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月：“……”
她能说自己刚才因为太紧张所以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
现在心头的某个位置，好似都还在不寻常地跳动着。
江孟看着跟前的裴世月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在心底操了一声。刚才他靠近裴世月，是想让在台球室里那些落在裴世月身上的视线都收回去，可当他靠近时，才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裴世月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马鞭草的清香，在他主动靠近时变得更加浓郁。
他心里本来就有不切实际的妄念，如今看着裴世月茫然的样子，江孟忍不住紧绷了身体，眼神在这瞬间也变得更深邃了些。
“要不，再来一次？”江孟低声问。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开口问这话的瞬间，心里是有多迫切希望裴世月能答应下来。
裴世月恍然回神，她知道自己的耳朵应该是发红了，那热度让她不得不留意。裴世月只庆幸今天自己没有扎着头发，不然这时候的羞窘怕不是都要被暴露得一清二楚。
“不用。”裴世月摇头，“我自己试试。”
这话一出，江孟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失落。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江孟的突然靠近，裴世月也不会在那瞬间感到慌乱。她还没明白为什么江孟靠近自己时会那么不自在，先前江孟又不是没有背过她，甚至还抱过她，她一直觉得两人维持着这样和平的姐弟关系挺好，就算是偶尔举止亲密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而如今，刚才自己的反应，让裴世月心里竖起了一道警惕的墙。
既然裴世月这样开口，江孟自然没坚持，就抱着球杆，站在裴世月身边，在她每个可能不太准确的姿势的地方提点两句。
裴世月一旦静心下来学习什么新技能时，总是很快。虽然刚才江孟手把手教她时，她没能被江孟带着感受到多少经验，但现在江孟站在一旁指导时，裴世月很快上手。加之台球桌上也能用数学夹角问题计算，裴世月作为学霸，被江孟一点就透，没多久，她身边就响起了几声稀稀拉拉的巴掌声。
这声音自然是江孟传来的，刚才江孟看见她接二连三进球，至少说在角度问题上，裴世月是真正上手了。这进度和效率，对于新手而言，是有些令人惊讶的。
“厉害。”江孟由衷说。
裴世月抿唇笑了笑，难得冲着江孟开了个玩笑，“江老师教得不错。”
江孟被她这句“江老师”叫得微怔，在反应过来后，他抿唇笑了笑，“学生聪明。”
因为刚才江孟手把手教裴世月的动作，让台球室内不少人都看见。原本那些落在裴世月身上的目光也渐渐少了很多，剩余的一些格外大胆的人还管不住眼睛的，无一例外都收到了江孟又冷又厉的目光。
那样子的江孟就像是一头狼，盯着人的时候令人背脊发凉，于是那些仅剩不多的目光差不多全都收了回去。
裴世月这时候来了些兴趣，江孟就跟在她身边，耐心给她指点。
徐帆明早就跟施如安分出了胜负，这时候抱着球杆捅了捅身边的薛江，眼神带着揶揄，“你见过江孟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
薛江神经略粗，大大咧咧道：“这不正常吗？也不看看对象是谁，要是我对着月姐，也百分百耐心好吗？”
徐帆明：“……”
他在此刻很想给薛江送上一句“傻逼”。
晚上江孟等人要去谢洵那边吃饭，早就订了时间，所以外面天色刚快要暗下来时，一行人就出了台球室。
万名苑和英辰高中部都在一条地铁线上，也是一个方向，几人直接去了地铁站。
江孟把人送到地铁口，看着裴世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才转身。
他一转身，就对上了徐帆明狭促的眼睛。
徐帆明接受得很快，虽然上午在听见自家发小对现在他姐抱着不可告人的想法时还觉得震撼，但现在完全接受，甚至还直接调侃，“不至于不至于，到地铁站就这么几步路，还在商业区，你姐不会有什么麻烦。”
江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傻大个儿薛江忍不住反驳道：“送女生去地铁站，这不是最基本的礼仪吗？你在说什么胡话？”
徐帆明：“……”他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薛江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徐帆明觉得一阵蛋疼。他倒是很想在这时候跟薛江分享自己知道的秘密，可他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凉凉的目光，徐帆明忽然想起来今早去接江孟时，后者下车递给自己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操。
徐帆明心梗了，有秘密不能分享，真的难受！还被人误会，更难受！
这一头裴世月等人已经上了车，有两个位置，施如安拉着裴世月坐了过去。
刚坐下，施如安便已经凑到了裴世月耳边，小声道：“我看见了。”
她在说这话时，眼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裴世月却是没反应过来，“看见什么？”
“你跟江孟啊！”
