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果儿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虽未长开,却已散发出迷人的味道。司空百岁心里早已痒痒的,只是她位卑却自尊,又是苏浪特别看重的人,一时不敢下手罢了。
“你们说什么呢。”苏浪一大早起来就看到司空百岁在纠缠果儿,心里有气。
“内相提拔我做内庭总管。”
“内相?”苏浪瞅了眼司空百岁,后者挺起胸膛,一脸的傲娇。
“哦,那你愿意吗?”
“我怕我做不好。”
“没什么难的,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我就试试。”
果儿高兴地准备早饭去了,眼下内庭就她一个人,一日三餐都要她张罗。
“内相?”苏浪围着司空百岁转了一圈,鼻子里哼出一丝嘲讽。
“怎样?”后者深吸一口气,把腰杆挺的笔直,双手交叉在腹部,摆出既尊贵又矜持的姿态:
“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你不觉得自己做个教授更合适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提,你不觉得自己很小气吗?”
苏浪淡淡一笑,他当然不是一个念旧恶的小气鬼.
“把宅子卖了。”
“卖了?这多可惜。”
“你还想不想做这个内相了。”
“好吧,你说卖就卖,你是主公嘛,不过我建议迟两天再卖。”
“为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我是内相,这种小事由我做主就好啦。好啦,别疑神疑鬼啦,我是你的内相,难道还会坑你?我若把你坑了,普天之下,谁还会眼瞎请我做内相,对不对?何况还有果儿呢。”
“不许你打她的主意,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对,她是个小姑娘呢,我喜欢孩子。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身为内相我不会欺负内庭总管的。”
苏浪对这个看着就不那么靠谱的内相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过眼下也只能由着他,吏部那边要求他填报内相的名字,他已经把司空百岁的名字报上去了,这个时候后悔总是不大好。只是,苏浪的眼皮突然跳了两下,他瞅了眼司空百岁,思忖道:虽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但总归这家伙也不会坑自己,毕竟自己和他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他再闹腾总不敢把船弄翻弄沉吧?
司空百岁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笑道:“你就别疑神疑鬼啦,论武技修为,我万万不及你,但说到人情世故,你听我的安排准没错。我除了是你的内相,还是你的好兄弟,好徒弟呢。”
苏浪于是笑道:“你总算是承认了。”
司空百岁惊道:“我承认什么了?”
然后一刻他便明白了,笑道:“你说这个啊,这算什么,自打你从神功狱活着出来,我便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儿。虽然我曾经做过你的老师,但现在还有今后,我都认你为师。一心一意的崇拜你,追随你。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一番话说的苏浪还有点小感动,便道:“少说这些肉麻的话,你既然做了我的内相,我的事便是你的事,我的忧愁便是你的忧愁,今后这几天我要潜心休养身体,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
司空百岁击案而起,笑道:“这就对了,你只管忙你的,其他的都在我身上。”
他把胸膛拍的震山响,因为用力过猛加上过于激动,一时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苏浪不再多问,他能从北府司诏狱里出来,是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这份情是要报答的,眼下虽无力回报,但至少应该表示一下。这种人情往来既耗费时间又伤脑筋,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只好委托给司空内相了。
获知苏浪改封天佑男,即将就藩,故旧亲朋一起前来道贺。芈家兄弟更利用关系,为苏浪推荐了几位治国理藩的老手,其中一个叫费世农的,佐理邦/国多年,经验老道。前年因主君获罪,失国隐居洛城,赋闲在家,眼下正欲寻找明君辅佐,得到芈俊风举荐后便与司空百岁见了面,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司空内相转而推荐给苏浪,苏浪对他的印象也不错,遂礼聘为天佑城尚书令,统揽内政外交。
太子詹事陈时维又循例为苏浪募集了一笔就藩的彩头。
一时迎来送往,热热闹闹,这当然需要一处宽敞的场地周旋。司空百岁坚持迟几天出手宅邸,看来是有先见之明的。
热闹过去,去期日近,司空百岁有些头疼,这样的好宅子可遇不可求,卖了着实可惜。芈俊阳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将宅邸抵押给一家银柜,借下金银若干,期限三年,三年后若不归还本息,宅邸则归银柜所有,反之房子仍归旧主。
这是一个可进可退的法子,司空百岁愉快地代苏浪答应了下来。
出神京城,渡洛水。
一行人一分为二,费世农和果儿一干人赶去天佑城筹建男爵公府,苏浪和司空百岁则去了中州。
天佑城受中州大总管监管,他这个封主需要向中州大总管府报备一些事务。
某日,行走在中州境内。
一阵冷风吹过,浓云翻卷,电闪雷鸣,好端端的天色忽然变得晦冥。
山谷,弥漫着淡蓝色的雾。
“今晚在此安营。”苏浪吩咐一声,独自驱马而出。
走没十几步,脑后有得得马蹄声,司空百岁追了过来:“有些不大对劲,这雾来的古怪。”
“是有些古怪,你看那条河。”
“河?哪里有河?什么河?”
