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灯啊?这么黑。”
戴亮亮第一个进去, 第一个怪叫出声。
简游听见了,心里头咯噔就是一紧。
时逾紧随戴亮亮其后:“哪里没有灯了?不就是光线暗了点儿吗?兄弟你害我白激动一场,精神上谴责你。”
简游松了口气, 又不咯噔了。
里面流水的声音很明显, 还伴随有滴答滴答的空旷声。
一个密室不可能总不可能搬个岩洞挪条河过来,估计是喇叭藏在墙上哪里放得气氛音效。
里面光线确实暗。
简游一进去就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好在不是完全看不见, 身边人也多,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他还来不及酝酿太多情绪,就被打断得烟消云散。
他们有七个人,跟着进来的就有七个工作人员, 一个工作人员带一个玩家, 得先把他们打散了带到不同房间等着游戏开始。
房间之间间隔多远,他们倒是敢问,可惜人家工作人员不答。
“我能跟他关一块儿么?”陆时年问,他指着简游。
工作人员问:“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陆时年:“我比较内向,离不了人。”
此话一出, 前面人堆笑作一团。
尤其是戴亮亮和时逾, 好大声, 一个鹅叫一个驴叫, 整个“岩洞”都是他俩的回应。
简游靓仔无语。
理由敢不敢再烂一点?
工作人员:“他们的笑声告诉我你在撒谎,抱歉了帅哥。”
陆时年深觉遗憾, 对前面一鹅一驴说:“出去就杀了你们。”
简游在第三个房间被关进去了。
工作人员也陪同一起进了房间, 等游戏开始, 他们就会从旁边的小门撤退。
房间里和外头一样暗。
灯是绿色, 偶尔还会变成蓝色, 在天花板上忽闪忽闪, 跟极光似的,有点恐怖,还有点浪漫。
但是简游光觉得有点闷了。
因为人少了,没人打断他酝酿情绪了。
在他的工作人员报时距离游戏开始还有十秒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推开,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是引着陆时年的那位工作人员。
“简游是你吧?”他问。
简游点点头。
工作人员说:“别担心,你男朋友就在你隔壁,出门往左拐就是,等游戏开始了,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十秒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工作人员撤退了。
简游按照工作人员说的,出门左拐,找到房间入门,拧动把手,推门——
“wow~”
他被守在门口的人一把抱住:“游崽你在命运的指引下找到我了,我真开心~”
“”
简游使劲推开他脑袋:“你跟人家瞎说了什么?”
陆时年:“我说我有幽闭症,不能一个人待太久。”
他说话,热气就喷在简游手掌心。
简游表情变化在暗处不明显,冷艳地哦了一声收回手,屈指捻了捻手掌心,热热的,不如刚刚痒。
“走吧。”陆时年自然起牵住他的手:“去找其他人。”
这太别捏了,谁家两个大男生走路手牵手?
简游很不自在,想抽回手,可是陆时年握得太紧了,他一抽,他就握得更紧,生怕他长出第三第四跳腿跑了一样。
简游:“你撒手。”
陆时年:“为什么?”
简游:“又不是女孩儿!为什么要牵着走啊!”
陆时年声音笑着:“我怕黑嘛,知道你害羞,克服一下。”
简游:“你怕个鬼的黑啊,那你怎么不克服一下?”
陆时年被他点醒一样:“哦,有道理。”
简游:“什么有——卧槽你干嘛啊!”
陆时年是撒了他的手,但是抱住了他的腰,沉甸甸的脑袋可劲儿往他肩膀埋:“游崽我怕鬼,我就这样走了,你看着点儿路。”
简游气儿不打一处来。
可巧就是气儿太多,一又散了。
他心累道:“你起来。”
陆时年:“我身娇肉贵,克服不了。”
简游:“老子给你牵还不行吗?起来!”
下一秒肩膀一松,才自由没两分钟的手又被裹进了宽大温热的掌心:“好嘞~”
他们沿着路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了扒在墙边伸长了脑袋小心翼翼瞭望的杜澜。
陆时年牵着简游走过去,手往他肩膀上一拍:“干嘛呢?”
