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的哭声很小,在彩萍说完没多久,便停了。
林氏往前走两步后,看到假山边上露出一片衣角,继续往前走认出是六弟江云成,喊了声“六爷”,就看到江云成飞快站起来,背对着林氏擦眼泪。
“你这是怎么了?”林氏问。
江云成也是庶出,虽然是江云康这一辈最小的孩子,但同样不得宠,性格内向又胆小。因为都是庶出的关系,他和江云康的关系倒是还可以,有时会带着他姨娘做的吃食去三房。
江云成今年只有十一岁,他长得像赵姨娘,眼睛圆圆的,看着就很老实,说话时总是微微低头,不敢正视别人。
“没……没什么。”江云成头垂得低低的。
想到往日江云成乖巧得像羊羔一样,既然遇到了,林氏有些不忍心,柔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和三嫂说,三嫂不会和别人说。”
“我……我……”江云成把嘴唇都咬破了,长吸一口气后,才抬头恳求林氏,“三嫂,您能不能帮我姨娘请个大夫?”
“赵姨娘病了吗?”林氏皱眉问。她和赵姨娘鲜少有碰面的时候,住得也远。
江云成点头说是,“前些日子就病了,姨娘想着自己撑过去,不愿麻烦母亲。可过了几日还不见好,我便去找了母亲,母亲倒是马上同意,可那些下人左右推脱,过了大半天才把大夫请来。原想着很快能好,可药喝下去却没用,人还越来越没精神。我今日想再去求求母亲,可张嬷嬷拦着我不让进屋,说母亲这段日子太累,让我别打扰母亲休息。”
赵姨娘原本是孟氏的丫鬟,在孟氏生江云熠时才给开的脸。因为一直依附孟氏而活,在孟氏跟前谨小慎微,也伺候得非常勤快。最常和儿子说的,就是不要惹孟氏生气,不要麻烦孟氏,他们要卑微点才能好好活着。
因为惧怕孟氏,赵姨娘在承安侯那里也是畏畏缩缩,承安侯府过了新鲜劲,她便没了宠爱。孟氏看她不得宠,也慢慢忽略了她。一个不得宠的侍妾,自个儿还立不住,在侯府的境况自然不会好。
在这种环境下,江云成被养成一个胆怯的小孩。他能去求孟氏第二次,想来赵姨娘是病得真严重。
林氏看江云成衣摆的地方磨破了一些,知道江云成和赵姨娘手头紧,没有银钱打赏下人,便没人肯帮忙跑腿。
“彩萍,你快去门房,让他请个大夫来。多拿点银子给门房,让他跑快一点。”林氏吩咐完彩萍,再拿帕子帮江云成擦了眼角的泪痕,“六爷快别哭了,赵姨娘跟前需要人守着,你把眼泪擦了就回去吧,别让赵姨娘看到你哭,免得她更伤心。”
赵姨娘的事,林氏并不太好插手,毕竟这事该由嫡母去管。可嫡母不上心,江云成又太小,若是再不帮着请个大夫,赵姨娘要是有个好歹,江云成便无依无靠了。
林氏帮江云成擦完眼泪,安抚道,“你快回去吧,待会大夫看完后,有什么缺的,就悄悄地来找我。”
“三嫂,我……”江云成的泪花在眼眶打转,感动得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快别哭了,回去吧。”林氏说完后,江云成给她行了个礼,才跑着回去。
池塘中的大雁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林氏轻声叹了口气,一个人回了三房。
江云康看到林氏一个人回来,有些意外,问过之后,才知道彩萍帮六弟去请大夫。
记进屋坐下后,林氏的表情有些惆怅,“刚和侯府定亲时,所有的亲戚都说我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日子是自己过,咱们这些庶出的,有时候过得还不如一个体面的下人。”
感叹完后,林氏又马上补充道,“我就是想这么说一句,不是要继续抱怨。”
“娘子有不舒服也可以尽管说,咱们屋里说了,比憋在心里好。”江云康理解道。
林氏却摇头说没了,这个境况她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早就和彩萍说过好几次。现在他们三房有了起色,多想想开心点的才好。
夫妇俩感叹了一会,再各自忙去。
等傍晚时,彩萍才回来。
她和林氏说赵姨娘是身体虚加上发热,以前有病都熬着,日子久了就把身子熬虚。大夫给开了药方,她亲自喂了下去,等赵姨娘睡一回醒来,听赵姨娘说话有气一点才回来。
“六爷亲自送了奴婢到园子,他才十一岁,要是赵姨娘这会走了,八成人也就焉了。”彩萍叹气道,她看着都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夫人为何这般心冷。
林氏跟着感叹两句,外头天要黑了,她刚进里屋准备坐下,就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仔细听了后,是老爷让三爷过去一趟。
“天都迟了,老爷怎么还找三爷说话呢?”林氏好奇道。
彩萍扶着林氏坐下,又给拿了羊绒毯,“想来是有学业的事要说,近来老爷看到三爷,说话和气不少。”
“这倒是。”说到这个,林氏轻蹙的眉头舒展开,和彩萍谈论绣什么花样的虎头鞋好。
而江云康跟着正院的人去了父亲屋里,承安侯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面颊微微泛红。孟氏坐在一旁,低头端着茶盏,看不出表情。
江云康刚躬身行礼喊了一句父亲,就被措不及防地踹了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人往后倒了几步,摔坐在地上,头差点撞到身后的门。
他错愕抬头,不解地看着承安侯。
“你个逆子!”
