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正中学的期末考试成绩是在网上直接发给家长的，不过成绩出来之后，还需要他们回校一趟。
回学校那天是周五。
黎昭苏一去到学校，就发现满满的教室里有个位置空了，是许丁辰的位置。
后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听同学闲聊说，许丁辰期末考得很差，排名滑到底了，她在家哭得眼睛都肿了，觉得来学校脸面不保，干脆告假不来。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许丁辰不来，她也乐得不用见到这整天在她面前蹦跶的人。
打扫完卫生，发了假期作业之后，杨老师站在讲台上叮嘱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散了。
听到老师散堂的号令，黎昭苏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塞进包里，抱着假期作业就往外走。
走到楼梯那儿，正准备下楼梯的时候，楼梯上方传来黎煜文喊她的声音。
黎昭苏抬头一看，看到黎煜文和傅玄玉站在楼梯转角处。黎煜文探出半个身子朝她挥手：“你们也放了吗？”
黎昭苏觉得这问题有点可爱。
“放了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现在回家吗？”黎煜文又问道。
这又是什么傻问题，黎昭苏想也不想就回道：“当然啊，你不回家？”
“我……”黎煜文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回去，我去小玉儿家。”
“为什么？”黎昭苏有些惊讶。
黎煜文沉默了两秒，说：“因为家里没人，没劲儿。”
居然是这个原因。
黎昭苏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下意识对傅玄玉投去目光，傅玄玉点了点头，证明这件事儿是真的。
沉默了片刻，黎昭苏问他：“那，你们要不要来我家玩儿？”
前几天，姜书艺看到她的期末成绩单特别开心，坚定地认为傅玄玉和黎煜文给了她莫大的帮助，这几天就一直念叨着让她多感谢感谢人家，请人家吃几顿饭什么的。
她这会儿，把人带回家吃个饭，应该、或许、大概可以吧？
“可以吗？”黎煜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应该可以，你来吗？”黎昭苏转头问傅玄玉。
傅玄玉看了眼黎煜文，说：“嗯。”
“那好，我打个电话给我妈说一下。”
黎昭苏掏出手机给姜书艺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那头姜书艺一听到她说要带朋友回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女儿要带交好的朋友回来吃饭了！于是她一点也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三个人到黎昭苏家的时候，姜书艺早就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久了。
听到门铃响了，她擦了擦手，连忙过来开门。
“回来……啦？”
姜书艺侧过身，刚抬起眼，声音就卡在喉咙里了。
“妈，我回来啦。”黎昭苏开心地抱了她一下，跟傅玄玉和黎煜文介绍道，“这是我妈。”然后她又给姜书艺简单直接地介绍道，“这是我两个好朋友，爱笑的这个叫黎煜文，不笑的那个叫傅玄玉。”
“阿姨好。”傅玄玉先喊人道。
黎煜文看了眼傅玄玉，张了张嘴：“阿……阿姨好。”
姜书艺看了眼他，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了擦：“你们好。”
黎昭苏带着傅玄玉和黎煜文进屋，把书包甩到沙发上，招呼他们坐下来。
“你们随便坐啊，千万别跟我客气。可能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呢，不过没关系，你们想吃什么茶几上都有，随便拿，我先给你们倒点水去。”
眼看着黎昭苏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傅玄玉瞥了眼身旁明显话都变少的好友，低声问：“你还行吗？”
“可能……不太行。”黎煜文吐出口气，“能不能拜托你件事儿？待会你能不能帮我打个掩护？”
傅玄玉扬起眼看他。
黎煜文压低声音：“我想……和我妈说几句话。避开我姐。”
傅玄玉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了。
他们刚说完悄悄话，黎昭苏就捧了两杯温水回来，她刚在他们两个面前放下杯子，那边姜书艺就喊他们吃饭了。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来，碗筷和蘸碟都摆好了，每个人的右手边还摆了饮品。
天气冷，他们今天吃热气腾腾的鸳鸯锅。绿油油的小青菜就摆在眼前，羊肉卷和牛肉卷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圆溜溜的肉丸也安安分分地躺在碗底。