杜澜没仔细注意听脚步声,被吓了一跳,回神是陆时年的声音,松了口气正要回头:“我就看看”
撕拉一声。
杜简背后贴着的图标被撕了。
杜澜没说完的话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就那么卡在喉咙,震惊地看着陆时年。
同样震惊的还有简游。
作为一个“活人”,他不止震惊,他还惊恐:“你他妈是鬼?!”
陆时年:“是啊,帅不帅?”
杜澜傻眼,呆呆的:“我的游戏才刚开始就结束了吗?”
陆时年向他致以真诚的歉意。
死掉的人得留在原地,而且不能说话。
简游看着陆时年毫无愧疚之心地对他挥手告别,用一只地狱魔爪准备牵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简游是人。
他不想跟一只鬼走在一起。
他再次努力想要把自己手抽出来,后面传来两道交谈了声音,陆时年反应很快地带着他躲到旁边角落里。
角落里头有一处往墙内的凹陷,正好可以容纳两个人。
交谈声走近,是白小诗和李清。
简游刚探个头,就被陆时年掐腰抱着放在里侧高一点的台子上坐下,手搂在他背后:“游崽,我摸到你的贴纸了。”
简游心猛地一悬。
陆时年压着音量,笑眯眯地说:“我是个很好商量的鬼,你跟我撒个娇,我就不撕你。”
简游不服输:“你看见你杀人了,现在我也可以撕你。”
陆时年:“太妙了,游崽你想跟我比赛?”
简游:“”
白小诗和李清看见杜澜了。
他们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被示意贴纸已经被撕掉后就千方百计想知道鬼是谁,可惜死掉的人不能说话。
他们开始在周围找线索,摸摸索索从角落旁边经过一万遍。
简游生怕被发现,绷紧神经:“什么狗屁撒娇,我不会。”
陆时年这个鬼倒是很放松:“叫一声哥哥总会吧?”
简游:“不会!”
陆时年:“我给你示范一下?哥哥~”
这一声叫得又地又沉,在黑暗里很有一种蛊惑的味道。
简游浑身毛孔都缩紧了,迅速捂住他的嘴:“别他妈叫了!”完了想起什么,忙不迭补充:“也不准舔!”
光线暗成这样都遮不住他涨得通红一张脸。
陆时年笑得胸口直发颤。
白小诗和李清终于离开了。
简游被陆时年抱下来的时候还用手挡着背,手肘一蹭,一个小东西桄榔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时年弯腰捡起来:“一把钥匙?”他将夸奖的眼神递给简游:“游崽,你搞到宝贝了。”
简游可不想管什么宝贝不宝贝的。
下来之后,他甚至臭着脸主动把手塞进陆时年手掌心。
只要他占着手,就没手撕他了。
与鬼谋皮,真的刺激。
他们继续往前走,过了几道在陆时年看来并没有难度的关卡,来到一个摆满镜子的房间。
白小诗也在里面,看见他们很惊喜:“组长,简游!”
简游想问她怎么一个人,李清人呢,被陆时年挠了挠手掌心才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他是不应该知道白小诗和李清在一块儿过的。
陆时年:“你一个人?没有找到其他人吗?”
白小诗:“本来和李清一块儿,可是在上一关那儿他说去找线索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陆时年放开简游,漫不经心检查着房间的镜子:“这一关是什么?从这些镜子里面找线索?”
白小诗估计是看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相安无事,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巧正好他们两个是鬼,所以格外放心,毫无防备地走到陆时年身边。
“好像其中一面镜子是一扇门。”
她摊开手:“这是我刚刚在箱子里翻出的钥匙,不过只有半块儿,应该要找到另外半块儿拼一拼。”
“是不是这面?”简游发现异常。
陆时年和白小诗走过去:“有不对劲?”
简游敲了敲镜面:“声音跟其他镜子比起来有点不一样。”
陆时年仔细观察研究了一下,很快发现这面镜子最底下有一个小角可以折叠,打开里面就有一个锁眼。
“果然是!”