承安侯指着江云康,破口大骂,“刚有点成绩,就嚣张得不像样,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江云康还是没明白承安侯为什么生气,他自问这些日子事事都周全,不可能做过能让承安侯那么生气的事。
“父亲,您为何突然生气?儿子最近勤勤恳恳,并没犯错啊?”肩膀的疼这会蔓延开来,江云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忍住想上去打一拳的冲动问。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承安侯瞪着江云康,因为喝多了酒,这会气血上头,感觉头晕脑胀,忙扶着额头坐下。
孟氏帮承安侯掀开茶盖,不咸不淡地道,“老爷先喝口茶,就算三郎有错,您也别气坏自己,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承安侯抿了一口茶,拍着胸口指名道姓,“江云康,我今天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今日承安侯和一些同僚去喝酒,县试刚结束没多久,大家便夸承安侯教子有方,嫡出的大郎前途光明,三郎这次中了县案首,想来也有另一番前程。
一开始,承安侯还被夸得飘飘然,连着多喝了几杯酒。
但他没高兴多久,一个叫吕岩的同僚,插嘴说了句“江家三郎怕是表里不一”的话,场面顿时尴尬住。
有人想岔开话题,但承安侯自己非要逼问到底。吕岩便说江三郎欣喜过头,目中无人到对记同窗撒野,说他儿子被江三郎踹了一脚,至今还躺在家里修养。
吕岩还说,不过是醉酒的几句气话,江三郎却嚣张跋扈,对着他儿子拳打脚踢,还诅咒他儿子科举永远落榜。
承安侯听完吕岩的一番话,当场面子就挂不住,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也带了探究。
当时哪里还喝得下去酒,怒气冲冲地回来,要找江云康算账。
江云康听明白了,是那日帮五弟留下的祸根。
那日醉酒的事,他和五弟都不会往外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承安侯和嫡母肯定不知道。
至于那个吕行,能在春一楼搬弄是非的人,回家后肯定只说有利于他自己的话。至于踹吕行的一脚,那是徐放踹的,不过吕行不敢得罪徐放,便逮着江云康这个软柿子捏。
“你个逆子!当初我就该直接让你去护城军,何必让你再考一次,刚有点成绩便翘尾巴,往后真中了个秀才,是不是要在我的头上撒野?”
承安侯越说越生气,想到今日丢的脸,往后还怎么去见那些同僚!
江云康跪在地上,地砖冰凉,却比不上心里的凉,他缓缓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承安侯,“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倒不如把五弟叫过来,您便知道怎么回事?”
“关五郎什么事?你自己犯的错,难道还要拉五郎下水?”承安侯挥手说不用麻烦。
孟氏也朝江云康看过来,“三郎,你错了就是错了,何必狡辩呢?即使叫来五郎,又能如何?”
“母亲最了解五弟,您知道五弟绝对不会撒谎。但我说什么,你们都觉得是错,既然要罚,也得罚个明白。那日五弟也在,倒不如让他来做个证明?”
江云康正视着孟氏,眼中露出少见的压迫感。
孟氏被看得有些发愣,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喊五郎,但承安侯打算让江云康死个明白,便让人去喊五郎。
等江云熠来的时间,江云康就直直地跪着。
他不再开口解释,也不去看承安侯夫妇。
屋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江云熠住得近,很快便到了。
他刚进屋,看到跪着的三哥,不解地问父亲母亲怎么了。
孟氏先开口道,“有人说前些日子,三郎去春一楼欺负人,把人踹得下不来床。三郎说那日你也在,可是真的?”
“谁乱说话?”
江云熠当即瞪眼道,“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吕行吗?”
“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当时我该打死他才对!”
孟氏一听这话,立马惊住。她知道自己儿子看不上三郎,觉得儿子来了也不会帮三郎说话。可听儿子的这个话,事情好像有反转?
