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半天也说不出来个子午卯酉,应无祇漠然的收回目光:“出去吧。”
应述白心里一急,红着双眸喊出:“我怕你再出危险!”
喊出这句话的他仿佛一下抓住了主心骨,语气也跟着哽咽起来:“上次有那么多人保护你都出了事,小叔,我只要一想起救你时的场景,到现在都还觉得心惊肉跳。”
应无祇眉心微动,似乎有所动容。
可他刚一开口,就让应述白瞬间如坠寒窟:“你不是说,记不清救我的过程了吗。”
应述白整个人骤然僵住,过了好几秒:“我只是,只是还记得当时那种害怕的感觉。”
他目光闪烁的观察着应无祇的神情,但对方脸上照旧是一贯的冷淡,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应无祇沉默了片刻,颔首:“好,我会考虑。”
应述白抿着唇冲他笑了笑,那种脸上挂泪却还在努力讨他欢心的卑微感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应述白走后,段秘书进来回话。
“先生,小少爷的车已经离开了。”
应无祇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情绪:“出去吧。”
秘书关上门后,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每到这个时候,应无祇心里就会浮出一种压抑的空旷感。
就像睡了一场昏昏沉沉的午觉,睡醒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四周寂静无人。那种强烈的孤独和失落感,仿佛一瞬间就可以将人淹没。
没来由的情绪最是让人难受,你不知道它为什么产生,于是就更不知道如何去缓解。
应无祇从小就学会了压抑自己所有的情感,但这次他没有选择强忍,而是站起身走到了书柜前。
掌纹解锁暗格,里面只放了一个东西:草莓胸针。
骨节凌厉的大手将它拿起,制作的塑料感十分廉价,但却被主人悉心珍藏在这里。
这样做其实并不能缓解应无祇的情绪,反而是一种变相自虐。
因为那种空旷感更强烈了,就像他心里本该有的一样东西,被残忍的剥夺了。
半夜1点,顾悸拎着头盔回到了地下室。
又窄又长的通道在昏暗的光线下宛若恐怖片中的场景,低矮的墙顶、四处可见的霉斑,无处不在昭示着这里的居住环境有多差。
顾悸掏出钥匙开门,一股比走廊还要潮湿难闻的空气迎面扑来。
他打开灯,在老式风扇的三档键按下,房间里响起风扇转头时吱吱呀呀的噪音。
大门敞着通风,对面的邻居听到动静也打开了门。
一个30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裙倚靠在顾悸房门边:“小顾,今天送了几单啊?”
顾悸躺在床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7单。”
女人哎呀了一声:“你说说你,怎么不去外卖软件上注册个骑手,就送炒面店一家你连房租都交不起。”
顾悸只送这一家的理由很简单:临时兼职,老板不看身份证。
他蹙了下眉,睁开眸:“胡姐,你今天晚上不用上班吗?”
女人脸上一下扬起了喜气,坐到他床边压着嗓子:“昨天有个大老板出手特阔,我一下拿了3000小费呢,今天想不去就不去了呗。”
顾悸知道她接下来就要劝他去夜场当服务员,果不其然,胡姐朝他腿上推了一把:“你就别犟了,跟姐一起去场子工作,一个月拿四千不比你送外卖强?”
顾悸被她缠的烦了,敷衍道:“好,我考虑考虑。”
胡姐又说了几句,这才喜眉笑眼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顾悸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半夜被热醒后干脆不睡了,起身去外面透透风。
坐在路边,他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信号刚刚从屏幕右上角弹出,一条条信息就接连蹦了出来。
忽略掉那些陌生号码,给他发的最多的人是苏原,再然后就是孙教授。
顾悸大致看了几条,然后就锁了屏。
应述白翻遍整个h市,足足找了他八个月,想必现在早已是五内俱焚了。
谎言终究是会被拆穿的,更何况,应无祇的大脑还是他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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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祇坐在沙发上,对面是一面荧幕投影。
“你已经决定要去了?”
应无祇颔首:“嗯。”
“那就去吧,不用试探我的态度。”
老爷子双手拄在一根漆身银首的鹰头拐杖上,即便是隔着屏幕,也会让人感到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人就是应家的现任掌权者,也是应无祇的爷爷,应卮。
应卮这些年能让应家所有的产业由黑变白,这其中的手段和心智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无论何种阴谋阳谋,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自作聪明的把戏。
应卮看着他最器重的继承人,缓缓的道:“无祇,我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你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吧。”
屏幕上的画面消失,只剩一片漆黑。
咚咚咚——
“进来。”
段秘书走到应无祇侧身:“先生,孙立本教授再次拒绝了集团总部的邀请。”
应无祇沉默了片刻,抬起深眸:“你转告他们院长,我会亲自飞回华国见他。”
在王院长得知消息的第三天,诺顿集团的飞机降落在h市机场。
此时的他正坐在实验中,一脸的心力交瘁:“我说老孙,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成不成。”
“不去。”孙教授回绝的十分果断,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关阿尔茨海默风险基因apoe4的研究成果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王院长简直愁的不行:“那我问你研究的署名者lsh是谁,你又不说,这不是让我作难吗?”
孙教授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调配手上的试剂。
王院长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老孙,你就当看在人家给咱们投了那么研究经费的份上,去一次,就去一次行不行?”
“我去了也没资格给他临床授权,有什么用呢。”
“那人家应董事长千里迢迢从意大利飞过来,你连面都不露,对得起人家这份诚意吗?”
啪嚓——
孙教授手里的试管摔在了地上,他转过身,木怔怔的:“姓什么?你刚才说他姓什么?”
王远愣了一下:“姓应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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