白小诗:“我们得赶紧找到剩下半把钥匙。”
陆时年:“我看看钥匙什么样。”
白小诗把钥匙给了他,陆时年只看了一眼,就放进简游手里:“你也认认。”
简游接过钥匙,看着陆时年悠哉绕到白小诗身后。
默默捂住脸。
他是助纣为孽了,他是人类的叛徒。
推开镜子穿过暗门时,简游还能感受到身后来自白小诗悲愤谴责的目光。
后面是一个更大的房间。
水流水也更流畅空旷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角落放着一只格外巨大醒目的箱子,尺寸之夸张,好像生怕他们瞧不见。
通关的钥匙应该就在里面。
简游走过去打开箱子,猝不及防一颗鬼头冒出来,青面獠牙,七窍流血,喉咙里还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简游心跳骤停一拍,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
鬼是个npc,吓完一波还想爬出来接着吓。
简游为了面子努力咽下一声惊叫,刚向后退,撞到身后的陆时年,就被握住肩膀往怀里一带,面朝里按着贴上他胸口。
“怕就别看。”
陆时年单手抱着他,把他牢牢护着,另一只手认真在箱子里翻找,那只鬼就在他旁边不停叫唤想吓到他,他全当没看见,从容淡定,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偶尔被鬼掉下来的头发挡住视野,还会好心地帮他缠回脖子上。
npc:“”
钥匙找到了。
他们打开门,外面变成了类似山洞的模样,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洞口,从洞口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石壁嶙峋,藤蔓绵长,以及——
以及时逾偷袭撕了戴亮亮。
简游:“时逾也是鬼!”
陆时年拍拍他脑袋:“放心,我不会跟他这种偷袭人的鬼同流合污的。”
简游:“闭嘴吧你。”
陆时年笑起来:“鬼不能撕鬼,我把他交给你了。”
简游:“???”
时逾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了,装模作样地蹲在伤心欲绝的李清旁边,猫哭耗子:“兄弟啊,你怎么就英年早逝了,是谁干的,我一定替你报仇啊报仇。”
人影近了,一抬头,看见简游牵着个身披带血衬衫,满头白发脸都看不清的“鬼”。
时逾:“简游你牵个npc干嘛?”
简游面无表情:“这是我的任务。”
时逾来劲了:“什么任务?”
简游:“牵他十分钟,就能给我一条鬼的线索。”
时逾表情微变:“你牵了有十分钟了吗?”
简游:“还没,你牵吗?“
时逾一震:“这么大方的吗?”
简游点点头:“牵着太麻烦了,不能找线索,你要就让给你。”
时逾小鸡啄米式点头。
简游把npc交到他手上,趁着他上下好奇打量的时候默不作声来到他伸手,等时逾发现不对劲时,手已经挣不开了。
他绝望地任由简游撕了他的贴纸:“你这什么npc道具啊,怎么还带钳制技能的?”
“npc”松开他,摘下假发扣在他头上:“纠正一下,不是npc,是跟宠。”
时逾看到陆时年的脸,更绝望了:“你们联手搞我?”
李清竖起大拇指,满脸写着一个字:该!
好了,只剩下一个戴亮亮了。
两个人带着一身荣誉战绩接着往前走,经过三个房间,在倒数第二个关卡处,终于发现目标任务。
“你是鬼吗?”陆时年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谨慎”问他。
戴亮亮举起手:“对天发誓,我是人!”
陆时年又问:“那你杀过鬼吗?”
戴亮亮摇头:“我这一路上就没遇到过谁,你们呢?”
陆时年:“遇到过死掉的李清,顺道帮他报了个仇。”
戴亮亮:“你们杀了鬼?”
“杀了个我表弟。”陆时年指了指简游:“他杀的。”
戴亮亮:“没骗我吧?”
陆时年:“要不带你回去看看?”
戴亮亮想了想:“还是不了,就剩两关了,我信你们!”
陆时年和简游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倒数第二关很难,他们在二十分钟内带着戴亮亮顺利过关。
“太强了太强了。”
戴亮亮感激涕零:“我在这里卡得头都大了,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好爽,好得劲,好欲罢不能!”
“行了,最后一关了。”
陆时年打头阵,房间很小,和另一个房间连接着,不过中间隔着铁丝网编成的槅门,他们得想办法把它弄掉。
房间角落什么柜子箱子都找了个遍,最后用找出的小物件拼出了一幅《格尔尼卡》画作。
戴亮亮:“嘶——这是个什么意思?,不会是暗示这里有密道,让我们跳下去吧?”
“你看这里有楼给你跳?”陆时年问。
戴亮亮:“那是什么?”
