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久到我经历了两次生死。

    并且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正在被德米特里监视。他耳力超群,在吸血鬼中堪称出类拔萃。卡莱尔走到窗边,拉紧窗帘,然后落座在我对面。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宽厚,时常让我联想到我的父亲,那个如今已经找不到踪迹的异国人。

    “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向我说。”卡莱尔微笑着说。

    这给了我些许安慰与勇气。

    “凯厄斯将我带走之后,并未对我进行什么残酷的折磨。他和阿罗的态度很奇怪,我摸不透的想法。我想你可能也已经提前得知了,卡莱尔先生,沃尔图里要向贝拉下手。”

    说这话时,我完全没看爱德华,尽管他就站在卡莱尔身后。

    没有必要再进行无谓的争吵,我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了代价,他也该为自己的莽撞承担后果。

    卡莱尔点头,“我昨天已经得到消息。”

    “该怎么办呢?”我问卡莱尔。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贝拉的安全,沃尔图里毕竟没有办法对人类直接进行制裁,还有斡旋的余地。”

    “我们和贝拉是一体的,安娜。”爱丽丝肯定的声音紧接着卡莱尔。

    “一体?”

    “我可以预测未来。”

    是的,我知道爱丽丝的能力,我还曾经耍过一些把戏来躲避她的窥探。

    “你预测到了什么?”我忍不住问。

    爱丽丝认真得看着我,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贝拉和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尘埃落定了,我想。

    爱丽丝的回答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再不能更坏的消息。

    彻底否定了我的幻想,给出了最直接的结局。

    我知道他们会成功。

    我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那么我和凯厄斯是什么关系。”

    目光落定到爱丽丝身上,我想他们大概已经在我出事的那天,甚至更早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爱丽丝没有令我失望,她又一次拥抱了我。

    “你是他的歌者,安娜。”

    哈。所以我注定和他相互纠缠,密不可分。

    我瞬间便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于是只好木着一张脸。

    “真糟糕。”我僵着声音,“这是最坏的一种结果了。”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细微摇晃,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暗。那天被凯厄斯掐住脖子无法反抗的窒息感又重回大脑。

    我还想说些什么,爱丽丝的预测有时并不完全准确,也许这不是我的命运,就像当初我们在医务室的第一次会面。

    但她脸上笃定的表情彻底让我清醒。

    除了这个理由,凯厄斯还有什么原因对我如此宽容,甚至在沃尔图里从未对我动手。还有阿罗的称呼我的那句“甜心”。

    我竟然一直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他对我另有所图。

    以沃尔图里的权势和财富,有什么是他们想要而得不到的呢?何必大费周章。

    我没有什么想问,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卡莱尔的眼中的温和被怜爱替代,他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对我做出了劝告:“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易放弃,可怜的孩子。”

    我没有力气回复他,只动作轻微地点了点头吧,准备离开。

    爱情,多美美好的字眼,我从未想过它会以这种方式降临在我身上。

    所以我每次面对凯厄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举动也有了解释。

    这种奇怪的力量影响了我。

    如果凯厄斯执意要将我转化,这种情绪上的依赖只会越来越重。我不愿意再多想。

    这不是我目前该考虑的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贝拉,她才是最需要被拯救的那个人。

    我不想她最终以变成吸血鬼的方式来摆脱沃尔图里。我朝卡莱尔偷取感激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感谢了他刚才的提醒。

    “我会的。谢谢。”

    房内的每个人都向我致意,显然十分同情我的遭遇。

    我麻木地抬起腿,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德米特里从外面打开房门,厚重的实木在他手里轻如鸿毛。

    “天亮了。”他对我说。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不过不重要,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在乎。

    人在绝境之中往往生出孤勇。

    我要去见贝拉。

    我要带贝拉离开这里。

    如果凯厄斯阻止,那他就阻止好了。

    我抛下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朝着查理家的方向行进,以人类的速度,开始快速奔跑。

    最后即将抵达时,我已经快精疲力竭。

    然后我调整呼吸,敲响了贝拉的房门。

    房子,家。多么美好的东西。

    或许因为奔跑过快,冷空气进入肺部,我感觉鼻腔有些发酸。

    在我忍不住之前,我见到了贝拉。

    “你愿意和我走吗?”我有些急切地问。

    “安娜!”

