沈殊急忙躲避开了。
眼下,他实在是无法确定段离戈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怀疑还是突然的靠近,都让他感觉到如此的难以揣摩。
心头的怀疑在浅浅的翻覆,一时之间难以辨别出一个结果,虽然诚然是要承认,段离戈的亲近让他感觉到如此的不同,那是在这之前,他都没有过的体验。
“你为何要躲着我呢?”
段离戈看沈殊的眼睛。
沈殊皱了皱眉,“我现在要下去。”
这就是欲拒还迎么?
段离戈觉得沈殊实在是不必做到这个程度。
如果是想要同自己双修,自己而今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沈殊为何不抓着这个机会,顺势而为呢?
“好。”
说着,段离戈就让出了身位,放沈殊下了床榻。
段离戈是向来不会强迫人的,在这种事情上更是如此,沈殊既然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那便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难道沈殊不打算要与自己双修了么?
“你去帮本座看看陈楚云怎么样了。”
段离戈淡淡的下了命令。
这样一副冷淡模样的段离戈,才是沈殊所熟悉的。
沈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看着沈殊的背影,段离戈轻轻皱眉,让人难以揣摩清楚的事情,似乎正在他的身边发生。
沈殊的真实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而今真是难以有定论了。
沈殊到了陈楚云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听得门中的一声应声,才动手开了房门。
“是沈修士啊。”
陈楚云正坐在床榻上,看向沈殊。
“是,段宗主让我来看看你。陈道友,觉得如何了?”沈殊温柔询问道。
“还好得了沈修士的帮助,如果不是因为昨日见了大夫,我是定然逃不过昨晚的那一劫的。”陈楚云摇了摇头说道。
“魔道的人来势汹汹,这并非是陈道友的过错,实在是事情难以揣摩,危险也是难以避免的。”
“沈修士别安慰我,如果我是有本事的,就绝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陈楚云叹息道。
陈楚云的这句话又一次击打在了沈殊的心上。
这也是沈殊这些日子来在考虑的事情。
“功成绝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陈道友不要自怨自艾。”沈殊又安慰道。
听着沈殊的温柔的语气,陈楚云轻轻颤了颤,青翼宗虽然是大宗门,可是这宗门之间却没有什么人情味,而沈殊的温和无疑带给了陈楚云不小的触动。
“难怪宗主会把你带在身边了。”
陈楚云一笑道。
沈殊没有想到陈楚云怎么会说起来这样的话,心底有一个声音轻轻的响了起来,“陈道友,为何如此说?”
“正是因为沈修士是一个温柔的人,宗主才会愿意你在他的身边。这些年来,宗主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他的身边,并没有什么陪伴的人,而沈修士,对于宗主来说,就是一个特例。”陈楚云轻轻道。
原来事情竟然是如此的么?
沈殊的心头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难道说段离戈与自己说过的话,都是出于了他的诚心?
那……
沈殊的心头又想起了青烟说过的话。
“嗯,陈道友不知道,段宗主与我师父,唔,也就是剑道门的掌门,江山启的事情么?”
沈殊的心里仍旧是最为在意这件事情。
“嗯?这又是什么事情?沈修士,你的意思是说……”
看陈楚云的眼底带了一些揣摩的意味,沈殊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是问出了怎样荒唐的话,不管如何,他的师父的事情,又怎么是他能够多问的?