简游指着画:“应该是灯。”
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头顶昏暗的吊灯。
很高,三人里最高的陆时年踮脚伸手也还隔着小段距离。
房间里唯一可以用来垫脚的东西只有一把破木椅,估计踩上去就能碎一地。
戴亮亮哀嚎:“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简游四下观察,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用用,耳边靠过来一道声音:“简哥,靠你了。”
“???”
什么就靠他了?
简游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时年一把举起,坐上自己肩膀。
“卧槽?”
“卧槽!”
两道国粹重叠,前者属于戴同学,后者属于简同学。
戴亮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少侠好臂力!这也行?”
简游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儿恐高,不过也可能是坐骑的锅,不知道靠不靠谱会不会把他摔下去,他抱着陆时年脑袋不敢撒手。
“你他吗有毛病啊!”他怒道。
陆时年感慨:“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出此上策么?”
简游:“不会提前打声招呼吗?!”
吓死他了,狗贼!
“下次一定。”陆时年哄着他:“快找开关。”
简游憋着气在灯底下摸到一个不大明显的小按钮,按下去,铁丝网抖了两下,缓慢打开。
戴亮亮兴高采烈:“开了开了!咱们可以通关了!”
他迫不及待冲出门口,三两步后整个人冻住一般,立在原地不动了,欲哭无泪:“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陆时年放下简游,走过去蹲下看看:“非牛顿流体,你走得太慢,被卡住了。”
戴亮亮伸出求助之手:“陆哥快拉我一把,我都踩到底下拔不出来了。”
陆时年:“你转身,我直接提溜你上来。”
戴亮亮听话转过身。
然后就听清脆一声“嘶啦”。
小戴同学人没了。
戴亮亮:“???”
戴亮亮:“?????”
戴亮亮:“我去!什么情况啊!!!”
陆时年对他做个了开枪的手势:“你已经死了,安静。”
戴亮亮:“”
呜呜呜你妈的,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陆时年打横抱起简游,踩上流体池。
简游极度不乐意被他这么抱着:“放老子下来自己走!”
“乖,两个人压强大一点不容易沉下去。”陆时年说:“也免得弄脏你鞋子。”
再出一道门就通关了。
戴亮亮似乎已经看见终极大奖,满眼羡慕。
陆时年和简游同时在门口停下。
或者说是陆时年拉着简游停下了。
简游奇怪地回头:“干嘛?”
陆时年:“游崽,人和鬼一起出去没奖可拿。”
简游啧了一声:“赶紧的!”说罢正要转身时,陆时年拉住他的手,往里放了一张被撕掉的贴纸。
“出去吧。”
陆时年看着他,满眼生笑:“大奖是你的了。”
-
“组长你也太狠了!一己之力干翻所有人,这次游戏体验感极差,下次我还要来,我就不信我能菜到这种地步。”白小诗说。
从密室出来去吃饭的路上,一行七个人看似热闹和谐,实则五个都是在嘀咕抱怨。
杜澜:“是啊,组长,简游也是人,你怎么撕了我们所有人,就是不撕他?”
陆时年落在最后和简游并肩走在一起,懒洋洋道:“他是我室友嘛,我怎么下得去手?”
白小诗:“哦室友啊,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老婆呢。”
时逾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为了老婆不要弟弟,我死的真的惨,可惜你们都没看见,我是怎么被这两口狠狠欺骗感情。”
简游:“”
戴亮亮:“那我也是室友啊!合着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室友吗,就撕我!”
不对,戴亮亮越想越气:“陆哥,你最后明明都让简游赢了,干嘛不顺便带我一个?你都已经知道我不是鬼了,我出去也不影响拿奖励,你干嘛还撕我!”
“是哦。”陆时年倒像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吟吟对他道歉:“不好意思小戴同学,撕得太上头了,没控制住。”
末了,转向时逾:“我们当时不撕你,你就不撕我们了?”