裴世月：“？”
施如安见身边的人还是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不由有些着急，“他刚才在台球室的时候抱你了，我都有看见！你可别想狡辩！说，你们是什么情况？”
裴世月是真没想到施如安问的是关于江孟的问题，一时间她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刚出被江孟从后面贴上来像是环抱住自己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她的心头。心里已是波涛翻涌，但裴世月面上看起来跟寻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没有看见他就只教了我一次吗？那不是抱着我，只是教我打球。”裴世月淡声解释着。
可对于施如安这种常年混迹在学校各种八卦的人而言，裴世月这一句话压根不可能打消她心头的疑虑。
“真的？”施如安问。
裴世月点头。
“我不才不信。”施如安道，“先不说在台球馆的事，就说我们刚才在二楼电玩城，你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都不跟我和佳男他们打一声招呼就跑下楼，就为了江孟？”
裴世月抿唇，她没办法将江禹过来的事跟施如安讲，毕竟这算是江孟的私事儿。
可是因为她现在的不吭声，在施如安眼中几乎等于默认。施如安脸上的笑意更深，凑在裴世月的耳边笑着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就连是顾之舟，我都没见过你们什么时候那么亲近，你敢说你和江孟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会纵容他那么靠近你？”
施如安跟裴世月认识这么多年，裴世月是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吗？裴世月的脾气是很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喜欢她。可就是这么受人欢迎的人，却也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跟学校里任何喜欢她的男生传出过任何绯闻。
那不都是因为“分寸”吗？裴世月这么讲究分寸的人，哪里会给喜欢她的人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机会？
可今天施如安在台球室里看见的一幕，直觉这已经是超过了裴世月的“分寸”。
她倒没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反正又不是真正的亲姐弟，何况，现在孟婉和裴巍都没有结婚，按理说起来，裴世月和江孟之间，其实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裴世月在听见施如安这话后没有吭声，她只是静默坐在位置上。
施如安没等到她回答，不由伸手碰了碰她。施如安不愧是能在半天时间里就跟徐帆明互拍着肩膀叫兄弟的人，两人的脑回路也大差不差，她凑到裴世月跟前，笑眯眯道：“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就在一起呗。反正现在又不是叫你结婚，再说了，谁还没个初恋啊！江孟长得也不赖，对吧？这么看起来，好像你们谁都不吃亏。”
施如安还想说当年万圣节那天，学校论坛里那么多关于江孟和裴世月的合照的帖子，其实还有不少人写同人文，私下里还感慨如果两人不是姐弟就好了，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裴世月在听见这话后，终于开口，“不可能。”她说。
施如安还想问为什么，裴世月已经先开口。
“我没想过要跟谁在一起。”裴世月淡声说，但语气里的意思很坚定。
施如安失笑，她看着一本正经说着这话的好友，“行吧，仙女是清心寡欲的，我懂了。”
裴世月勾了勾唇，她知道施如安误会自己在开玩笑，但她没有解释。
这晚上江孟回来得很晚，从谢洵的酒吧出来时，江孟已经被灌了不少酒。回到二楼卧室时，江孟洗了澡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如梦。
在梦里，江孟又将今日下午在台球室内发生的一切又重温了个遍。
他靠近裴世月，在从前他从来没有从身后将对方抱住，少女纤细而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贴进了他的怀中，带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裴世月穿着裙子，下面只有一条薄薄的打底裤，他从后面抱着对方时，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后者身上传来的温度。
在梦里，又有一些不一样。台球室里并没有今天那么多人，就只有他和裴世月。最后在他怀里的人终于是转过身，面对着他，笑得温柔极了。那樱粉色的红唇在江孟的梦境里一张一合，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柔软的羊毛衫在他的手中变形，那乌黑的长发铺满了绿色的台球桌，艳丽极了。
当江孟醒来时，看着被子里的狼藉，拧着眉走到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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