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冬季难得的晴日在天幕上发散着浅橘色的光。苶米和明无早就启程,前往远在两百多公里外的雾山了。
“和尚,你说这雾山到底为个啥,行内人怎么都喜欢往那走啊。”相处数日,苶米早就知道身旁这个和尚没有半分架子,索性喊他和尚。
明无听到他的称呼先是一愣,随即摆了摆头,好像在心底说“一天天的,真没个正形”。
“其实也就是因为个传闻罢了。”苶米扭头看向他,看起来有些疑惑。
明无随后语气温和地回应:“我小时候听过一个传闻,大概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啊,那地方叫旱山。说是终日没有云雾,常年闹旱灾。后来啊,有个麏影半仙,做了场法事。
往后至今,那山终年被云雾缠绕,山谷之下更是不见半分光影,时不时还有些怪异的声音从山谷下传来。再往后啊,本地人干脆就叫它雾山了。”
听明无这么说,苶米不禁失笑。
“好好的地理知识引起的现象,和尚你是不是没学过啊?天天尽说些蒙小孩儿的诨话。”
“诶,不是。都说了是传闻嘛。”明无听这家伙的话,佛脸也带了半分怒气。
两人也没有继续争论。
到了高铁站,相继购完票之后。苶米才发现,自己卡里余额竟然只剩下了百余,暗道不妙手机开始了一阵糊弄。
“最近有没有些活儿可以干呐。”一条消息,逐条转发给了圈内的十几个熟人。
看到有几人回应,苶米在车座上安心地呼了口气。“苶哥,你去的地方当地肯定有文物局,你可以去看看,一个月补贴啊啥的。”陆圆发来消息。
“小苶啊,雾山有赌招的地方,实在不行啊就去那吧。”师父打来电话又特定嘱咐了几句。
郑琦却是不含糊,直接问苶米需要多少,直让苶米揉眉头冒汗。
……
“得,就陆圆的靠谱些了,老师那个……倒也还不错。老家伙肯定憋着什么没告诉我。”在心底盘算筛选了一圈,苶米决定去会会这牛鬼蛇神之地的各路神仙。
轨道发出的尖锐声隔着玻璃也让苶米耳朵生疼,一路上山峰愈发高耸,河流远远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想到师父口中百米宽的河看起来如此“娇小”,苶米就心生感慨。
当年师父他们去雾山,可真算是跋山涉水、全凭双腿啊,稍微不认识路的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可能还回不去了。
而在过去,这样的恶劣环境,也直接导致了能准时到地方的人,无一不是身怀绝技之人,也算是过了筛选了。
念此,苶米对着对面睡在上方的明无问道:“话说和尚,进雾山没什么考验吧?”
听着他逐渐熟悉的喊叫,明无只能无奈作罢,还是瓮声瓮气地回应了。
“废话,现在咱们都是国家的一份子,雾山那也是国有财产。哪还是原来的深林子占山为王啊。哪来这么多莫须有的考验。再说,高铁都开过去了,现在得多发达,谁能一手遮天?你也好好不想想。”
听着明无略带鄙夷的声音,苶米顿觉不爽,随即车里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
“停停停———行了行了,明无大哥!我认输了!”看着明无素衣之下壮硕的体格,苶米脑子一片空白。
“这肌肉,恐怕不输段二了吧。”他脑子里飘过一阵念头。
“得,这一路只能欺负欺负师叔了,话说忘了问师父把人叫来没。”
而另一边,李松一边埋怨着师兄的安排,一边小跑下山,驱车前往雾山。
“小苶去玩玩儿,我去凑什么热闹啊我,这一天天的。一年半啊,师兄你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不过和师兄你这个老王八比起来还是很年轻了。”
车座上李松自顾自地嘴碎道,说到这不由得傻笑了几声。
说是雾山,可看起来和山没什么沾边的地方。苶米和明无二人一出高铁站,除了连绵的大雪让他们印象深刻以外,想象中高耸入云的山和云雾可半点没有出现。
恰恰相反,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城市。城市内道路交错,人流密集,“平整”的一塌糊涂。
俩人在门口看傻了,对视了一眼,好像看出了各自内心的疑惑。说好的山呢?
也顾不上这么多,俩人开始在周围找寻住处。李松在高速路上堵着车,此时没有人在车里,他只能对着自己嘴碎了。
“嘟———”一路上连绵不断的鸣笛声回荡着,李松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手机。
忙着找地方住的苶米,接过电话后那头传来师叔的声音。
“歪!小苶啊。”
“昂,师叔你咋了。出发了没。”
“哦,我塞车了。”
“嘟嘟嘟———”
听到自己被挂断了电话,李松又开始笑骂苶米了。“臭小子。”摇了摇头,他也参与了这条路上的鸣笛之列。
苶米当然知道,这个家伙说自己塞车了,就会开始和他叨叨,当机立断地挂断了电话。此刻苶米正忙着寻住处。
不一会儿,他们在车站不远处找到了一家价格合适酒店,囊中羞涩的苶米放下行李后,第一时间只身去了当地的文物局。
“什么,才五百块?”苶米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而面前的老人显然不为所动。
“爱要不要,不要门在左边。”
于是,揣着几百块,苶米去往了师父口中的“赌招”之地。一路步行,苶米当然不肯打车,现在骑共享单车也成了让他心神不安的事儿了。
到了一个灰白色建筑跟前,底部蔓延而上的苔藓和生锈的铁门,让这栋别墅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苶米看门口没人,不客气地往里走。
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一个相貌看起来还是个小孩的家伙,对着对讲机那头的老人说道:“冯老师,人来了。”
小孩眉目清远,三角脸和白晰的皮肤,好似揉作了一个特别形状的面团,丹凤眼里透着自负,个头也算挺拔,一身宽容略大的衣服硬是穿出了西装的气质。
而苶米嚼着从兜里翻出来的上个月没吃完的口香糖,一路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手无处安放地挎在兜里,好像兜里的几百块非得时刻把握在手里似的。
就这样,苶米进入了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过招之地。
而进入这个场所后,苶米没有看到想象中,乱糟糟地一群人喝酒聊天的环境,只是瞅见这一整层楼只有五张桌子十条长椅。
其中两张是两个看起来和李松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两人对着有纸笔,剩余三桌空着,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
看到这,苶米就要往楼上走。
“等等,小子。楼上是你能去的地方吗?”桌上的一个中年地中海语气不善地发难了。
“这里不是过招的地方吗?”苶米还算和气地问道。
另外一边正在起局的两个家伙此时发出了嗤笑。“小子,刚学吧,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看起来为他着想的回答,从埋着头写字的家伙嘴里传来。
“道门,苶米。请赐教。”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这三人的态度让苶米心生不满,索性发出了挑战。
而让几人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穷酸味儿的小子,会给他们多大的震撼。
另一边,李松还在赶着路,高速路总算没有再塞车,想来是前面的车祸解决了。还没到雾山市,他总有些心神不宁。
明无还是老样子,在哪都能入定,而此刻他在心底盘算着,过三日后的佛道之流的碰撞,会是怎样的盛景。好像意识到自己心乱了禅意,他又回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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