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把李观棋今日的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一汇报，一字不落。
晴川放下手中话本，问道：
“二虎，你是最早接触他的，你觉得此人心性如何，他究竟有何目的？”
二虎正是当初混入魏水县大牢的暗桩，曾经被李观棋放走的囚犯之一。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陆珂身边，注意着李观棋的一举一动。
“人心最是复杂，卑职还未看透。”
顿了顿，二虎又道：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极其懒惰，难成大器。”
晴川听到“懒惰”二字时，扯了扯嘴角，追问道：
“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这几天李观棋修练真气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超过半个时辰，因此二虎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空有逆天资质没有毅力，此生注定无法晋升六品。
待二虎退下之后，晴川喃喃自语：
“资质逆天，却甘愿装疯卖傻十二年。
李观棋，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妖族少主究竟在谋划什么！”
……
次日，久旱的云州，终于迎来一场小雨。
可惜的是，现在不是春天。
秋雨悄然无声的飘落，像是无数蚕丝，密密地斜织着，为天地挂上一道珠帘。
布政使司衙门，此时被巡抚陆瑾占用，临时办公。
书房内，李观棋和陆瑾相对而坐，好奇的打量着陆珂的这位堂兄。
陆瑾字子瑜，不到四十，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好一个帅大叔。
“李公子的意思是，许御史留下的线索和陆某有关？”
对方无官无职，陆瑾也犯不着自称“本官”，完全以朋友身份交谈。
“不错，他说账册在醉仙楼，让我找你。”
起初李观棋没有在意这一点，觉得巡抚是云州最大的官，许清如让他找陆瑾无可厚非。
可是最近通过洛冰的网课才知道，许清如不归陆瑾管辖。
巡抚和巡按御史虽然都是京官，但不是一个系统。
巡抚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一方大员，巡按御史只是都察院的七品小官，二人根本说不上话。
按常理说，许清如即使找到什么证据，也会直接上报都察院。
然后由左都御史起草奏折，走骂街流程。
先骂贪官，再骂贪官的上司。
如果皇帝不给面子，也捎带着一起骂几句。
然后感叹世道不公，老天爷瞎了眼。
基本上这么一套流程骂下来，云州的大小官员都得跟着遭殃。
还有一点，此时的都察院最喜欢骂的不是皇帝，而是长公主。
因为都察院支持长公主登基，属于公主党。
而陆瑾，或者说陆家，他们支持小皇帝亲政，属于帝党。
所以陆瑾和许清如是政敌，没什么交情。
“我确实与他在醉仙楼巧遇过。”陆瑾苦笑一声，直言道：
“说来惭愧，陆某当时被他骂了小半个时辰，愣是没找到还嘴的机会。”
“这么说来，许御史提起醉仙楼确实和陆巡抚有关。
至于他留下的线索是什么，恐怕要陆巡抚自己想了。”
难题转移到了陆瑾这边，李观棋起身准备告辞。
“且慢！敢问李公子，可是舍妹让公子来找我的？”
陆珂是陆家的异类，公主党。
为了避嫌，这两年兄妹二人很少走动，感情淡了不少。
“算是吧，原话我就不复述了。
她的大致意思是，你这个大哥虽然立场有问题，却是个肯为民做主的好官。”
陆瑾回以苦笑，想来这个堂妹提到自己时，没说什么好话。
……
不久之后。
李观棋一袭黑色暗金云纹锦袍，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师父，你的分身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
算算日子，洛冰的分身该到了，他有些激动。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洛冰，想看看她的样子，想真真切切的和她说几句话。
即便是分身又如何，记忆终归会传给本体。
经过几天网聊，李观棋已经自行脑补出来一个名为洛冰的完美女人形象。
还没攻略分身，自己倒是完全放下了戒备。
这几天不管什么时间段，哪怕是三更半夜，洛冰都是随叫随到，有问必答。
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不耐烦的意思。
偶尔跟她开个没分寸的玩笑也不生气。
她还会回赠一些江湖名宿或者朝廷大员的趣事。
有时也会抱怨几句京都的天气。
总之除了声音清冷，姿态有点狂之外，没发现洛冰的任何缺点。
狂，也算不上缺点，毕竟她有那个资本。
术士修行就像前世的高数，不行的真不行，但总有个别牲口能拿满分。
比如长公主，十八岁三品，发动宫变全靠莽。
比如洛冰，二十岁一品，两军阵前掏了一品妖王的心。
陆珂跟这俩牲口比，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天才。
这种牲口级别的人物，应该狂。
“赌场，青楼，酒肆。”洛冰给出三个答案。
“？？？”李观棋微微一愣，随即释然道：“方便打探消息是吧，我懂。”
随后又追问道：“她有什么特征，我怎么才能分辨哪个是她？”
洛冰：“云州城中最美最霸气的就是，她给自己取名洛无情。”
洛无情？分身还要取个名字？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牛尾河畔。
牛尾河贯穿云州城，因形似牛尾而得名。
眼前这段河道，两岸多是售卖胭脂水粉，或者文房四宝的店铺，男女幽会的好地方。
虽是雨中，依然有许多妙龄男女经过。
即便传统礼教再苛刻，也压不住痴男怨女想谈恋爱的躁动的心。
一场秋雨，正是天赐良机。
可惜河中几近干渴，不然寻上一名心仪的对象，雨中游河，那该多好。
走了没几步，李观棋察觉到有好几束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寻着目光望去，不远处是几位年轻靓丽的姑娘，频频偷看他。
这就是暗送秋波？
李观棋心里美滋滋的，回以微笑。
“呀！原来是个傻的。”
“白瞎一张俊脸。”
姑娘们顿时落荒而逃。
额，我这气质，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欣赏不来……
李观棋继续往前走，忽然眼前一亮，前方石桥上站着一位红衣大姐姐。
英姿飒爽，霸气外露，同时又有几分娇媚。
前凸后翘大长腿，美得冒泡。
而且她没撑伞，雨点却落不到身上。
高手。
没错了，就是你，洛冰的分身，洛无情！
果然对的起“祸国殃民”四个字。
李观棋心里砰砰直跳，踌躇着该怎么打招呼。
首先称呼就是个问题。
直接叫师父？
不行，这么漂亮的师父，当师父可惜了。
姑娘？
也不行，毕竟她还不知道徒弟的龌龊想法，她会觉得逆徒不尊重师父。
小姐姐，美女？
通通不行，太轻浮，古人受不了。
越走越近，李观棋站到她三步之外，脑子一抽：
“女，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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