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津岛千流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 生活宁静平和。
「她」任职于东京都市圈边缘小镇的地方警署,是一名编外辅警,帮忙做些简单的技术工作, 同事关系简单和谐。
尽管这个人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连家装的风格、收纳东西的习惯都与自己一致,津岛千流多少有些担心会被发现猫腻, 不久后就发现是多虑了。
「她」很受欢迎,同事信赖「她」的能力。
津岛千流本想混份普通的工作,却很快成为了警署众人的哆啦a梦。
“津岛,请帮我修下电脑吧。”
“这种情况重启一下就好了。”
“津岛, 你会用vlook up函数吗?help~”
“来啦。”
……
“这串信息会是什么意思呢?发来那么多次了,总感觉像是孩子的恶作剧。”
“让我看看吧?”
课长将几封不明所以的信件递了过去。
“……是炸弹。犯人在锦带桥上安放了炸弹,请立刻联系爆破组。”
“不、不会吧, 你是开玩笑的吗?”
“你看几段暗文中高频出现的单词,解密的第一步就是分析对方的加密方法,用字母频率分析法可以很简单地推断出……”
“……你真的不是研究密码学的公安吗?!”
……
“千流,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这个纵火犯他……”
“呃,那个,我只是辅警来着哦?”
“抱歉抱歉。”搜查课的鹿野警官挠了下脑后,不好意思道, “呀……总觉得你应该是刑事警察或者公安呢, 你的行事风格很像体制内的, 知识面也很广……”
津岛千流无辜地笑:“只是平时爱好广泛,喜欢的东西比较多而已。”
2
在自己的世界,津岛千流确实是一名公安。东大毕业后进入警察学校, 以年级前三的优异成绩毕业, 从事信息和密码方面的工作。
与丈夫「太宰治」是在大学某次联谊会之后认识的, 现在该叫前夫。
津岛千流不喜欢那种氛围,早早借口空调太热室内太闷出门透气,路过桥边时,看见一名黑发青年靠着扶栏凝望水面,情绪看起来并不高。
她稍微留了个心眼,默不作声地走过去。
「太宰治」轻轻盼她一眼,黑外套隐于夜色,更显得整个人苍白而斯文俊秀。
津岛千流绞尽脑汁,想了个搭讪理由和他攀谈起来,对方冷冷淡淡地回答着,语气温和,但又藏着令人不安——乃至毛骨悚然的意味。
最后她把名片塞给了男人。
“我叫锦川千流,如果能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嗯。”
3
认识快两年,才知道他的本名是津岛修治。
他像一只刺猬。
4
警署的审讯室今天亮着灯。
“那个小哥还挺帅,可惜了……”
“有直接证据表明是他吗?”
“倒是没有,不过他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
津岛千流抱着资料本路过审讯室的时候,往单面玻璃看了一眼,脚步蓦然停住,连呼吸都滞涩了。
穿着白衬衫的俊美青年单手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警官聊着天,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头,鸢眸没什么情绪,温柔缱绻。
……是太宰治。
津岛千流迅速别开脸,深呼吸几口,脚下生风地回到工位,坐下后仍有种莫名的后怕感,跟同事再次确认了审讯室的玻璃窗是单向的,才放下心来。
“嫌疑人提的要求好奇怪啊……”
“怎么说?”
“他说自己知道谁是犯人,如果有漂亮的警员小姐姐愿意来审讯室见他,他就会和盘托出。”
“是这家伙想搞鬼吧。”
“不,为表诚意,他说了一部分信息,我们刚刚派了人去查,确实是这样,所以只好暂时答应,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有没有女警员在的?”
“不巧啊,情报课一整个部门都在米花培训,三桥和坂田她们出外务了,筱原请了病假,所以剩下的只有……”
津岛千流警觉地抬头,却和课长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有些讶然地巡视四周,发现自己是科室里唯一一个坐着的女性。
“津岛。”课长看向她,恳切道,“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帮忙。”
津岛千流:“……”
5
纯粹巧合,只是见陌生人而已。
津岛千流为自己打着气。
她对太宰倒也不是恐惧,只是离婚后非常抵触听到这个人相关的消息,下意识地避而远之。
「太宰治」又实在无孔不入,连她楼下的便利店店员都是由他的手下伪装,如果不是她那位对反侦察颇有心得的朋友降谷零,津岛千流估计过几个月都无法察觉。
而和「太宰治」的离婚的理由是无法原谅他的欺瞒。
津岛千流最恨欺骗,偶尔甚至会反感朋友间玩笑般的善意谎言。
她对自己的枕边人深信不疑,认为他只是个繁忙的贸易公司社长。身为公安,她的工作范畴主要是经济犯罪,也正是对金钱的敏感,让她发现了丈夫深藏的秘密。
「太宰治」给她买的东西无一例外很贵,而津岛千流对此其实没有太多感受,直到她认真盘算了一下,忽然发现金额大到惊人。
再去翻了他公司的财报,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部分,核算实际利润,大约一估算,足够判五年以上了。
津岛千流一开始以为他只是个税金小偷,愁容满面……然后发现「太宰治」除了合理避税的手段以外,有在认真缴税,事情没有好起来,反而更糟糕了,因为太宰能够如此富有的原因是:他是port fia的首领。
拿着证据责问他的时候,向来嘴甜能哄人的「太宰治」难得沉默起来,露出些惴惴不安的神色。
他垂着眼睑:“对不起。”
“……我不能接受。”
“我已经决定好下一位首领的人选了。”他轻声说,“再过……”
津岛千流打断他:“太宰,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
“我要跟你离婚。”
6
「太宰治」自然是没有同意。
面对津岛千流的发难,他看起来有些可怜,略佝偻着背,轻轻地抬起鸢眸看她:“避免在怒火中烧的时候做决定,这是你告诉我的。”
“对不起。”他说,“但我不想和千流离婚。”
津岛千流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横滨里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没有反驳她,像是做错了事的猫,低头盯着爪子、乖顺地道歉。
……
他最后签字了,用名贵钢笔不情不愿地在白纸上拖出逶迤的黑色墨迹。
