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洲带回来虎牢关胜利的消息。

    他站在演武场上,  看到江云康和木疆从屋里出来,一边走过去,一边兴奋地道,  “我刚到虎牢关,  就听到打赢了的消息。三郎、木疆,  我们又赢了!”

    木疆激动地冲过去,  “赢了?那乎颜完赞呢?我们的损失如何?”

    “乎颜完赞被重伤,但还是被他的副将带走了。损失有些多,  但还是赢了!”

    能打赢,就值得贺之洲高兴。

    江云康听到打赢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虎牢关的守备不如临兴关,  江云康还是比较担忧虎牢关。

    虽说虎牢关损伤比较多,但能赢,确实就不错。而且乎颜完赞重伤又战败,想要撑过去也不容易。

    再一次打胜战的消息传遍临兴关,将士们各个都欣喜若狂。

    江云康和木疆则是把贺之洲叫到屋里,  给贺之洲看了皇上的秘折。

    贺之洲看完秘折,  皱眉犹豫,“皇上调兵北上,这个会不会太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江云康斗志满满,  “眼下是反攻永平城最好的时机,  现在乎颜完赞和希吉尔战败,两人本就不对付。趁北狄支援还没到永平城,  他们内部又互相推卸责任时出兵,  是最好的时机。”

    木疆附和道,  “就算拿不下永平城,也能威慑北狄,并破坏码头等,让永平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也不一定就拿不下。”江云康道,“永平城现在的守备,都是从虎牢关和临兴关战败逃回去的士兵,已经被我们打过一次,若是再听说临兴关出兵,士气肯定就没了。”

    “让咱们的细作,调拨下城中言论,彻底激发乎颜完赞和希吉尔的矛盾。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北狄国主这次,是真谋划错了。”

    现在战舰在修补和补充弹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等战舰准备好,驶来临兴关时,南部来的援军应该也到了。

    江云康说动贺之洲后,又拿出永平城的地形图,几个人谈论到深夜。

    次日江云康便回新余调粮买兵器。

    而永平城那,乎颜完赞高烧不退,人只剩下一口气。

    希吉尔冲进来时,乌古正守在乎颜完赞床边。

    “希吉尔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乌古正看希吉尔手里拿着刀,眉头紧皱。

    “怎么,怕我动手?我还没那么傻。”希吉尔沉着脸,他一晚没睡,乎颜完赞重伤,战损等事都汇报到他那里,方才打算写折子给国主时,越写越气,“我来就是想说一声,若是人年纪大不行,就不要硬撑着。要不是你们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我们也不至于输成这样!”

    “将军怎么不说,是你自大轻敌,非要围剿木疆呢?”乌古正也在气头上,听到希吉尔的指责,没好气地道。

    “我自大?”

    希吉尔不可思议地笑道,“过往几十上百年,都是北狄撵着历朝打。最近几年,你们被历朝打得落荒而逃,还说我自大?”

    “乌古正,你最好期待一下乎颜完赞醒来,不然你这个副将也不用当了,去岭北守塔吧!”

    岭北在漠北的北边,常年积雪不化,是北狄用来流放罪臣的地方。

    乌古正面色涨红,双目瞪圆,看到希吉尔走后,握紧了拳头。

    他蹲下看着床上的主帅,身负重伤,面色苍白如纸,大夫说如果不退烧,便活不了两天了。

    这场战败,不需多想,希吉尔肯定会把罪责都推到他们的身上。

    乌古正沉眸思索,叫来人盯着主帅,他也要去写折子。

    永平城这里,忙着推卸责任。

    过了几日后,贺之洲的捷报和请功折子送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容颜大悦,他登基没两年,平内乱,退北狄,已经超越先帝功绩。若是再能攻下永平城,此生的功绩便够后世一直称道。

    临兴关再次打了胜战,而且重伤乎颜完赞,这个消息又一次震惊朝野。

    百姓们高兴的同时,朝臣们也很兴奋。

    不过当大家得知皇上已经调兵去临兴关,打算攻打永平城时,很多人都觉得皇上想太多了。

    能击退北狄进攻便很好,过去数百年,他们都是被追  着打,从没有进攻时胜利的消息。

    朝臣们开始劝谏皇上,他们觉得皇上年轻气盛,这个旨意下得太突然。

    但皇上这次顶着压力撑住了,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早就不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南阳王。这次不打永平城一次,往后还如何有进展?

