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快,转眼也到了十月。

    小县城的夏天正式落幕,换上了秋装。

    人行道两旁的梧桐树落下爱心形状的树叶,于晁心血来潮捡了好几片献宝似的给谢灵凌看。

    谢灵凌接过于晁递过来的爱心树叶,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喂,还要不要去参加我弟弟的婚礼了?”

    于晁牵着谢灵凌的手说:“走走走,马上走。”

    今天是谢灵凌的弟弟谢英勋的婚礼,说起来,这也是谢灵凌长那么大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参加婚礼。

    婚礼的地点在小县城的一家酒店,也算是当地规格最高的酒店了。

    谢灵凌作为男方的家人,又是亲姐姐,自然是要给弟媳包红包的。她今天也特地打扮一番,一大早起床忙活了两个小时。于晁难得见谢灵凌起那么早,他晨跑回来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正在化妆的她,就想着,要是结婚的是他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

    国庆的天气结婚是最好不过的,这时候不太冷,也不太热,新娘穿婚纱好看。

    谢灵凌还是第一次见弟弟谢英勋穿西装的样子,忽然有些感慨,这臭小子长大了呀!都要结婚了!这么想着,她的眼眶莫名就湿了。后来婚礼现场,谢灵凌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许是到了这个年纪,更明白结婚的意义。

    “……先生,当你的手牵定她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和富贵,健康和疾病,你都将关心她,呵护她,珍惜她,保护她,理解她,尊重她照顾她,谦让她,陪伴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注1)

    主持人的串场词一看就是网络摘抄,明明这种话术早在电影里看了无数次,可真的在现场听到一对新人一脸面带羞涩一脸真诚地看着对方时,谢灵凌的内心还是被打动了。

    站在谢灵凌身旁的于晁悄悄伸手环着她的肩膀,让她半个身子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于晁的陪伴总是润物细无声,末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吻谢灵凌的发,低声安抚:“傻瓜,辛辛苦苦花了一早上的妆,都要哭花了。”

    谢灵凌绝对不算是爱哭的人,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尤其在面对生老病死,尤其如此温馨的场合。

    小小县城的这场婚礼绝对算不上别开生面,却见证了一对新人携手走向下一段人生旅程。在这里,人们的日子或许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但有的是细水长流,或许没有大富大贵,但多数都人安于现状。

    婚礼结束之后,谢灵凌和于晁慢悠悠地步行在小县城的街头。

    这里的街道上或许没有繁华的高楼大厦,但有每个人都离不开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下午于晁并没有工作,却因为一个突然的电话不得不去前线支援。

    谢灵凌现在早已经适应了于晁的工作,却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她叮嘱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于晁点点头,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笑着说:“抱歉了,今天不能陪你逛街。”

    谢灵凌撇撇嘴:“无所谓啦,你快去快回哦。”

    “嗯。”

    看着于晁离去的背影,谢灵凌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感。刚参加完婚礼,她的内心竟也变得十分柔软。甚至在某个时刻也想过,如果和于晁结婚的话,她的生活又该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于晁应该会迁就她的吧。只要是他在家里,他几乎包揽所有的家务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担心明天要吃什么,因为他总会妥善解决。

    他的性格对待别人也几乎都是百依百顺,谢灵凌至今没有见过于晁发脾气。

    于晁这次出任务去的是外地,抗洪救灾。

    一开始谢灵凌倒也没当一回事,总觉得他和平时一样去上班下班。可到了傍晚,有关洪灾的新闻当天在各个咨询app里弹出,谢灵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据说这一次百年难遇的洪灾,几乎将半个城市淹没,交通瘫痪,通讯不便。

    谢灵凌拿出手机,果然无法拨通于晁的电话。渐渐的,她的一颗心高高悬着,莫名的不安。

    “洪涝灾害已造成10人遇难……”

    “各地支援纷纷前往b市……”

    “雨情汛情降雨总量大、雨强极值高……”

    谢灵凌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刷着消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于晁。

    正在出任务的于晁自然也不可能联系谢灵凌,他这一走,就是整整的两天一夜。

    雨还在下,各地的支援纷纷赶赴洪灾地点。记者冒着大雨发来有关前线的报道,人民子弟兵和消防员救灾的画面在镜头里一晃而过。他们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却撑在着无限的希望。