在津岛递交婚姻届之前,「太宰治」委屈极了,鸢眸水波轻荡,抿着唇,然而面孔有些不易察觉的寒气。
“认真的吗?”他将手轻轻搭到千流的小臂上,“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我已经卸任了,现在的工作很普通,和port fia不沾一点边。”
“嗯。”津岛千流尽可能平稳地说,“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瞒我好几年,以后,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委屈道:“我有在改的,也不会再瞒着你了。”
“……我不能接受的不是欺骗。”
津岛千流情绪很淡,失望过后反而会平静起来。
“而是,从此以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你每说一句话,比起直接的开心或者担忧,我都会预先想‘他是不是又在骗我?’……这是种很折磨的情绪,两个人没有信任是不能长久的。”
「太宰治」不语,看着她低头签字的模样,神色平淡,眼眸晦涩,像埋着一团燃烧的火。然而津岛千流若有所感看向他时,睫毛一扫,所有的情绪都无影无踪。
“好吧。”他最后说,“既然这样……晚上再一起吃顿饭吧。”
津岛千流没有拒绝的理由,早过了分手就要拉黑前任老死不相往来的年少阶段,成年人之间的散场大多体面而平静,过节也会礼貌问候。
「太宰治」颔首道:“那么,我晚点来接你。”
大抵是身居高位的缘故,他直视某人时,尽管装得尽可能温和而低姿态,某些角度依然能够透出充满倨傲的审视。
就像潜行的猎人,步伐比呼吸还轻盈,时刻准备着一击必杀。
意外就是在约定好的见面时间之前发生的,津岛千流去取快递,过马路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有可能是被车撞了,或者是怎么样——总之她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她婚前的姓氏是锦川,而这个和她长着同样面孔的女人未婚,叫作津岛千流。
……
影山千流吐槽道:“这游戏圆bug的能力也不行啊,时空道具的解释也太随便了吧,都是异能力背景了好点融点怪谈吧……”
那天,影山千流打出了五条悟的be结局。
「bad ending」
「cg1·轮回起点:无人渡我」
「cg2·轮回终点:偿命百岁」
在cg1当中,公主和王子结婚了。
在未来受过教训的五条悟没再犯同样的错误,两人感情非常和睦,但他在絹索的设计下被关进了狱门疆。
于是,「禅院千流」以生命为代价交换狱门疆里的人类最强。
按理说生命价值的度量不以咒力强弱为标准,四级咒术师与特级是平等的,但五条悟出狱门疆的后续结果是世界停止沦陷——这必须以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交换,「禅院千流」不得不赔上一条命。
以及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的,她的生命。
于是cg1和cg2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轮回链,解不开的死结,不是为五条悟而死,便是因他而死。
这个结局毫无疑问非常难打,所以奖励也丰富,平行时空跳跃工具就是其中之一。
影山千流出于好奇,把它用在了「津岛千流」的身上,将她从正确时间线拽到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if线。
真有趣啊,会发生什么事呢?
……
7
在前往刑讯室的路上,津岛千流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几句关于这个犯人的信息。
刚过二十岁生日,目前是无业游民,底子非常干净,有些忧郁又有些神经质。
得知他过往的经历很正常,津岛千流不由得松了口气。
推门而入、恰好和对方对视的时候,她又莫名地戒备起来。
太宰治的眼神十分无辜,弯起眼睛对她笑:“下午好。”
负责审讯的警察咳嗽了一声,严厉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轻浮言辞:“你已经见到了,其他线索呢?”
“好凶。”太宰一脸嫌弃,“男人离我远点,我要告诉漂亮姐姐。”
警察无奈地看了津岛千流一眼,低声说:“抱歉,不如你和他交流一下?已经问了大半天了,他实在油盐不进……”
津岛千流面不改色,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太宰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嘴角带着丝玩味的笑意。
她率先自我介绍:“津岛千流。”
“嗯。”
过了一会儿,太宰开始玩缠在手上的绷带,漫不经心地问:“津岛小姐,目前是单身吗?”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这是个人隐私,恕不告知。请你配合警方调查,提供有效信息。”
“好吧,真冷淡哦。”太宰治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津岛千流惜字如金:“说。”
“如果某个人给无意间认识的、有自杀倾向的陌生人每天发短信,劝他好好生活,坚持了两三年。你觉得,那个发短信的人在想什么呢?”
津岛千流想了想,觉得此人多半有病,但她回忆起自己与「太宰治」的相处,思索片刻后,认真而谨慎地给出答案:“大概是因为,简单的短信和相应时间的成本,在一条生命面前实在太微薄了吧。”
太宰治蓦然笑出声,带着点玩味与嘲讽:“所以呢?世界上有那么多随时准备去死的人,那个人准备一个个发信息劝过吗?”
“……你在想什么?”津岛千流无语地看着他,“你有听说过那个故事吧?……中学国文课本上的那个。”
暴风雨后的一个早晨,在沙滩的浅水洼里,有许多被昨夜的暴风雨卷上岸来的小鱼。有几百条、几千条小鱼可怜巴巴地困在浅滩上,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干涸而死。
一个男孩不停地从浅水洼里捡起小鱼扔回大海,成年人阻止了他:你救不过来的。男孩说我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都知道。”津岛千流说,“因为我在乎,所以我想救他。……大概是这样这样的想法吧?”
太宰不置可否,仅是对着她微笑。
比起方才的讥讽,似乎添了几分薄到认不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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