    她被我吵醒,睡意未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很惊喜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从加州回来看我的吗?”

    我冷静了些,意识到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说话场所。没有回答。

    “先进去。”我说,不着痕迹往远处的阴影里投去一瞥。

    树木形成天然遮盖,德米特里就在那里。我意识到我恐怕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贝拉。

    他不一定会对我做什么,对付贝拉却是轻而易举。

    “最近过得怎么样?”

    为了不让贝拉察觉到异常,我故意搓了搓手臂,转移话题:“有点儿冷,我没带衣服过来。”

    贝拉立即从衣柜里拿出新买的衣服:“你跟我体型差不多,这两天先穿这个。”

    她把衣服披到我身上,“你穿得太少了,这里最近很冷。”

    “是吗?”我装作不知道。

    “但是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家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处理好了。”

    其实没有,完全一团乱。

    我努力扬起笑脸:“我还没跟你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你跟爱德华怎么样了?”

    “挺好的。”贝拉不由自主地笑,“他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魅力。”

    吸血鬼在人类眼里当然很有诱惑力。我冷冷地想,面上却露出赞同的表情:“我从没见你这么喜欢过别人,看来他应该很不错。”

    “你可以和他多接触接触,他爸爸就是卡莱尔医生,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真是太巧了。”

    我刚从卡莱尔那里过来,怎么会不记得。

    今天是周末,贝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是个自我意识很独立的女生,爱憎分明,很少犹豫。

    我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来的路上我考虑了很多,到头来竟连一句真相都无法出口。

    贝拉让我先休息,她要去厨房准备早餐。

    我很高兴她仍然把我当做朋友,放心我一人待在她的空间。

    隔壁的查理也传来动静。

    福克斯难得的晴天,我的心里却在下雨。

    我不敢直视贝拉的背影,焦虑、恐惧,悲伤、怨愤使我坐立不安。我起身去了原来的房间,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把银杵。

    这根闪着冷芒的尖刺,穿破过吸血鬼的皮肉,我试过它的威力,对准心脏,或许能重伤一个高阶吸血鬼。

    银质是血族的禁忌,它的作用堪比火焰。

    “不要轻举妄动。”

    德米特里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后。

    他冰冷的口吻像是提醒,又似警告。

    “轮不到你来管我。”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尤其是看不顺眼的凯厄斯的下属。

    银杵在我手里转来转去,我还没想好要拿它干什么,反正总归不是刺进我自己的心脏。

    “你告诉凯厄斯,我暂时先不回去。”

    我将银杵举高到与眼齐平,嘲讽道:“他要是不满意,就亲自过来。”

    他要是真对贝拉做了什么,我发誓我会拼尽全力把这东西捅近他的心脏。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卡莱尔说我是凯厄斯的歌者,既然如此,那他就应该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

    他这种吸血鬼,居然也配获得爱情。

    这真是我今年听到过得最好笑的笑话了。

    “安娜,早餐好了。”

    贝拉在那边叫我。

    “你该回去了。我就在这里,不用担心我会逃,将你听到的都告诉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没理会德米特里的脸色,我径直走了出去。

    银质将我手心烫出红印,就像被刚烧开的烫水滚过一样。

    疼痛让我越发清醒。

    贝拉在餐桌上和我聊了她的近况,都是一些零碎小事,看得出来沃尔图里的爪牙还没有真正对她下手。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吃下最后一片生菜,突然说:“我感觉你过得不太好。”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贝拉剔透的目光在我僵硬的脸上转了一圈:“我了解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瞬间,所有委屈猝不及防一齐涌上心口,我低下头,尽量不让贝拉看出我的异常。

    其实我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坚强,接二连三的打击本就使我脆弱的精神世界摇摇欲坠,何况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唯一的朋友还即将身陷囹圄。

    命运真是连一丝仁慈也不肯施与。

    我艰难咽下嘴里硬石一般的沙拉,耷拉着眼皮又喝了两口水,才若无其事抬起头,认真回应了她之前的关心:“其实还好,只是一直有些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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