时逾:“你都知道我是鬼了,你要是跟我摊牌,我肯定不撕你啊,咱们强强联手,大奖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时年很无情:“你太菜了,带不动。”
时逾好气。
李清哼哼:“组长,我觉得你不如一个人通杀通关,最后拿到礼物再送给简游不是更方便。”
“死掉的人得留在原地啊。”陆时年抬手揽着简游:“我怕黑嘛,一个人走多孤单。”
好厚脸皮的话。
他们又忍不住开始叽里呱啦喝倒彩了。
陆时年笑笑,对吐槽照单全身。
道路两旁的银杏前段时间还是萌芽阶段,现在已经隐隐可见郁郁葱葱的趋势。
他抬头看了看正前铺满一路的夕阳,眯了眯眼,开口叫简游名字:“游崽,其实我也有问题,你一开始就看见我杀人了,后来有那么多杀我的机会,怎么都不动手?”
简游习惯性皱着个眉头:“不是你个傻逼说自己怕鬼?”
陆时年:“我怕鬼,你就舍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简游:“狗屁的舍不得,老子日行一善不行?饿死了,能不能闭嘴别跟我说话!”
陆时年笑得很是愉快。
到底谁怕鬼,在那个只有大箱子的房间一目了然。
不过就是两个人谁也不想丢下谁罢了。
时逾在跟戴亮亮争执是吃烤肉还是牛排火锅,白小诗站烤肉,李清站火锅,杜澜中立,双方平票。
时逾不服气地回头找落在尾巴上的两名连体婴选手,就看见他哥靠在人身上死皮赖脸缠着人家不撒手,简游烦得龇牙咧嘴也没把人推开。
他多看了会儿,不禁一乐:“哥,你好像一条狗啊。”
烦死人了。
黏死人了。
-
大四总有听不完的宣讲会,尤其是大四上学期。
很多就算学生并没有意愿,督导员也会勒令过去坐着凑个人数,让宣讲会不至于太难看。
上午,陆时年走完一场宣讲会过场,回到宿舍,光看见戴亮亮一个人在闷头打游戏,简游位置空着,消息不回,打的两个电话也没人接。
他问戴亮亮:“知道简游去哪儿了么?”
戴亮亮:“六教那边儿的足球场。”
陆时年:“他去那儿干什么?”
戴亮亮:“今天大三年级运动会啊,陆哥你不知道?”
陆时年笑着说了句没听说,放下东西,带上一小包纸巾离开了宿舍。
六教的足球场位置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会过来,今天运动会,少见的热闹了一把,远远就能听见起跑的枪声哨声,还有高一阵低一阵的欢呼。
运动会这种事情嘛,永远是不参与的比参与的更激动。
陆时年溜达过去,远远的就从人堆里找到了简游。
戴着那顶白色棒球帽,穿着白色球衣仰头在喝水,阳光打在他脸上身上白得能反光,喉结上下滚动的幅度格外明显。
整个人立在那里清爽得像顶着一身雪的翠竹,也不知道参加的什么项目,开没开始。
陆时年朝他走过去,有个穿黑色球衣的男生也在朝他走过去,看样子是参加了同一个项目的同学,在小小沟通心得。
黑球衣笑容灿烂,说着话手也闲不住。
陆时年眯了眯眼睛,看着黑球衣伸手想去搂简游肩膀,看着简游面一脸不高兴地提前挥开他的手,嘴里说了两句什么,隔太远听不见,只能隐约辨认出最后几个字是别挨着我。
“我刚换的衣服,还没出过汗呢。”
刘剑川有点儿委屈,不过也就是一点儿,下一秒又开心了:“简游,我刚刚看了,咱们班是内侧跑道,吃香,我们两个铁定能有一个进决赛。”
“什么决赛?”
声音自背后响起,懒懒散散的,配上今天艳阳高照得天气,听得人耳朵发酥。
“陆学长!”刘剑川回头一看,喜得眉毛都快飞起来:“我是刘剑川,咱们之前在电话里说过话的,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陆时年笑着:“当然记得,你们参加了什么项目?”
刘剑川:“1500,我们对经管和建筑。”
陆时年:“加油。”
刘剑川为偶像的鼓励乐得晕头转向了:“我一定拿第一。”
那边有人在叫,刘剑川跟陆时年摆了摆手就跑了。
陆时年开始盯着简游上下打量。
简游被他盯得发毛,刚想问他干嘛,就被特别用力地抱了一下,他被吓了一跳,一拳头砸在陆时年背上:“你有毛病啊?”
“这件衣服抱着真舒服。”陆时年笑起来:“有病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才知道?”