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孟氏的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些。
江云熠看到三哥肩膀上有个脚印,“噗通”跪下,自觉认错,“那日是我喝酒,听到吕行放话说三哥走狗屎运才考中县案首,又说我这个嫡子不如庶出兄弟,我才进去骂吕行。后来三哥经过时,看我要摔倒,他便救了我,不然那日我就要毁容重伤。”
“至于踹吕行的,也不是三哥,从头到尾三哥都没碰吕行,是徐世子踹的。而且徐世子只踹了一脚,吕行绝对没严重到起不来!”
“我原想着,也没闹出大事,记就没和家里说。但吕行搬弄是非黑白,他才是该打的一个。他自己输给三哥,便到处诋毁三哥,他们吕家人的品行才是差!”
一口气说完,江云熠也主动认罚,“我闹事,是我的错,和三哥没有关系。这次,是你们错怪三哥。”
起因不是江云康,反而还是江云康出手帮了江云熠。
方才还在说让江云康别嘴硬的孟氏,脸色顿时僵住,余光往承安侯那里瞥了一眼,讪讪道,“原来都是误会,五郎你也是为了帮三郎说话嘛,才会去找吕行,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承安侯的面色这会才缓和一点,他了解五郎,知道五郎不会说谎,更不可能为了三郎说谎。
他也看了孟氏一眼,多少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既然说清楚就好,吕岩那个王八蛋,自己的儿子乱嚼舌根,还害得我丢人。我明天就去找他算账!”
“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天色不早,快点回去休息。”
明知错怪了江云康,承安侯不仅一句道歉没有,连关怀也没。
江云康越发了然自己在承安侯府的地位,这便是他的父亲和嫡母。
他也不指望承安侯能再说什么人话,就是说了,他也嫌恶心。
但江云熠却不肯起来,坚持要被罚,“我冲动做事,却害三哥被打,父亲不罚我,我就不起来。”
孟氏听得眉头直跳,差点就要喊“小祖宗快别说了”,但只能给江云熠挤眼色。
江云熠却当没看到,直直地看着父亲,等父亲开口处罚。
承安侯多少有点脸热,撇嘴道,“今日是我错怪三郎,不过以后有这种事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待会拿点药酒回去擦擦,我没多用力,不会有啥事。”
再看江云熠,表情为难道,“五郎倒也……不是特别大的错,就回去抄写家规五遍,再禁足五日。”
江云熠觉得罚太轻了,他还想说话,但一旁的江云康已经起身。
跪了那么久,江云康的膝盖都麻了,他有点委屈地看着承安侯,“既然事情说清楚,儿子就不耽误父亲母亲休息。可能是我体质弱,父亲虽然没用力,肩膀却疼得厉害,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一番话说下来,让承安侯心里真的有点愧疚,他说让人送江云康回去,江云康也没拒绝,他只想快点回去。
等江云康一走,承安侯也就走了。
孟氏原以为承安侯今晚会歇在正屋,看到承安侯离开,不由和儿子小声抱怨,“你三哥也忒闷了,这个事他一早和我说,岂不都好。”
“母亲您又看不上三哥,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即使面对孟氏,江云熠说话还是直接,“母亲也早点休息,我要回去禁足了。”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有些僵硬地道,“其实三哥还好,母亲若是心宽一些,您也是他母亲。”
孟氏听得发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人不像是她儿子。
等她回过神后,江云熠已经走远。
孟氏扶着椅子坐下,张嬷嬷过来道,“夫人,五爷好像懂事了一些。”
“好像是的,可我怎么觉得他离我更远了?”孟氏心里有点慌,她有三个儿子,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
“五爷和您有断不了的血缘,您别多想。”张嬷嬷看孟氏眉心轻蹙,犹豫一会道,“您别怪老奴多嘴,今儿的事,不管怎么样,您在老爷发火前,都得先问清三郎怎么回事。凡事说清楚了再罚,也没人有怨言。”
记“我……”孟氏一心想看江云康倒霉,并没有想太多。这会想起来,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
张嬷嬷看孟氏不说话,继续道,“以前在孟家时,孟老夫人就有说过,家里庶子庶女若是有出息,也是嫡母的光荣。您是正室,不管庶出子女如何,都得恭恭敬敬喊您一句母亲。”
“以前您冷着那些庶出的倒也没什么,不管庶出的人家多得是。就是您想想,若是庶出的丢人,您面上多少也没光啊。”
以前孟氏冷待家中庶出子女,那也无妨。不过现在眼看三郎要有本事,就算做不到热络,也不能把人给养出怨恨。
张嬷嬷的年岁比孟氏还要大一些,以前又跟过孟老夫人,见过不少富贵人家里的事。
有些道理,孟氏心里也清楚。但知道和去做是两回事,她已经没挡着不见林氏,算是让步了,再要和三房亲热,岂不是要她放下脸面。
