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惊讶地睁大眼睛,并不明白他们两个的关系为什么变得这么暧昧了,那两个人却恍若未觉,该做什么做什么。
陶李也拖了个凳子坐在了病床的那边,他拿着个勺子准备喂她,裴知诺伸出的手顿了下,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虽说她对陶李一直带着点别的想法,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相处倒也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这么一想,裴知诺就忽然心安理得了,她安安静静地倚在床头,享受着悉心照顾。
姜莱转头对着靳言竹疯狂眨眼,靳言竹失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晾好的温水递给她。
手机被落在了车里,医院又禁烟,他没什么意思,只好随手去那边的架子上抽了本书出来。
裴知诺吃了点东西,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又上来了,她闭了闭眼,说自己不想吃了。陶李坐在那边打开了那盒红豆粥,姜莱帮裴知诺掖好了被角,和他聊了几句。
“前一阵我一直在忙着开学,搬寝室,写论文。”陶李笑了下,把声音放轻了些:“我听诺诺讲了些你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婚礼?”
姜莱抿了抿唇:“会给你发请柬的。”
听了这话,陶李挺开心地点了头。
姜莱偏头看了眼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的人,小声问他:“你相亲去了吗?”
“没有,”陶李解释说:“我最近忙着学习啊。”
她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比我们快那么多?”
“那个画家的住处离这里很近,餐厅也约在了这边。她当时说自己还要再忙一阵,改天约,我在餐厅坐了会儿,后来又打过去两个电话,是医生接的。”
“你又是怎么……”陶李看着她,问题问出之后自己就想明白了,“哦,她的紧急联系人写的是你的名字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他的语气很肯定。
在姜莱点头之后,陶李缓缓地眨了下眼:“来得这么匆忙,穿这么少不冷么?”
“没事,病房里不冷。”姜莱有些忧愁地说:“裴姨她们不在国内,还拜托我照顾一下她,让我搞砸了。”
陶李开着玩笑,却很一针见血:“裴姨就是客气一下,你别放在心上,她又不是不了解你。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裴姨怎么可能要你去照顾她女儿?”
姜莱气笑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啊。”
他们两个像往常那样拌了会嘴,姜莱问:“医生说要住院多久?”
“三天,”陶李答着:“这次没以前那么严重,主要是需要调养,中医西医的药开了个十几厘米长的大单子。”
姜莱:“……”
他想起了什么,垂着眸子和姜莱讲述:“我来了之后,那个医生以为我是她男朋友,抓着我教育了一顿,问我为什么不让病人戒烟。”
他的语气挺轻松的,但姜莱了解他,真真切切地听出了内疚。
她摇了摇头,又问:“要不要升vip病房?”
“我问了,她说不用。我在这陪着她,后续需要的话我来办就好。”
他看了靳言竹一眼,和姜莱说:“你回去吧,这有我呢。”他朝那边努了努嘴,“他已经在翻童话故事了。”
姜莱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靳言竹看的书是青少版《一千零一夜》,她无奈地笑了下,又摇了摇头。
“你是学生哎,你逃课?”
陶李把粥喝完,翘着椅子从那边的桌上抽了张纸巾。
“我导出差了,这周刚好不用开会,写论文嘛,在哪儿都一个样。”
裴知诺忽然动了下身子,闭着眼睛开口道:“陶李给我拿了好几件衣服,你挑一件换上,回去的路上会冷。”
“吵醒你啦?”姜莱有些紧张。
“没有,”她蹙了下眉,缓缓睁开眼睛,“本来也没睡不着。”
她拉了下姜莱的手:“让你担心了。你明天还要去拍婚纱照呢,快回去。”
姜莱没忘记婚纱照的事,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挺毒的,好事不言灵,随口说的话却总是一语成谶。
她看了靳言竹一眼,那本装帧精致的《一千零一夜》在他手里一页页地翻着,看不出什么无聊来。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没等裴知诺反驳,她拿着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走出病房的时候,靳言竹牵过她的手,姜莱回头看了眼,和陶李挥了挥手。
她偏头问:“你看童话还那么开心?”
靳言竹懒洋洋地答:“手机落在车上了。”
“啊,”姜莱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你在看什么?我以前看过很多童话,只不过都快忘光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看了辛德瑞拉。”
-
拍婚纱照的事情再次因为她而耽搁了,她很愧疚,又觉得有些低落。
如果说害怕什么事什么事就发生了的话,那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顺着家门口的那条台阶往上走时,姜莱穿着高跟鞋走得很慢,靳言竹在她左边,拉着她戴着戒指的手。
姜莱的右眼皮从前天就开始跳,现在又来骚扰她。她苦恼地闭了闭眼,毫无用处。走到了门口附近的时候,姜莱有些疑惑地问:“我们家门口为什么这么黑?以前也这样么?”
