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赛预选赛之后公布的名单, 才算正式的参赛名单。狗卷荆在组委会的通知下提交了一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然后在官网上看到了自己的介绍。
对比其他人留言少少的介绍主页,狗卷荆看到了自己下面不断增加的留言——
“好漂亮!”
“我太喜欢你了[心][心][心]”
“美丽的少年”
“和我结婚吧!”
除去这些看脸党之外, 狗卷荆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几条提及他演奏的评论。
他心塞塞地把评论关了。
因此他不知道, 后面的粉丝逐渐统一, 给他起了个“精灵小王子”的外号。为什么是小王子?因为狗卷荆本来就是最小的参赛选手,加上亚洲人格外显小的外表,自然是小·王子。
长得太好的负面效果显现,坚强如狗卷都没忍住打电话给库洛里多抱怨,
他似乎又从大狗卷变回了小狗卷, 陷入了“比起我的才华,大家更关注我的脸”的天才常规烦恼。
库洛里多一边听一边忍笑。
库洛里多十几岁就站在了魔法巅峰, 他们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脸, 所以大魔法师此时此刻只觉得——好新奇。
举世无双的魔法师旁敲侧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手给狗卷荆灌进去一碗鸡汤:“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就没有人会再关注你的外貌了。”顺便又告诉了他一个小八卦:“肖邦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烦恼, 后来……”
狗卷荆的好奇心被吊起来。
“后来用他的音乐把所有人的脸都打了一遍, 然后又把他们统统变成了听众。”库洛里多笑眯眯隐瞒下了部分事实。
身材瘦弱又先天不足的肖邦,哪怕在创作上的天赋无与伦比,也被嘲笑过钢琴“弹得像个小女孩”。
“继承你的师门传统,用你的音乐魅力,把那些只会看脸的人都俘虏过来吧。”
狗卷荆觉得前后有哪里不对, 但踩进了库洛里多的逻辑陷阱里,又搞不清楚哪里不对劲。
在库洛里多身边听得清清楚楚的可鲁贝洛斯,心里叹了口气。
从小被忽悠到大, 小荆真的没一次跳出过库洛里多这个坑王的坑。
这两师徒絮絮叨叨了一个晚上, 就迎来了巴赛的第一轮正式比赛。
这一轮的比赛将会从80个人中挑选出30人晋级到第二轮, 同样是每人40-45分钟的演奏时间,并且限定比赛曲目。狗卷荆在官网上面翻到了自己的比赛时间,是第一轮的最后一天。
他又去看别人的比赛时间,跟甚尔抱怨道:“狡猾的比赛方,夺冠热点都分散开来了。”基本上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甚尔才不关心这个呢,他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的是明天小鬼出门他要事先躲到哪里。
什么钢琴比赛,跟他有什么关系。
狗卷荆并不知道的是,在第一轮比赛名单公布的现场,几乎所有的记者都在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记者:狗卷荆呢?你们有谁看到他了吗?
他直接查官网,并没有到现场。
于是等他第一轮比赛的第一天,步入比赛现场,经过以雨宫修平和卡罗·亚当斯基为中心的两个采访圈时,两边外围的记者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转变目标。
“狗卷先生!”
当狗卷荆转头的时候,几个话筒已经伸到了他面前,后面是十几个镜头在咔嚓个不停。“请问预选赛您的感觉是怎么样?”、 “您的《冬风》引起了乐迷的广泛关注,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第一次踏上国际音乐比赛,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一堆法语问题扔过来,狗卷荆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他后悔今天没有把威慑性武器甚尔逮过来了。
没有事先准备,狗卷荆只能临场发挥,挑挑拣拣回答了一些问题,最后为了躲避记者,不得不躲到洗手间里。
“啊……”然而洗手间里已经有人了。
先呆在这里的波兰人,卡洛·亚当斯基先笑起来,波兰人特有的冷淡气质,在他这一笑之下冲淡了不少,看起来就是个开朗活泼的男孩样子。“你也是躲记者躲到这里了吗?”