“没有什么事情。陈道友一切都好,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陈道友有什么想吃的,我来为你准备。”沈殊从纠结里抽身出来,看着陈楚云,询问道。
陈楚云抿唇,而后笑了一下,“这些年来,还没有谁像沈修士这样对我好。”
沈殊顿了下,“修真之人论的是修行,这些无关紧要的,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沈修士却是当真有正道之资。”陈楚云看着沈殊的眼睛,真诚的感叹道。
沈殊抿唇,浅浅的笑了笑。
看着这样的沈殊,陈楚云落在了床榻一边的手不由得握紧了。
他淡淡的皱了皱眉,一瞬即逝,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想了如何的事情,而后又说道:
“不知道,沈修士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语气里是带着恳切的祈求。
沈殊点头,“若是能够帮到,我会尽力。”
“将这个带给段宗主。”
陈楚云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小铜镜,递给了沈殊。
沈殊接了过去。
“这是……”
“青翼宗的密室的传话之镜。从青翼宗逃亡之后,我没有敢再用它。如果宗门的人都已经遇难,我有什么勇气来面对这些?我也不敢给宗主,如果他看到了惨状尤其,又会如何来对待我?沈修士,我和你不同。你一身正气,是为宗主会欣赏的人,可是我……我向来就是个无用的弟子,如果不是生在了青翼宗,宗主是绝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的。”
陈楚云低声说道,语气听起来是尤为可怜。
沈殊对于陈楚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感觉到怜惜,可是也是仅此而已。
这是他青翼宗的事情,与他是没有什么大的关系的。他不必被困在了这其间,往后也能够是自如的全身而退。
“可是宗主对待你却是那样的不同,你能够在他的身边,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将你看的十分重要了,这个铜镜由你来带给他,我想是最好的选择。沈修士,如果可以,请再帮我说几句话。是我无能,请他不要降罪下来。”陈楚云深深地看着沈殊的眼睛,说到这个时候,已经是用上了请求的语气。
沈修士着实是没有想到的,段离戈和弟子之间竟然是如此关系。
不管怎么说,青翼宗也是一大宗门,而这其间的关系,却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着实是令人非常吃惊。
“段宗主不见得就能听我的话。”
沈殊颇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可是他却不会听我的话。”陈楚云坦然道,“宗主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是有几分了解的。”
“也许他不会把你怎么样,昨晚他还给你渡了真气。”沈殊轻轻道。
“他就是那么喜怒无常的人。”陈楚云又道。
陈楚云所说的这一句话,倒是让沈殊颇为赞同。
诚然,就是如此。段离戈是那样的容易变的一个人,让人根本就无法揣摩清楚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明白了。”
沈殊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了然了陈楚云的意思。
“那你还要……”
沈殊轻轻道。
“旁的都不要了,沈修士,只要你能够帮我把这件事情做好,我就没什么旁的事情了。沈修士是我的救命恩人,来日我一定相报。”陈楚云深刻道。
沈殊倒是从来没有求过什么相报,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昨日的事情是我自愿的,今日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举手之劳。”
说着,沈殊就要转身离开。
陈楚云却是当即蹙眉,立刻又接着说道,“怎么会是举手之劳,沈修士,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所祈求的,是希望你能够站在我的这边,替我向宗主好好的说一说情。”陈楚云提醒道。
“这件事情我会尽力。但是段宗主的想法,我确实不能左右的。”沈殊坦然道。
“你能够留在宗主的身边,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这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我不想命丧于此。”陈楚云非常认真的说道。
陈楚云是将这一个重任,交在了他的身上,沈殊也是不能够明白他如何便是如此信任自己,眼下也不想多说下去,任由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如何说,这件事情最终也是要由段离戈来做决定的。
“我明白了,陈道友。我能够做的,也只是尽力。”沈殊说道。
陈楚云浅浅一笑,“事情交在了你的身上,我是放心的。”
沈殊抿了抿唇,没有再接什么话,动身离开了屋子。
看着沈殊的背影,陈楚云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是让他非常的痛苦,自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见着了沈殊,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按着他对段离戈的了解,段离戈是愿意将沈殊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定然是不会厌恶他的。而这世上,能够有让段离戈并不厌恶的人,已经是何其难得,陈楚云想来自己必须需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才能够在这其中看到一丝生机。
他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沈殊的身上,想来那清冷又温柔的修士,便是段离戈的心里十分惦记的人。
沈殊握着铜镜,心里翻覆不已。
这一些波澜自然不是为了陈楚云。
不管如何,那终究不是自己该负责的事情,他所能够做的也只是尽心尽力,至于别的宗门的事情,和他又是有什么关系?
他会感觉到如此的颤动,是为了陈楚云所说的话。
难道在段离戈的心里,当真是有了自己的一方位置?
这当真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可是陈楚云的话,他又能够相信着几分呢?
沈殊皱了皱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打开了房门之后,才发现段离戈已经不在这里了。
段离戈是去了什么地方?
沈殊立刻离开了屋子,往楼下去。
客栈里也不见段离戈的身影。
沈殊蹙眉。
不过想来段离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沈殊不由地想到了段离戈跟自己说起来的魔道的追杀的事情。
昨夜在屋檐上所见着的那个人,正是魔道的人。
难道当真是因为这个?
沈殊的心里不免得又有了一些慌张,走出了客栈。
他一路往街市上去,揣摩着段离戈会去了什么地方,而后却是又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尤其是那一头白发,是那样的令人感觉到厌恶。
那是……
合欢公子玉良宵!
果然在这个镇子上已经是有了魔道的人了!
“好久不见了。”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沈殊便读懂了玉良宵的唇语。这令沈殊感觉到非常的厌恶。
哪怕是自己已经和段离戈有了那样的事情,他也并没有觉得十分厌恶段离戈。
相反,尽管玉良宵对他也从没有能够真正的迫近过,他对玉良宵的厌恶却已经是汹涌澎湃至了极点。
沈殊想要避开玉良宵的视线,他想要找到段离戈,没有和玉良宵消耗的意思。
可是看起来,自己似乎是逃不开的了。
玉良宵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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