    谢灵凌一直守在电视面前,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一点忙,除了无用的担心。

    谢灵凌忽然想起,去年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会的时候,她听到同学们夸赞于晁是个英雄。那时候的她对此毫无感觉,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夸张。可现在的谢灵凌却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去搜索相关的新闻报道。

    就在一年前,于晁参加了一次爆炸救援行动。

    在那场救援当中,各地来支援的消防队队伍当中,不幸有两名年轻的消防员牺牲。于晁也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留下了手臂上的烫伤。

    于晁总说自己是运气好,可运气哪里会时时刻刻都降临在他的身上。

    谢灵凌也终于得知,那次爆炸的起因是一个小小的烟头。

    于晁虽然从来不介意谢灵凌抽烟,可她却心有余悸。她打开抽屉,将里面的半包烟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原本烟瘾也不算大的谢灵凌彻底戒了烟。

    她想,不管未来的日子有多难熬,她都不会再抽烟了。

    七十二个小时过去,谢灵凌终于接到于晁的电话。

    这一刻,谢灵凌那颗心终于可是暂时落地。

    于晁的声线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十分疲惫,他对谢灵凌说:“乖啊,不用担心我。”

    太累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多了一份沙哑,听着很有磁性,却也让人心疼。

    谢灵凌着急询问:“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于晁说:“快的话两天,慢的话一周。”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你也是,记得按时吃饭。”

    “于晁!”谢灵凌急急地喊他的名字,她有预感这种电话不会持续太久,忍不住说:“我好想你。”

    “圈圈,我也想你。”

    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仅仅只有三十几秒,于晁因为需要工作,不能说太多。

    那几乎是谢灵凌觉得最难熬的两天,她吃不下饭,也睡不着,心里的担忧一点点增加,虽然知道前线的情况不算危险,可她的焦虑感不减一分。

    在于晁离开的第七天,这天晚上,谢灵凌恍惚间听到家里的敲门声。

    门外甚至想起了于晁的声音:“圈圈,开门。”

    谢灵凌以为自己是幻听,可即便是幻听,她也狂奔着跑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站着一个被晒得灰头土脸的男人,他咧着嘴笑,一双清澈明晰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谢灵凌,一个胳膊下面夹着一顶帽子,另外一只手上提着一些水果。

    于晁朝呆怔的谢灵凌眨眨眼,消瘦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羁感,说:“我回来了。”

    谢灵凌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她不由分说直接冲进了于晁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于晁笑着拍拍谢灵凌的后背,说:“我身上脏。”

    “不脏的!”

    于晁扔掉了自己手上的帽子和水果,直接单手将谢灵凌抱了起来。

    他让她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视线与她平齐,认真的问她:“很想我啊?”

    这还是于晁第一次见到谢灵凌那么担心他的样子,竟然让他的心里感觉到异常满足。

    谢灵凌点点头,伸手去拽于晁的衣襟:“我想抱抱你。”

    “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他抱着她一起去了浴室,打开莲蓬头,让温暖的水流浇灌彼此的身体。

    不过也就一周的时间,于晁瘦了整整十斤。他本就不胖,现在身上的线条更加明晰硬朗。

    谢灵凌伸手去脱于晁的衣服,被他嬉笑着按住手:“我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做。”

    “滚啦!”谢灵凌拍开于晁的手,她只不过是好心想帮他洗澡。

    于晁几乎被水泡了一周,除了脸上被晒黑,脚底心的皮肤到现在都还是皱的。

    谢灵凌心疼地摸摸于晁的脸,问他:“是不是很累?”

    于晁说:“回来的路上睡过一觉了,现在不累。”

    他说着掐一把她的脸,没好气地看她:“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了一点的,这才几天不见,你脸上的肉肉呢?”

    谢灵凌鼓鼓腮帮,含糊不清地说:“这儿呀。”

    于晁的手转而扶住谢灵凌的后脑勺,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如既往的甜美,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如鱼得水一般疯狂吮吸。

    末了,于晁扶着谢灵凌的后颈,与她额抵着额。温暖的流水从他们两人跟头顶上方落在,在下巴处交汇。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亲昵地说:“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好的,一定要平安回来,每次都要平安回来。”

    “嗯,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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