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月的这句话很快就被人截图，传到了学校各个群中。
江孟到家时也看见，“你就不生气？”他给裴世月到了一杯牛奶，这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上网百度后，看见有人说受到惊吓的人可以用一杯牛奶安抚情绪。
大约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离谱，裴世月平日里背着沉稳也不想再背在自己身上，她鼓了鼓腮帮，“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你还帮着她说话？”江孟简直不理解她这小脑袋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纯”得过分的女生来主动向他示好，可那种“乖纯”，却是装乖装纯，裴世月跟她们完全不同。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裴世月好像都一直是个好好人，让人觉得温暖忍不住想靠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她是真的乖，“你还真是……”江孟咬了咬牙，他都不知道是在气裴世月还是气因为裴世月莫名其妙生气的自己，“好人。”最终江孟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两个字。
裴世月听见他这话时，脑袋里像是放空了一瞬，连脸上的神情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好人？
她只是习惯了扮演一个好人，听话的乖巧的好人而已。
喝完了牛奶，江孟还想直接将她抱上楼，但裴世月哪里好意思？再说了家里还有钱姨，她在江孟伸手之前，抓起跟前的书包，就跑上了楼。
就算是腿软，也就只是那么一下，又不是摔断腿生活不能自理。
傍晚，冬日的太阳早就落山，才到吃晚饭的时间，外面的天空已经是一片乌蓝色，路灯早早亮了起来。
施如安带来裴世月想要的课堂笔记的同时，还带来了学校的最新消息。
徐世佳被老师带走后，很快她的家长也被通知来了学校。
“你是没见到，高二办公室闹得多大，徐世佳她们班班主任都拉不住。”施如安声情并茂地给裴世月情景再现，虽然她自己也是看的视频。
“来的人是徐世佳她爸吧，她爸知道她把你推下看台，过来直接一巴掌把她打到地上，当场办公室就乱了。”施如安说，“谁他妈能想到她爸居然这么能下狠手？不过徐世佳也是真的惨，那巴掌她被打翻了脑门磕到办公室里面那天堂鸟的六角星的花盆上了，脑门也流血了。”
江孟在一旁听了，脸上没多少表情，而裴世月则皱了皱眉，“就没人拦着吗？”
“那时候她爸一巴掌把老师们都看懵了，等徐世佳倒地的时候，老师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拉开。我听高二的当时在办公室的人说，如果不是老师把她爸拉开，她爸当时还准备踢她一脚。”施如安心有余悸道，然后皱眉：“说真的，虽然我觉得徐世佳活该吧，但看着那视频，又觉得她可怜。”
裴世月脸上也不好看，“然后呢？”
“就这样当着老师的面都能打人，老师也不敢把徐世佳交给她爸啊。然后她们班的班主任又给老王打电话，老王让联系徐世佳的母亲，结果电话是通了，可是徐世佳她爸妈最近离婚，她抚养权在她爸手里，所以她的事情她妈压根不管。最后没办法，老王亲自跟徐世佳她爸说了一通，估计是说好了吧，最后徐世佳被带走了。”施如安说，“不过徐世佳的样子看起来真不太好，不说她了，你怎么样？”
裴世月脸上有些无奈，“我不都说了吗，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
施如安拉她转了个圈，确定真是没一点问题后，这才放心，然后忽然一转话题：“对了，徐世佳今天找你说什么？”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江孟也幽幽调转了目光，两双眼睛都同时看着裴世月。
裴世月忽然才想起来今天回来一整天，好像江孟都没有问自己这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刺激到她。
“也没什么。”裴世月说。
可施如安没那么好糊弄，她直接伸手朝着江孟的方向一指，“是不是跟他有关？”
裴世月：“……”
就在裴世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楚的声音，“对不起。”
是江孟的声音。
裴世月扭头看着他，江孟没躲避她的视线，只是微微垂了垂头，显得他的目光没有平常那么有侵略性，反而像是有些疲倦。
施如安忽然服气，她忍不住在背后偷偷冲着自己好友竖起了大拇指，裴世月还没理解到她是什么意思，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施如安的微信弹出来。
【施如安：牛还是我家世月牛，江孟居然还会主动跟你说对不起？】
裴世月无语。
【施如安：小狼狗这么乖，我忽然又不生他气了。唉，都是弟弟长得太帅给姐姐惹的祸。】
裴世月直接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倒扣，不过她看着现在对自己还低着头的江孟，心里那种感觉有些复杂，“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对不起了。不过以后如果不是真的想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还是不要招惹她们。”
