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楼的确与般青楼不同。
寻常的风月之地以『色』侍人, 是从那门前过去,都能瞧见楼中『妓』子小倌凭栏眺望,搔首弄姿。更甚者, 还会到街上招揽恩客。
青楼最多的那几条街, 江慎平里连路过都少。
春江楼却不是此。
楼外没迎来送往的男女, 几名伙计守着,客人进来,便问是想听曲还是游江。
听曲儿的,就迎上那足三层高的外楼, 寻个大堂的位置坐下,或去雅间另点美人作陪。
若是遇上游江的, 就会被人领着穿过小楼, 来到江水边。
江边早停了数艘画舫, 但并不在岸边, 而是停得离江岸不远不近。那每艘画舫的船头都挂着名牌,客人挑中了谁, 便将带来的财宝扔上船去。扔到画舫主人满意了, 会让船夫将船靠岸, 接上客人, 驶入江水中,夜风流。
当然, 这就与黎阮缘了。
他被江慎裹了件能遮掩身形的宽大衣袍,还特意牵着手,起踏进春江楼。没等伙计迎上来问话, 江慎扔给他锭银子,道:“寻个外楼雅间,听曲。”
春江楼每不知多少权贵踏足, 也不乏出手阔绰之人,这门的伙计是见过世的,但像这两位这般容貌气度的,却不常见。尤其身后那位,年纪瞧着不大,却生了张极为明艳美貌的脸,相比起来,楼里的花魁都逊『色』不少。
伙计略微愣,而后又到了两人交握的手。
这种客人他也见过。
春江楼虽是风月场所,但光外楼,其实瞧不出多少暧昧『淫』糜之『色』,反倒修建得格外气派,不失风雅。因此,许多富家公子也极喜欢带小情人来此处,不为听曲赏美人,就为讨个情调。
年轻人,到底是会玩的。
伙计领着二人往楼上走去。
外楼此刻已经十分热闹,楼几乎全坐满了,伙计在大堂中穿梭忙碌着。大堂中央搭了方高台,戴着纱的女子坐在上,怀中抱把琵琶,唱着婉转的曲调。
黎阮听不太懂她唱的是什么内容,但他往听到的唱曲,用的曲子大多恢弘大气,也悲伤动人。他从未听过此婉转暧昧的唱腔,好像能唱得人骨头都酥下来。
果然和外的不样。
黎阮心里这么想着,又想起他们来这里的初衷,悄然放出点点灵力感应,想找找江承舟的所在。
江承舟果然还在楼内。
黎阮循着感应到的方向过去,却发现那人并未在楼上雅间,而是随便在楼寻了个僻静的座位,甚至还与人拼了桌。
与他今下午向黎阮提及此处时兴致勃勃的模样不同,此刻的江承舟好像点没精打采。他头也不抬,自顾自地饮着壶酒,与周遭格格不入。
也因为这样,他并未见江慎和黎阮进了春江楼。
“原来他在那儿。”
江慎的声音在黎阮身旁响起,他顺着黎阮的视线过去,也到了他们找的人。
黎阮收回视线,想说什么,却忽然愣了下,又重新转头向大堂。
“怎么了?”江慎问他。
“我刚刚……”黎阮眉宇微蹙,视线四下望去,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丝妖气。”
江慎:“在春江楼里?”
“是啊。”黎阮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可是现在又没了。”
他甚至释放了更多的灵力感应,都没察觉到任异样。
以黎阮现在的法力,除非对方同样是法力高强的大妖,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感应不到对方。
而且……为什么他觉得那丝妖气,点像阿雪的气息呢?
阿雪现在不应该在长鸣山吗?
黎阮心里纳闷,可论他释放灵力,都再感觉不到的妖气。若不是已经离开,就是对方也感觉到了他,在意避着他。
果是阿雪,应当没理由避着他对吧?