    皇上的坚持,换来了许多朝臣的不解和抱怨。

    特别是有些世家旧臣,被皇上降爵夺权过的,不想看到皇上太得意,暗暗地期待贺之洲等人会战败。

    其中,最不想看到贺之洲打赢的,便是施家。

    贤王是为了剿灭造反的恭王才意外遇刺,对历朝而言,是为国捐躯了。后来贤王世子过世,对贤王府又是一大打击。

    故而皇上到了京城后,抚恤了贤王府,也照拂施家一二。

    但在施家眼中,如果贤王或者贤王世子还在,皇位绝对轮不到当今圣上。

    本来施家可以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但现在,反而被一个没什么作为的柳家给抢了风头,施家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贤王还有血脉留下,贤王妃也还在。

    施家的野心也还在。

    过去这些日子,施家倒是懂得隐忍蛰伏,没被翻出错处。

    这次皇上要攻打永平城,倒是给施家一个好机会。

    施华池给于家送去了帖子,想要约见于乾明。

    但送帖子的小厮回来后,说于乾明拒绝了,说已经不问世事。

    “他于乾明真能不问世事?”施华池抓住被退回来的拜帖,狠狠地朝地上摔去,“先太子被废,永久地被囚禁。于乾明被贬官又辞官,于家大郎气血攻心而亡。偌大的于家,从无人能及,到如今门庭冷落。他于乾明能收心,老子当场跪着给他端茶倒水!”

    “石头,你再去找一下于乾明,他家小儿子不是要参加会试么,若是真不闻世事,还考什么科举?”于乾明冷哼道,“要是真想退出朝堂,他于乾明就该搬家,带着子孙离开京城!”

    “他要不见我也可以,往后再见面,就别怪我没有好脸色!”

    石头带着主子的愤怒,再次去了于家。

    如今的于家,早已从阔气的府宅搬出,住进狭窄的三进小院。

    石头到的时候,直接把拜帖丢在桌上,没好气道,“我家大爷说了,于老爷要是真不关心尘世,于小公子还考什么会试?若是于老爷不给面,那也无妨,往后两家人只当不认识。”

    石头说完就走了,过了许久,于乾明才长声叹气。

    先帝在位时,于家就落败。

    若不是于乾明抓到时机,在皇上刚登基时辞官,现在的于家也要没了。

    皇上登基时就大刀阔斧地改革,引得诸多旧臣不满意。故而对于家这种识趣的,并没有赶尽杀绝,反正废太子已经疯疯癫癫,于家和废太子都翻不起大浪。倒不如放过于家,全皇上自己的仁善名声。

    于乾明自己也明白,眼下不是于家得脸的时候。

    最看重的大儿子已经病逝,往日亲朋对他们更是避而远之。

    于家处境本就艰难,若是再和施家牵扯上关系,皇上随便弹弹手指,于家就彻底没了。

    于乾明确实心有不甘,也确实怨恨老天和先帝。

    如今他满头白发,能活几年都不一定,唯一的指望就是小儿子于景山。

    施华池邀约见面,无非是要接于家闹事。

    但于乾明是官场的老狐狸了,施华池这人性情浮躁沉不住气,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如今的贤王府,只剩下妇孺和幼子,至少最近三五年,贤王府没人能撑起门楣。

    至于施华池放的狠话,于乾明大不了用这条老命,换施家不来骚扰。

    虎落平阳被犬欺,于乾明长声叹气完,看到小儿子从外边回来,却只是和他点点头便回屋,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来读书声。

    “哎。”这次的叹息,深远而沉重,每一天的时间,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最后,于乾明还是没去见施华池。

