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外面有事禀报,沈知流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趁着楚尽往后退了一步的空隙坐起了身。
随着动作,衣领往下滑了几分,这下子一片精致的锁骨就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沈知流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了去,完全忘了身为一个“女子”该有的自觉。
楚尽粗暴地给他拉上了衣服,沈知流吓了一跳,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楚尽没有再与他对视而是转身整个人都挡在沈知流面前,将人挡的严严实实的,对门外问道:“何事?”
楚尽背对着沈知流,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但却惊讶的发现发现楚尽的耳尖居然微微泛着红晕。
呦嚯,原来是这个小崽子害羞了。
原著的楚尽不过才十八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面对“美色”,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看着这样的楚尽,沈知流内心狂喜,彻底忘了自己正处于劣势地位,嘴角微微上扬,将将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笑出声时,外头回话了。
“回禀太子殿下,刚刚有南靖死士来劫囚,差点让南靖帝跑了,不过又被抓回来了,想问问您那个人该如何处置。”门外人回道。
楚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看着沈知流笑道:“公主以为应当如何处理?”
沈知流不禁歪头,露出单纯无公害的表情,不明所以,半晌之后,他才意识到那人口中的“南靖帝”是他的父王。
有人要劫囚,劫得还是你的亲人,问:该杀还是该放?
这不是个送命题吗?
杀?传出去让世人知道他是个背信弃义、背叛故土的小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放?如今在北渊的地界,若说放了敌国死士,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进退两难。
沈知流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回答,谁知道楚尽一句话把他给整无语了。
“哦,孤忘了,公主不会说话。”楚尽故意道。
“……”沈知流倒是忘了他现在是个“哑巴”。
楚尽没有急着回答门外人,而是上手把沈知流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沈知流始料不及,当即就如同应激反应一样挣扎着,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他额间冒着虚汗。
“孤若是公主,现在就应该好好呆着,不然摔下去了,伤的可是公主自己的身子。”话是宽慰的话,语气却充满了胁迫。
闻言,沈知流不动了。
身娇体弱的“沈知流”走两步恨不得都要喘三下,这要是摔了,够他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如今地处南靖地界,外头的银装素裹,北风呼啸着,因为厚厚的门帐挡着,风雪才不至于吹进。
门帐一掀,沈知流被冻得瑟缩了一下,他只穿着单薄的宫衣,没有保暖的狐裘,也没有滚烫的汤婆子,下意识地就想往楚尽毛茸茸的大氅里缩。
楚尽将沈知流放了下来,扶着他的纤细的腰身,一面确保他站稳,一面迫使他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像是恨不得即刻就要冲过来咬死这个害得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罪人。
“公主认识吗?”楚尽问沈知流。
他怎么可能会认识南靖帝的死士,沈知流不禁腹议,然后摇了摇头。
“公主若是为他求情,孤便放了他。”楚尽对他耳语道。
沈知流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还能为别人求情。
然而黑衣人在看见沈知流时瞳孔骤然一缩,随即不待沈知流有所反应就破口大骂,“渊狗!要杀便杀!何苦为难人,公主金尊玉贵怎会像你这狗贼低头!公主!您不能朝此等贼子低头!”
“真是个有骨气的啊,南靖帝那般贪生怕死,身边的人倒是个个忠心。”楚尽哂笑着,并不十分在意他的话,而是对沈知流说道:“只可惜,这里是北渊营帐,在不久的将来南靖也会归北渊所有,你的忠心一文不值。你说是吧,公主殿下?”
沈知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是在说给他听。
南靖会归北渊所有,南靖的一草一木均是北渊的东西,包括人。
一个反抗不了、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沈知流知道楚尽做这出戏是在不满自己刚刚拒绝了成为太子妃的事情。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仗着自己强盛国的地位威胁一个弱女子,不对,弱男纸!