“开动！”黎昭苏开心地举起筷子。
……
一顿饭过去。
黎昭苏满足地拍拍肚皮。
想起来她还有客人，连忙问傅玄玉和黎煜文：“你们两个吃饱了吗？”
“饱，特别饱。”黎煜文说。
傅玄玉也点点头：“特别香，谢谢阿姨。”
“不客气。”姜书艺笑得很温柔。
见大家都吃饱喝足了，黎昭苏撸起袖子，主动请缨。
“我来收碗。”
“哎，”姜书艺拦住她，眼睛扫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傅玄玉和黎煜文，她的目光在黎煜文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才又对黎昭苏说道：“我来收拾就好，你去陪陪他俩吧。”
黎昭苏一想，也对，傅玄玉和黎煜文是她请回来的客人，怎么好冷落他们俩？于是也不争着整理桌上这些残羹冷炙了，她转头一摆手，和站在一旁的傅玄玉和黎煜文说：“走，去我房间。”
黎昭苏的房间不算太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多心思。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放在书架上的一串儿盲盒娃娃。
“你这盲盒娃娃……”黎煜文有些惊讶。
黎昭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些盲盒娃娃，她抿了抿唇，道：“那些很多都是之前闹掰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啊？”黎煜文呆了呆，“这……啊？”
黎昭苏以为他没对上号，就索性摊开来说是辛晓曼。
“……”黎煜文沉默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皱，抱着肚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借一下你家厕所？”
黎昭苏给他指了个方向，黎煜文匆匆就跑出去了，看起来有点急。过礼数倒是周到的，出去前还记得顺手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了。
傅玄玉倚在她的书桌前，垂着眼，眼皮上的那点红痣煽情而招摇。
黎昭苏不自在地挠挠脸，她好像又闻到了她之前闻到的香气。
暖香的房间里，把冷冽的雪松味哄散了，底下压的那层玫瑰的味道慢慢浮出来，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为了缓解她的尴尬，黎昭苏决定动一下，把碍眼的盲盒娃娃收起来。
这时，傅玄玉忽然开口问道：“你是打算把这些娃娃都收起来？”
“对啊。你也知道，我和辛晓曼已经闹掰了。我也不想再摆着这些娃娃了。这些娃娃摆在这里就像在嘲笑我。”
傅玄玉越听越不对。
“等等，你说那些盲盒娃娃都是辛晓曼送的？”
“啊，对啊，她之前给我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傅玄玉笑了一下，说，“这些娃娃不是她送你的。”
黎昭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皱着眉看回去：“什么意思？”
“想知道？”傅玄玉眉毛一挑。
黎昭苏手里捏着盲盒娃娃，快要抓狂了：“大哥啊，你要说就直接说，不说就不说，能不能别做谜语人，说一半不说一半！你这样会被人套麻袋揍一顿的！我说真的！”
傅玄玉看到她这幅样子，还是没告诉她送礼物给她的是谁，反而自顾自笑了起来，还笑得肩头都在抖。
离谱了离谱了，在她面前笑成这样！
就在黎昭苏快忍不住的时候，他收敛了一下，敛容道：“过两天就告诉你。”
“现在不行吗？”黎昭苏不满。
傅玄玉拉长声音，道：“我直接带你去看啊。不过——”
黎昭苏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
“你不能有话直说啊！吞吞吐吐地算什么男人啊！”
“我有个请求，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傅玄玉正色道，“挺重要的。”
看他正经起来，黎昭苏平复了一下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后，说：“你说，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说完，她想了想，连忙打了个补丁：“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我一定帮你。”
傅玄玉笑了一下，对如临大敌的黎昭苏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生日要到了，我想请你……”
他拉长了声音，黎昭苏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屏住呼吸。
然后她听见傅玄玉说。
——“当我生日会上的舞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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