相同的遭遇让他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狗卷荆没有拒绝他的善意,坐在了他旁边,长长地舒了口气:“今天来的时候突然这样,把我吓了一跳。”
同样是采访的重点,已经被记者包围许久的亚当斯基捧腹大笑,“我可是听说了,你让记者连续两次走空,预选赛的表现又那么出众,自然会被逮着不放。”更别说外表这个特别加分项了。
据他所知,已经有不少时尚品牌准备向他投橄榄枝了。
时尚圈距离音乐圈并不遥远,看似高冷的古典音乐圈非常适合史上大牌塑造形象,所以一线二线的音乐家们身上通常都有一两个代言。
狗卷荆发出了一个疑问音。
他的表现倒出乎了亚当斯基的意料。他的想象中,狗卷荆应该是冷淡如庞威的那类型人物。
这可真是……意外。
“你好,我是卡洛·亚当斯基,波兰人。叫我卡洛就好。”
狗卷荆望着他,心里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人才握上了他伸出来的手,眉眼一弯,“你好,我是狗卷荆,日本人。你叫我小荆就好。”
“今天上午是你出场吧?”少年回忆了一下出场名单。
说到这个,亚当斯基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所以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紧张,完全没有心情面对记者媒体。休息室又有摄像头,只好躲进来这里了……是不是很逊?”
狗卷荆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可不觉得我很逊。”
反应过来的亚当斯基笑了,“是了,你也是躲记者躲进洗手间的人。”
因为对方表现得太普通,亚当斯基心里轻松了不少。
亚当斯基在波兰是街知巷闻的音乐新星,被众多媒体追捧,不自觉就背上了偶像包袱,这种包袱有时候是动力,有时候也是负担。
“其实我预选赛的时候就很紧张,这是我参加巴赛最后一次机会了。报名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连正赛都进不去怎么办,但是真的入选第一轮的时候,又开始忧虑要是我第一轮被淘汰了怎么办……”
卡洛·亚当斯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舆论压力,他几乎能想象中要是巴赛挑战失败,回到波兰他要面对什么样的评论和质问。
狗卷荆一眼就看穿了关键:“但你还是来了。”
“是啊。”亚当斯基有些自嘲地说:“因为我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后悔。然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26岁的年轻人而已。
对方怎么办,狗卷荆不知道。他只确定了,自己身上大概真的有“让别人倾诉”的buff。
这种心情真的是可以跟陌生人倾诉的吗?
狗卷荆对自己发问。
既然对方问到了,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不是接下来你的演奏吗?”
“我来这里是为什么,我选这些曲子是想表达什么,我想告诉你们什么……之类之类的。”
“这种时候,钢琴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昨天报纸上对他铺天盖地的赞美,亚当斯基惊讶地望向狗卷荆,年纪比他小十年的少年,身上有一种惊人的沉稳。
“你还真是,”他想了个形容词,“令人惊讶。”
“我终于知道你的钢琴为什么这么……要怎么说呢,霸道!对,就是霸道!”
自认为自己的钢琴和肖邦老师一样温柔的狗卷荆惊呆了:“霸道?”
“不由分说地就把别人直接拉进你的钢琴世界里面!”亚当斯基抓到了灵光一闪的点:“虽然弹琴的技巧和方式有波兰和巴黎特色,但是这种钢琴,我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听李斯特大师钢琴的时候!”
如果狗卷荆是一只猫,这个时候他的尾巴就炸了。
幸好对方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他,“但是这样,这样非常好。”
“说得也是,你才是对的。”比赛前的紧张让他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是我的初衷,明明音乐才是我的信仰,将我的信仰传达出去才是我参赛的最初目的!”
此时,要求选手进入等候室准备上场的广播响起,已经完全换了一个精神面貌的亚当斯基站了起来,他弯腰给狗卷荆一个拥抱,“谢谢你的提醒,小荆!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们下一轮赛场上见!”
狗卷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人,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赛场上见。”
现在的卡洛·亚当斯基充满了表达的欲望,恨不得立刻就坐在钢琴面前。“小荆,我会很期待你的钢琴的。”
狗卷荆眨眨眼,惊讶发现亚当斯基跟之前躲进卫生间的时候判若两人,充满了自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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