司空百岁引颈探望时,一阵风恰好吹来,浓雾散开,一条冰冷的河突兀地横在了正前方。十名身穿黑衣的武士拦住了苏浪和司空百岁的去路。司空百岁回顾身后,想找人帮忙,却是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奉命杀人,别怪我们。”
“小妖精请的你们?”
“你不该侮辱我的雇主。”
“是吗,我侮辱了,你能怎样?”
“常武团杀人,原本只是削去脑袋。”
“侮辱了你的雇主,打不了让你削两次。只是,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可知他是谁?”
“死人。”
常武团的杀手一向话少,但这次在司空内相的勾/引下还是多了几句。
反派死于话多。
银弧频闪,司空内相瞬息之间刺出十三剑,气势如虹,虽然其中的十一剑都落了空,但还是杀了两个人。
“什么常武团,不过尔尔。”
司空哈哈大笑,一时豪气冲天。
这家伙因为要在公府月华面前树立“绝世高手”的人设,对剑法着实下了一阵功夫,在苏浪的亲自指点下进步很快,不过苏浪的印象里他也就能糊弄一下公府月华那样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用于实战八成还是要吃瘪,所以司空内相放话发狠时,苏浪已经做好了补救的准备,然而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司空一出手居然杀了两个常武团的杀手。
是小妖精钱不到位,所请的杀手缩了水,还是司空的剑法着实进不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苏浪决定亲手验证一下,他随手划出一道银弧。
就那么轻轻的一划,在常武团的杀手们看来却是天崩地裂的灾难。
这世上多了七具尸体,虽然他们血债累累,都有可杀的理由,但苏浪还是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自己大意了,自打内丹结固修成赤火丹,锻身越过金钢境直接来到不灭圣境,他的剑法已经近乎神迹,凡人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人,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取走性命的蝼蚁。司空百岁得到他的片语点拨,武技突飞猛进,已非昨日阿蒙。
或许是损失太过严重,最后一个杀手转身就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司空百岁长啸一声,纵身追了过去。
苏浪没有动,他的印象里常武团还没有临阵脱逃的前例,那么这一定是个陷阱。
果然,逃跑是假,诱敌是真,这个杀手使的一手极好的链子锤,觑得司空百岁追过来,冷不丁地一个旋身,链子锤如一条阴狠的蟒蛇,从他的黑袍子下嗖第蹿出,直奔司空的面门。
“啊——”
司空百岁武技已非泛泛,但战阵经验还是差了点。
猝然被袭,竟然手足冰冷,身体僵硬,茫然不知所措。
一道银弧闪过,常武团的杀手和他的链子锤双双陨落。
一个栗色头发的武士持刀而出,目光清澈如水。
“你?是你救了我,你是谁?”
“我是监押官。”
“你是小妖精的人,来监督他们兑现承诺?常武团不是很讲信用吗?”
“是,但上位者不信。”
“当然,她的确谁也信不过。”司空百岁心底暗暗叫苦,这都叫什么事,灭了常武团,又被小妖精的手下堵。
“哈哈,那个,首先我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司空百岁恩怨分明,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另外,那个,你为何要杀他,他不是你主人驱使的杀手吗?”
“为了争功。”栗发武士淡淡答道,目光越过司空百岁望定苏浪。
“你隐匿在暗处,窥得了我的虚实。呃,那个,你能不能先让我几招?”
“三招,三招之内我必取你性命。”
“若是杀不了我呢。”
“对呀,你若是杀不了他呢,你可以自尽吗?”
“不能。”
“操!”
“那就以三招为限,三招后我若还活着,你今日不能再杀我们。”
“可以。”
气压骤紧,漫天气锋交错,司空百岁抱头趴伏在碎石地上,后脑勺处阴阳风纵横交错,嘶鸣如鬼号,他什么都忘记了,但有一件事却牢记在心。
忽然,他狂喜,颤声大叫道:“三招啦,三招啦!做人要讲信用。别打啦!别打啦,求求你们别打了……”
重压骤然解除,天空忽然晴朗。
夕阳晚照,眼前是条小河,波光粼粼,安宁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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