简游:“有病就去治!”
陆时年:“这叫不跟游崽贴贴就会死综合征,已经在治了。”
简游对他无语,放弃挣扎:“抱够了就赶紧撒手,我比赛要开始了,别耽误我时间。”
陆时年放开他,又摸摸他脑袋。
简游臭着一张脸,却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对他动手动脚的亲近已经习以为常,默许意味深重。
陆时年想起刚刚刘剑川要搭一下他肩膀他都不肯,现在却对自己这么纵容,眼底笑意变得越来越浓:“我们游崽真乖~怎么真的就给我一个人抱啊?”
“”
他这个问题简游答不上来,干脆扭头:“走了。”
陆时年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吧,哥哥在终点等你。”
“谁稀罕你等。”
简游嘀咕两句,等到身影混进人群了,脚步越放越慢,眉头越皱越深。
是啊,到底是从什么开始,他已经这么习惯陆时年所有越界靠近的动作了?
班级自发组成的啦啦队在起点等着了。
简游甩甩脑袋,走过去在他的赛道站定,起点裁判和终点裁判举旗对了手势,一声令下,预备动作起势,枪响,起跑。
简游听见耳边呼啦啦的风声,两边的人群树木都成了虚影,他被拉回生日那天晚上,郊区的高架上被他抓住的风好像和现在一样,唯一不同大概就是原本坐在他身旁的人,现在在终点等着他。
陆时年站在最靠近跑道的地方,简游从他身边经过三次,第四次是冲刺,他看见陆时年从跑道外来到了跑道上,跟旁边的男生女生一起凑热闹,举高了手笑容满面喊他加油。
简游胸口憋得快要爆炸,咬着牙使劲冲过来,脚步迈过重点线,闷头砸进陆时年提前张开手臂准备好的怀抱。
不明就里的人群乍起一阵欢呼,沸反盈天,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欢呼一下两个大帅哥1500米冲刺下的拥抱。
“累不累?”陆时年顺着他的背脊。
简游全靠他的支撑才没有像旁边几位哥们一样四脚朝天瘫在地上,胸闷头晕得厉害,粗气喘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骂他:“他妈废话,累死了”
陆时年往后退了一些,看着身前抓着他手臂缓气的男生。
他大概真的快累死了,眼睛都睁不开,嘴唇红透微张,挂了满额头的汗珠子,往下滚滚落,又被长得过分的睫毛拦住。
雪在融化,这颗翠竹嫩得过分,更漂亮得过分。
陆时年眼神逐渐变深。
趁他累得无暇顾及他事,指腹在他眼尾轻而慢地蹭过,都没有用力,转瞬就能看见瓷白的眼角浮出淡淡晕染的红晕。
“我们游游真好看。”
周围不断有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陆时年有意无意捧着他的脸遮挡住那些视线,让男生无意绽放的所有惊艳都落在他一个人眼中。
“真想把你揣进口袋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简游打了他一下,有气无力的,像小猫挠痒痒。
陆时年笑得更欢了,手从他腋下穿过,再次把人按入怀中:“好好休息,哥哥的怀抱只给你一个人靠。”
简游很快发现他的不适跟累没什么关系,气儿是顺过来了,头还是晕。
“中暑了?”陆时年摸摸他的额头。
简游:“不知,好像是。”
舞台上在念决赛名单了,简游和刘剑川赫然在列。
陆时年:“还能跑?”
简游:“我没问题。”
陆时年:“我有问题,旁边站着休息,决赛我替你去跑。”
简游一愣:“这样行?”
陆时年已经在脱外套了,顺手往他肩膀上一套:“班级之间还能互相借学生参赛,你情况特殊找个替跑而已,怎么不行。”
简游抱住他的衣服,双手占着,被掐了下脸蛋:“一会儿等着上去领奖就行。”
简游其实是有点儿怀疑陆时年水平的。
不怪他带颜色眼镜看人,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虽然这人力气大,但是总是一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模样,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走个路恨不得能把自己架在他身上。
跑步这种考验体力和耐力的运动,感觉跟他不太搭。
事实证明他的印象岂止大错特错。
陆时年能跑,不但能跑,还跑得飞快,跑得特帅。
第一圈就一马当先,将后面的人越甩越远,经过时简游就觉得一道残影从自己面前忽闪而过,并且残影还能空出手跟他打个招呼。
最后五十米冲刺时更是赚尽风头,尖叫喝彩捎带的都是他陆时年的大名。
骚包。
简游撇撇嘴,看着朝他笔直走过来的陆时年,跑完1500仅仅是喘气快了些,以及额头鼻尖多了一层薄汗,跟他刚才一口气不顺就要厥过去的模样天差地别。
这人是铁打的吗?