靳言竹摇头,借着不远处壁灯的光拉开门。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照在了门口的地面上,他们的身后瞬间出现了两个被压缩了的影子。
他简短地解释道:“灯坏了。”
姜莱抬头一看,包裹在欧式风格的漂亮灯罩里的嵌入式吸顶灯出现了故障,它依然发出昏黄色的灯光,只是非常暗,像是在苟延残喘一般。
姜莱站在那不动了。
靳言竹进了门换好了鞋,不明白大小姐怎么就是不进屋。外面不冷么?穿着高跟鞋不累么?
他微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姜莱的拖鞋,单手拎着走到她身边,又悉心地在她身前半蹲下。
玄关处的灯光照在了靳言竹的头发上,从姜莱这个视角看下去,他的头发带着黄色光晕。她愣了会神,又过了一会儿,靳言竹伸手拍了拍她的脚踝,示意她抬起另外一只脚。
她耳朵微微发红,不自觉地想到了前几天秦苏打来电话时他说过的话。
好吧,确实很像在哄祖宗。
靳言竹的动作像是一个告诉她可以恃宠而骄的信号,姜莱揉了揉耳朵,轻声问:“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故事?就是,关于灯灭的那个……”
靳言竹对这种故事向来不怕,他没什么表情地把手里的高跟鞋放回鞋柜,很给面子地摇头道:“没有,是鬼故事?”
“不是,是传说。”姜莱偏头:“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行吧。
靳言竹想,不是鬼故事,原来是迷信啊。
外面的风顺着大开的门往屋子里吹,他把人拉进来,关好门,倚着柜子问道:“你觉得那个……”他本想说迷信这两个字的,话到嘴边忽然改了,“你觉得那个传说可信吗?”
姜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对灯发誓’的说法吗?”
他失笑:“姜莱,你真的有二十六岁?”
靳言竹看出她是在开玩笑了。
她刚刚被裴知诺住院的事情吓到了,回来的路上也有些闷闷不乐的,现在需要哄一哄。
姜莱无辜道:“难不成呢?”
“行,”他懒洋洋地抬了下手,指向电梯:“去换衣服,然后套个外套下来。”
“做什么?”
靳言竹已经转身往客厅那边走了,他头也不回地说:“秘密。”
这两个字完美地勾起了姜莱的好奇心,她换衣服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十分钟之后,姜莱裹着披肩走到玄关处,在玻璃柜子上发现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她拿着那个杯子站着,一转头看到了从那边走过来的靳言竹。
他拿了个长条的纸盒,手里好像还带着螺丝刀。走到姜莱身边时,他检查了一下姜莱穿的衣服的厚度,然后打开大门。
一个黄色的梯子立在那里。
心里的想法逐渐被证实,她脱口问:“你要换灯管?都这么晚了。”
靳言竹“嗯”了声,很自然地说:“你不是害怕么?”
在门口处切断了电源后,那一片区域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靳言竹把手里的螺丝刀递给姜莱,踩上梯子。
从姜莱这个视角看过去,她正好能看到衬衫下摆随夜风飘起时男人的腰腹。客观来说,靳言竹的身材是真的不错,这腹肌……
她看得认真,因而在靳言竹偏头要螺丝刀时动作迟滞了好一会儿。
靳言竹看着她发红的耳尖,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了?”
姜莱觉得他们两个都睡一起了,自己怎么说也不能一直这么容易害羞。她顿了下,眼神飘忽:“没事,就是……嗯……看到了活的腹肌和人鱼线。”
靳言竹很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手指接过了螺丝刀。
姜莱看着他拔掉了灯管和电源相接的插头,拿过她递过去的螺丝刀后拧下了卡住灯管的螺丝,又把旧灯管换下来,换上新的。
插好电源线后,他打开了电源,电路通了,那盏灯瞬间亮起来。
这一套动作过于行云流水,姜莱简直目瞪口呆。
“你真的会啊。”
在去卫生间的路上,靳言竹解释:“留学的时候学会的,自己在国外,慢慢地就什么都会了。”
“哦,”她笑了下:“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么多年,你怎么没学会做饭啊?”
靳言竹想了想,说道:“烟雾报警器是连着火警的啊,万一我哪天失误了,很麻烦。”
她有点想笑,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完美的借口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心情好点了吗?”
在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他慢慢凑过去,又毫不费力地把姜莱抱到了洗手台上。男人轻轻地扣住她的下颌,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现在,那个传说可以消失了。右眼皮跳也不一定代表坏事,不要迷信。还有,婚纱照什么时候都可以拍,跑不掉的。”
“不要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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