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知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冷漠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这在楚尽眼里就成了对他的藐视。
于是得不到回应的楚尽耐心耗尽,目光一沉,直接命令手下杀了黑衣人。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噌”的一声,头颅应声滚落,鲜血喷洒而出,溅在了沈知流鹅黄色的裙摆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沈知流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脸上血色尽失。
倒下的尸身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过,流淌的血液尚有余温,在茫茫雪夜中冒出丝丝热气。
沈知流想要移开眼神,可以他怎么都没有办法移动一分,死死地盯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脖颈,好似那个人就是他一样。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一个可以视人命于草芥的时代,若不随了那人的愿,自己恐怕难以活命。
眼前的人呆呆愣愣的,眼底失去了光辉,盯着满地的血迹失神,脸上毫无血色,甚至可以说是惨白,一副病美人之容。
楚尽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深居后宫、养尊处优的公主怕是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楚尽居然有些后悔以这样的方式来警醒他了。
于是楚尽伸出手轻触了一下美人惨白的脸颊,却得到了对方的一阵颤栗,楚尽愣了一下,道:“放心,只要公主能够听话一些,孤不会伤害公主的。”
沈知流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徒劳的动了动。
士兵们清扫残局,将黑衣人的尸首搬走。
黑衣人的手无力地垂下,露出了手腕上一小点白色的花纹,颜色十分浅淡,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清楚,那日的雪太过晃眼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印记。
***
这已经不是第一波来救沈沥的人了,南靖国已破,倒是有一批一批不怕死的为南靖皇室鞠躬尽瘁,于是楚尽派人将南靖帝严加看管起来。
楚尽回到主帐,屏退左右,只留下江申一人,“孤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江申回答道:“属下问了几位被俘虏的宫人,南靖皇室确实有一位哑巴公主,九公主沈妍淇,说是因为小时候受了惊吓,又大病了一场才导致不能说话。”
不是先天性哑巴,还是可以治好的。
楚尽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容,这样一个美人不会说话,那就太可惜了,“让柳枫给那位公主好好治治。”
江申道:“柳军医说军中药材匮乏,大多数都是治理外伤的药,于那位公主恐怕……”
“那就去南靖找,如今南靖尽收囊中还用不得他们的药吗?”
“殿下是真的要娶南靖公主为太子妃?”江申试探性地问。
“你瞧孤是在说谎吗?”楚尽语气淡淡的,听不清情绪,手里把玩着从沈知流手上捋下来的戒指。
一枚精巧的戒指,金丝缠了一圈,四周雕刻着皇室才能拥有的牡丹花样,顶端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红宝石,无比华贵又小巧得不行,小巧到只能套上他的小拇指。
江申无视着自家殿下把玩戒指的动作,其动作宛如玩着美人的柔夷一般,“可殿下娶了亡国公主不仅对您毫无帮助,甚至还会惹得陛下不快。”
“这不正是我那位好母后、好舅舅最想看见的吗?璟义啊,孤打了胜仗,你觉得那两位会善罢甘休吗?总得留些把柄给他们,让他们借题发挥啊。”楚尽一边回答着,一边抚过宝石的表面,忽然寒光一闪,一根银针向前刺出,若不是江申躲得快,恐怕早就中招。
江申将射出的银针取下,顶端已经有点发黑。
楚尽的眼神暗了暗,随即笑出声来,只是这笑未达眼底,“瞧瞧咱们这位小公主不一般啊。”
“殿下此女绝对有问题,不可久留。”江申望着有毒的银针,不敢想象如果用在了楚尽身上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不急,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楚尽想着沈知流的模样,就这么杀了还真叫他有些不忍心,“人都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申:“……”
楚尽瞧着他木木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无语,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你该娶媳妇了。”
谁知这句话竟让江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属下终身报效于殿下,未建功立业绝不成亲。”
“成亲与忠于孤没有冲突……”
“殿下,女子只会影响属下出刀的速度,属下可以为了殿下终生不娶。”
楚尽不禁扶额,“那孤还真成了你们江家的千古罪人了。”
此经一场惨事,让原本就不能说话的沈知流变得更加沉默了,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更不想和楚尽接触,还好楚尽并不呆在这个营帐,让他有了片刻喘息的工夫,能够好好思考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一定要找机会回到现代。
从他这些年看电视剧得来的经验,想要回去无非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现在就死,灵魂怎来的就怎么回去,要么一直努力活到大结局,故事终结,自然就可以回去。
但由于他的书没有看过,完全不知道后半段会发生什么,前路充满了未知性,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挂掉,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主动出击。
然而他找遍了整个帐子都没有找到一个能让自己一命呜呼地武器,就连个像样点的瓷碗都没有。
沈知流将目光锁定了桌角,撞,也是能撞死的。
但临了之时,他又后悔了。
算了,太疼了,万一死不了,撞傻了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沈知流决定还是先出帐探一探虚实吧,然而刚刚将后帐掀起了一角,瞥见白茫茫的一片,他又冷静下来,外头下着暴雪,十里之外都看不到边际,就算是跑了出去,凭他现在这幅“矜贵”的身躯,恐怕也得冻死在这茫茫雪海之中。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厚帐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距离隔得有些远听不大真切,又看不大真切,只是微微弱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还未待沈知流再仔细听一听,帐子忽然被整个掀开,外头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他鼻子一缩,紧接着一团黑影笼罩了下来,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公主这是打算去哪?”