“游崽,帅不帅?”陆时年停在他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刚剧烈运动的原因,简游觉得他身上烧得慌,眼神也明晃晃的烫,他不自在地撇开目光:“帅个屁。”
陆时年本想让他把纸巾给他,不过看简游宝贝似的抱着他外套样子太爱人,怕这一说就会被整件外套扔到脸上,欣然放弃,撩起衣服下摆就要擦汗。
然后就被一整件外套扔到脸上。
陆时年:“???”
简游看着他刚露出的腹肌被滑下的衣裳布料遮住,黑着脸把纸巾塞他手里:“大庭广众掀什么衣服,你他妈的能不能讲一点男德?!”
他们班得了第一,领奖台是简游去的。
陆时年在底下翻手机,不出所料地在简游的后援会群里看到了刷屏的靓仔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怎么好看,就是在跑道上全力飞奔时候的模样都叫人赏心悦目。
比较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他的照片。
当然不是单人照就是了,是他在跑道尽头抱着简游那会儿被拍的,从拍摄者的角度看过去,简游被他完全拢在怀里,看着又乖好好抱。
陆时年美滋滋欣赏后保存,觉得按照这个走向估计就要有人刷他们般配了,结果往下一翻,全是对他羡慕嫉妒恨,吵吵嚷嚷也好想抱抱简游。
“”
笑容一收,后援会副会长想给姐妹们来个群禁言套餐。
抬头时简游正从领奖台下来,陆时年眼神在他身上荡啊荡,最后停在小腿外侧,那里泛着红,像擦伤。
回到宿舍,戴亮亮没再,估计是吃午饭去了。
陆时年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顺道打包两份回来,从柜子里拿出双氧水和擦伤药:“什么时候弄的?”
简游说不知道:“你说之前都没发现。”
陆时年:“傻的啊,不疼?”
简游:“没注意。”
陆时年让他坐到自己桌上。
简游不干:“有凳子我干嘛坐桌子。”
陆时年抖了抖没开封的医用棉签:“你是想让我跪着给你上药吗?我倒是没意见。”
简游默不作声转身上桌,一气呵成。
陆时年在他面前坐下,让他踩着自己大腿:“这是双氧水,不是酒精,放心,不会痛。”
简游哦一声。
陆时年抬头看他,简游本来抱着自己腿在看伤口,见状也跟着抬头,奇怪道:“干嘛?”
陆时年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特别乖。”
简游送他个白眼,无语。
简游腿很好看,长,直,白,细,还没腿毛,要不看脸,说是个小姑娘的腿都不会有人不信。
现在受伤了,擦伤红肿印在小腿外侧,和旁边完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该说不说,这样红与白,强烈的视觉冲击,漂亮得像挂在卢浮宫墙上的油画。
陆时年这样想,但是没敢说。
说了要挨打。
众所周知,人一贩剑就会挨打。
他怕简游气起来踹他,蹭到伤口要疼死,毕竟连沾了药的棉签一擦上去,他脚指头都蜷紧了。
“刚刚不是还说没发现没感觉?”陆时年握着他的脚腕不让他乱动。
这些日子每天坚持涂药,简游脚腕上的疤痕已经有明显的的减淡,不出意外能够完全消除。
简游:“刚刚忙着比赛,哪有空顾这个?”
现在闲下来了,十分的注意力都在上头,痛觉神经吹哨集合,不疼才怪。
陆时年往他伤口吹了吹:“这样会不会好点?”
简游:“你说呢?你吹的是仙气吗?”
陆时年:“也是。”
简游抿着嘴角,想说也不是很痛,让他赶紧,就见陆时年忽然低下头,特别轻,特别轻地在他伤口上亲了一下。
简游一愣。
滚烫的血液瞬间倒流,一下全部蹿到脑壳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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