孟氏薄唇紧抿,随后道,“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但三郎如今二十有二,以前我不曾关心他,现在却去说点问候的话,他自己也不信我是真心。”
她摆摆手,“我再想想吧。”
张嬷嬷轻声叹气,知道不好多劝,不再多言。
而江云康回去后,为了不让林氏担心,便让书砚过去说一声,就说他在书房有事,今晚不用等他过去。
脱了衣裳后,右边肩膀淤青一块。
书砚拿药酒来时,愤愤不平道,“老爷实在偏心,对您就用踹的,对五爷倒是仁慈,连骂都不舍得骂一句。”
“他偏心他的,我们不在乎,也就不会难受。”江云康道。
“可……可是怎么能做到不在乎?”在书砚看来,主子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也好让老爷夫人高看一眼。而且老爷是主子的父亲,哪个儿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称赞。
“书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是真的不在意。”原主可能会在意承安侯的夸奖,江云康却不会期待,因为他从没把承安侯当父亲看。
“父亲嫡庶观念根深蒂固,在他眼中我永远上不了台面。在他跟前,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在意,只有别人和他说,或者亲眼看到结果,他才会相信。”像承安侯这种父亲,还不在少数。
江云康本就是换了芯穿越到这里的人,他的思想和价值观都和古代有很大不同。只有对他好的人,他才会愿意上心。至于承安侯和孟氏他们,只要他们不找麻烦,他是真的不在乎他们喜不喜欢他,也没想着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书砚听此,却更难受了,觉得主子是失望太多次,才会有这种想法。
“哎。”叹了一口气,想到今晚主子被打的起因,书砚又很气愤,“那个吕公子,怎么可以这般搬弄是非,本就是他在背后说您坏话,却倒打一耙。惹不起徐世子,还谎称是您打的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江云康笑了笑,书砚帮他涂完药酒,即使穿上衣裳,也能闻到淡淡的药酒味,“吕行这个人,确实讨厌。”
被人泼脏水的感觉并不好受,江云康也不愿意收下这盆脏水。
“当日在春一楼的宾客众多,是什么什么情况,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江云康低眉静思,过了会道,“父亲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等父亲找了吕大人后,势必会有一番争吵。书砚你明天去春一楼问问,那天和吕行同桌吃酒的还有记谁,你多带点银钱去,只要找到一个证人就行。”
书砚听主子要反击,连忙说好,“小的保证给您找到证人。”
收拾好桌子,书砚帮忙拿了烛台到床边,等主子躺下后,才退出去。
江云康这一晚睡得不太好,一个是胳膊疼,还一个是闻不习惯药酒的气味。
次日醒来后,肩膀没那么疼一些,就是有点酸胀。
他拿清水擦了擦肩膀,却洗不掉药酒的味道。
同住一个府里,没有瞒得住的事,而且江云熠还被禁足。为了避免林氏乱想,用过早饭后,江云康便和林氏说了昨晚的事。
林氏听得直心疼,“快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父亲也太狠心一点吧?”
江云康摆手说没事,“昨晚涂了药酒,好多了。父亲嘛,他什么样你也知道。我和你说这个,就是不希望你自己多想。反正事情说清楚了。”
林氏咬紧牙关,很想说承安侯坏话,但话到嘴边,她的教养不允许背后编排长辈,只能憋了回去,最后愤恨道,“那个吕行,真是该死!”
话音刚落,本该去春一楼找证人的书砚,突然回来了。
“三爷,三奶奶,徐世子来了。”书砚匆匆进屋,刚说完,徐放便沉着脸进来。
“云康兄,你跟我走!”徐放走到江云康身边,拉住江云康的手,就要往外走。
“嘶!”江云康被扯到淤青的伤,疼得大喊,“疼疼疼!徐兄弟,你快放手!”
徐放不懂江云康有伤,忙松手问怎么了。
江云康不好和徐放说昨晚的事,只说胳膊扭了下,并不严重。
“那还好,你赶紧跟我一起出门。”徐放急切地催道。
江云康不解地问,“一大早上,要去哪里?”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徐放伸手又想拉江云康,转念想到江云康胳膊有伤,跺脚叹气道,“你倒是快一点啊!”
江云康看徐放那么着急,忙跟着徐放一起出去。
上了马车后,徐放也不肯说去哪,直到马车停在吕府门口,江云康心里才暗暗有个预感。
“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面,待会你在马车里看着就好,这口气不帮你出了,老子不姓徐!”徐放说完就跳下马车,转身对江云康挥下手,示意江云康别被人看到。
随后他跑上吕府的石阶,浓眉微扬,冲着里边大喊,“吕行那个缩头王八在哪里,快点让他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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