裴世月说完这话，就感觉自己有点越逾。她只想当裴巍眼中对弟弟包容的“姐姐”，有那么一个最低的基本线就行，可眼下这话却是有些超过范围。
江孟不服管教，这点裴世月早就明白，她刚想再说一句“算了”的时候，这时候在她身边的少年却突然开口了。
“嗯。”江孟点头。
裴世月诧异。
江孟抬头看着她，眼里颇为认真，“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不会再这样。我知道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江孟再一次道歉。
旁边的施如安忍住了尖叫的冲动，疯狂冲着裴世月做眼神。
裴世月也愣住了，尤其是看着江孟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真有些无措，“不都说了没事吗？别道歉了，都已经过去了。”
江孟“嗯”了声，那早就染回来的黑发，有些长长了，这时候对裴世月言听计从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顺。
裴世月看着施如安疯狂对自己挤眼的样子，担心她在家里还闹出什么事，直接拎着她的书包送她出门，就算是逃了晚自习，也逃不掉每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她让人赶紧回去。
裴世月把人送到万名苑门口，其中还有一段林荫路。
一出门，施如安就忘了自己是来看伤员的，一脸兴奋：“卧槽卧槽卧槽，江孟在你面前私下居然是这样的？卧槽，这太乖了吧？”
她见过那么多江孟的照片，都觉得他是臭脸弟弟，但谁能想到今晚在裴世月家里，见到江孟这么乖顺的一面？
裴世月无语，看了她一眼，“他本来也不是很坏。”
施如安：“……”
这怎么听就是姐姐那维护人的那味儿？
“你厉害。”施如安忍不住又道，她收到裴世月疑惑的眼神后，解释说：“你看在学校里，那些老师都管不住他。你知道他爸是做什么的吗？”
“啊？听过一点，孟阿姨前夫好像是部队的？”裴世月说。
“对啊！反正好像是有点凶，之前江孟在一中的时候，不是跟那些来校门口收保护费的十九中的人打过架吗？那次闹得厉害，进了局子，就是他爸把他带出来的。听说他爸抽他他都不吭声的，那种家长管不了的刺头。但是你多厉害啊，让他不招惹别的女孩子，他居然真的就同意了？我的天！”施如安夸张张开嘴，做出惊奇表情。
裴世月：“……”
好吧，这一点她也没想到。
“可能是今天有点愧疚吧。”
施如安摇头，“不不不，我已经发现了，这个弟弟，好像真的被你驯服了。”
裴世月：“……”
驯服是什么玩意儿？她看了眼已经近在咫尺的大门，推了施如安一把，“快走吧，少看点绿江小说。”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施如安：“……”
她是认真的啊！
裴世月再回到家里时，看见江孟还没上楼，她看见少年那清朗的模样，少了最初见面时浑身是刺的桀骜，倒好像真变了不少。
“他被你驯服了。”就在这时候裴世月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刚才施如安戏谑的声音，她脸上一僵，再看着沙发上的少年时，忽然就有点无法直视。
什么驯服？裴世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把这恼人的声音甩出去。
裴世月不敢再想，转身上楼。
江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但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裴世月像是往常一样叫自己上去写作业。当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时，江孟这时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到了楼梯口，他看见的只有裴世月那双毛茸茸的拖鞋最后一点影子。
手机上传来“叮咚”好几声的提示音，江孟这才又重新将注意力收回来。
薛江在疯狂给他扣问号，还有那些身边平常关系不错的，都差不多是同样的消息发给他。
【薛江：你什么意思？啊啊？】
【薛江：以后不论是谁来问你比赛的地方都不说了吗？啊？这是什么情况？】
【薛江：还有，赛车不带妹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孟烦躁捏了捏鼻梁，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刚才裴世月没有主动叫他上楼，而变得用力紧握。
【江孟：嗯，以后少把那些女的有的没的都往我面前送。】
他今晚承诺了裴世月，日后绝对不主动也不会去搭理那些自己不喜欢的女孩。
【薛江：不是？你转性了？你什么意思啊？这以前那些女的往你跟前凑，不也是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吗？你这是什么情况？】
【江孟：但会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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