“二位爷,什么不妥吗?”他们在楼道口站了太久,那伙计开口问道。
江慎没回答,仍着黎阮。
黎阮感应不到任异样,摇了摇头:“没事了,我们走吧。”
这春江楼越往上,环境便越好。江慎前扔给伙计的那锭银子,包个小倌夜都绰绰余,更不用说寻个雅间。伙计直接将他们领上了顶层上等雅间,任凭他们挑。
江慎挑了间较为靠里的,推开窗户,却能直接到坐在楼角落的江承舟。
“您二位……还点人吗?”伙计给他们奉了茶水,又问。
江慎淡淡答道:“不用,你下去吧。”
不点人,那就是自己玩了。
伙计心下了然,掂量了下自己怀中那锭银子,道了声“小的明白了”,便满堆着笑走了。
江慎走到桌边坐下。
这雅间内部宽,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熏香,窗户边摆了张桌,推开窗户,台上歌姬弹唱的『淫』词艳调传来,为屋内平添几分暧昧之『色』。江慎往里屋扫了眼,里甚至配了张床,鲜红的纱帐直垂到地。
真不愧是京城第青楼。
论外部修建得气派风雅,关上门,仍然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江慎不可避免地生出点不该的心思,可抬眼却见少年心不在焉,问:“还在想方的事?”
黎阮点出神,听言反应了下,道:“是啊……”
或许是因为凡人大多畏惧妖怪,黎阮其实没在京城遇到过多少妖,更没遇到过修为高强的妖。这个节骨眼上,京城忽然出现大妖,实在是件麻烦的事。
况,他现在还找不到那个妖怪,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黎阮发愁地叹了口气。
江慎:“……”
他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他的小狐狸在担忧经事。
江慎连忙自我反省,按捺下那不该的心思,『色』道:“你感觉得到他,他也能感觉到你吗?”
黎阮想了想,道:“应该能的,否则他也不会躲起来了。”
“他至今未曾现身,应当不是冲你我而来。”江慎道,“而且,我们刚踏入这春江楼,你便感应到了那妖怪的存在,对方应该我们步进来是。”
“……警惕便好,不必担忧过多,说不是路过呢?”
黎阮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顿了顿,又道:“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也不怕,小妖怪而已,打架我还没输过呢。”
江慎轻轻笑了下:“知道,你打架最厉害了。”
黎阮喜欢听江慎夸他,得意地笑了下,总算能安下心来欣赏唱曲。
台上已经换了位少年,唱的同样的首艳词,但比起前首更加『露』骨。婉转的腔调中还加上了低哼与轻喘,黎阮刚听了两句,脸颊就开始发热。
倒不是对台上那少年什么念头,是,这声音……好像他和江慎做那种事的时候,会发出来的声响啊。
黎阮此前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江慎自然对那『淫』词艳调甚兴趣,支着下巴向身边的少年。却见少年听着听着,不知想到什么,点躲闪地低下头,还慢慢红了脸。
江慎眼底『露』出几分兴意。
以前的小狐狸从来没羞耻之心,想就取,对欲望十分坦诚。可不知时开始,他家小狐狸竟会觉得难为情,听首艳词都会害羞了。
江慎心底那点恶劣的小心思又浮现起来,他悄然抬起手,在少年脸上碰了下。
少年小动物似的浑身抖。
“你……你干嘛呀?”黎阮被他吓了跳,声音都比平时大了点。
江慎眼底笑意更深,却做出副若其事的模样:“没事,是想问你是不是觉得这屋中热,你都出汗了。”
黎阮眨了眨眼,手忙脚『乱』地抹了把脸:“……好像是点热。”
江慎:“那我把窗户再开大点?”
“不、不用!”
窗户开大之后,那少年的唱腔便更清晰了。黎阮连忙把窗户合上了点,慌『乱』解释道:“我们不能把窗户打开,得躲躲,否则皇叔会发现我们在监视他的。”
江慎被他可爱得几乎绷不住笑。
他还想再逗逗他,忽然听得房门被人敲响,是方那伙计回来了。
江慎脸上『露』出丝不悦:“又什么事?”
伙计笑着道:“小的给爷送东西来。”
他手里多出了个棕木盒子,说完这话,快走两步,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爷您请,这是助兴的膏脂,涂抹在后头用的。这是暖玉,初放进去会凉,后被暖热后还会发烫。还这个……”
那伙计边说,边将那小玩意样样从盒子里拿出来。
黎阮听得整个人愣在原地,茫然地向江慎:“这……都是你买的?”
江慎连忙解释:“不是我!这东西——”
“这就是用爷方打赏的银两买的。”伙计体贴道,“爷的银两还剩余,果不够,小的再去拿。”
江慎:“……”
黎阮渐渐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此前从不用任助兴之物,因此这东西黎阮从没见过。但他近来了那么多话,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再清楚不过。
黎阮望着那满满大盒子小玩意,又了江慎,难为情地低下头。
“你果想,也可以用的。”
“但就是……”黎阮点不好意思,又点犯难,“就是好像点太多了,我们用样,慢慢用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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