    没过几日便是会试,于乾明不信施华池敢对科举动手脚。要施华池敢做点什么,施家也就没了。

    这边于景山要参加会试,林源和  江云熠也要。

    一旦会试过了,殿试就剩排名的问题。

    林源对名次问题,向来看得比较开,只要能过,便是好的。江云熠则看重得多,他内心里是个争强好胜的,乡试差了林源那么多,会试不愿意再拉大距离。

    等会试开考后,家中有学子的,都会期待和紧张。

    远在新余的江云康,既要忙着筹备军粮,又要记挂着京城的会试,几件事压在身上,让江云康几晚都没睡好。

    在南部的援军到临兴关后,贺之洲带着战舰进攻永平城,江云康悬着的心还是不能放下。

    这次进攻永平城,贺之洲把徐放和木疆都带走,临兴关的印章留给了江云康。

    一旦有什么事,江云康需要撑住临兴关。

    不过眼下永平城中正乱着,没心思偷袭临兴关。

    乎颜完赞撑过发热,却没躲过国主的贬官,等他醒来时,国主的旨意已经到了永平城。鉴于他多次战败,且让北狄元气大伤,他从永平城的主帅,变成了副将,新的主帅则是希吉尔。

    醒来的乎颜完赞听到这个消息,喷出一口老血,当即又晕了过去。

    乎颜完赞镇守永平城十几年,在永平城里颇有声望,现在被压一头。有些知道希吉尔轻敌才战败的人,心中更是不服气。

    希吉尔想要快速掌控永平,但太多旧部支持乎颜完赞,几番争斗下,砍杀的砍杀,提拔的提拔。乎颜完赞不少得力悍将都被斩杀,新提拔的都是支持希吉尔的人。

    剩下的人,就算支持乎颜完赞,也不敢再闹事,毕竟帅印在希吉尔那。现在的永平城,就是由希吉尔说了算。

    可新上位的人,对永平的城防还没熟悉,贺之洲就带人打过来了。

    希吉尔收到消息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贺之洲打过来了?他怎么敢打过来?”希吉尔再三质问,得到确认后,立即带着人冲上城墙。

    望着江面上的几个小黑点,希吉尔面色铁青,“贺之洲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若不是他们有火炮,我们也不会输。但现在,他们的火炮打得到永平的城墙吗?”

    边上的副将们都被惊住了,过去近一百年里,历朝都是被他们追着打,这还是历朝头一回来打他们。

    这算什么?

    小人得志?

    希吉尔想到这个词,觉得不太对,但又想不到其他合适的描述。

    但这会,贺之洲的的确确带着将士们打过来了。

    “去把乎颜完赞叫来!”希吉尔怒吼道,“他要是走不来,就绑来!他娘的贺之洲,这个时候打过来,老子就不信他临兴关的那点兵力够!”

    守城与攻城是两回事,守城的人占了地理优势,兵力可以少一点。但攻城就要有绝对镇压的武力,不然就是炮灰。

    “上次输给他,真以为老子次次都会输吗?”希吉尔说这话时,乎颜完赞被抬到城墙上。

    乎颜完赞面色苍白,方才听到贺之洲进攻永平城,狂咳了好一会儿,现在冷风吹来,他说话时都带着颤音,“希吉尔,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上战场吗?”

    “你不能,但是你的那些旧部可以!”希吉尔拽住乎颜完赞的衣领,凶道,“你不可以,但你那些闹事的旧部可以。老子现在没功夫和你瞎扯,但你的那些旧部要是不老实,老子全部丢下城墙去!”

    说话时,希吉尔特意瞥了眼乎颜完赞身侧的乌古正。

    乌古正板着脸,仿佛没听到希吉尔的话。

    直到乎颜完赞下令,让他去通知部下,这才转身离开。

    “希吉尔,我们都是北狄的将军,我镇守永平十几年,有些事还是比你更了解咳咳。”没说两句,乎颜完赞就忍不住咳嗽,“这时候,我们先放下个人恩怨吧。”

    希吉尔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而是转身背对乎颜完赞,死死盯住正在过江的历朝战舰。

    与此同时,贺之洲则是带着江云康做了备注的永平城防图,正在和木疆等人下命令。

    “大家都听好了,我们虽赢过两战,但这次是攻城,与过往守城不一样。所有人都要保持警惕,不可自大,更不可掉以轻心!”贺之洲深吸一口气,双眸里闪着光芒,“若是能攻下永平城,大家伙都能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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