待看清人后,沈知流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避楚尽如蛇蝎一般,楚尽上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直到背靠桌子退无可退,楚尽才道:“公主好像很怕孤啊。”
沈知流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怕不怕你心里难道没点儿abc数吗!
但这话说出来一定会被弄死的,因此沈知流只能无声地摇摇头。
楚尽没再往前一步,而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着椅子坐下,用手撑着头,聊有趣味的看着沈知流,“说说着吧,公主方才是要去哪里?”
沈知流愣在当场,内心慌乱不已,就连眼神都不敢往楚尽的方向看一眼,只得停留在桌面上,瞧见了楚尽刚刚放下的东西,是一套艳丽的裙装,有点像南靖的样式,但颜色艳丽到让他这个直男都感到头疼不已,穿在身上一定像个行走的芭比。
就沈知流而言,南靖最善丝织,做出来的衣裳都是精致不已,那么多好看的,偏偏叫楚尽选中了这一种。
啧啧啧,沈知流内心嫌弃不已,一抬头就对上了楚尽审视的目光,脑海风暴着想要解释些什么,忽然灵光一闪,用手比划着。
“想说什么?”楚尽皱着眉头,看不懂他的比划,随手扔了纸笔过去,“写下来。”
上次写毛笔字还是在小学的时候,加之他只是个数学老师,对书法一事一窍不通,是以这个字写得跟狗爬一样令人难以直视。
“美人美则美,但是这一手字,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啊。”楚尽不禁唏嘘一番。
沈知流脸上一红。
知道归知道自己不善毛笔字,但是被人直接点了出来,还不是很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的小宫女?”
沈知流猛地点了点头。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那个小宫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知道这会子她不会死,但也免不了让人担心,更何况,她还是自己唯一比较熟悉的人。
“巧了,刚刚倒是抓了一个小宫女,口口声声地说要孤放了她的殿下,倒是个好身手的,是你的宫女?”楚尽问道。
沈知流一惊,他刚刚确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现在仔细想来那说话的声音确实像是棠芝。
棠芝居然为了他闯了北渊营帐!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会这样的胆子!
沈知流心里后怕着,握着毛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楚尽盯着他的手出神,这美人真是无一处不好看的地方,手指修长白皙,宛如一块水豆腐,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公主,但一想到戒指里的玄机,楚尽就将眼神从漂亮的柔夷上收回来转向沈知流写的字上,看着这狗爬的字还不如看看美手来得赏心悦目。
纸上写着:“是,是我的宫女,殿下可不可以放了她?”写完后,甚至带着讨好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她伤了孤好几个士兵,哪能那么轻易就放了。”
你自己的士兵能力不行,轻轻松松就被小丫头撂倒了,还反过来怪我的宫女?沈知流心中腹议,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叫他生生忍住了,如今寄人篱下,还是怂一点的好,沈知流小心试探着:“殿下,想如何?”
楚尽看了一眼布菜的小士兵,然后对沈知流道:“你亲孤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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