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喜欢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需要她来回应什么,只要我知道我喜欢她,我愿为她无条件付出,如此便好。可是直到后来,我看见她对另一个人微笑,向另一个人撒娇时我才明白,原来感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始终无法坦然地面对她与别人的亲密,我无法做到对此无动于衷,我是一个贪婪而小气的人。

    ----------------------------------------------------------------------------纪然

    纪然今年26岁,大学刚毕业便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单位,没有为找工作而奔波过,也不用每日朝五晚九累死累活的工作。她平时总是一到办公室便拿出自己的紫砂杯冲上一杯热茶,然后悠然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清理清理资料,整理整理文件,累了就扒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不累就拿本书背靠座椅慢慢品读,还时不时地拿起水杯抿一小口茶,日子过得倒也算是舒心惬意。

    可以说纪然从小到大的生活是一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大的波折,不过,这也只是她父母所认为的。因为他们自认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孩子提供优质的生活,而纪然也从未做过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出格事来。现在两位老人家就一心一意等着纪然快点结婚,找个好归宿,这样他们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离去。可是只有纪然自己知道,她这辈子,恐怕是结不了婚了,她的心,早已不知遗落在了何方。

    从小到大,纪然从未谈过一场恋爱,而她却在心里偷偷喜欢了一个人好久好久,久到虽然经年已过,想起来时心依然会感到痛楚,丝丝麻麻,而后漫延全身经脉骨骼。

    那年她17岁,青丝如瀑随风飞扬,容颜秀丽又性子活泼,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那时的她每日都笑的灿若朝阳,不知道愁为何物。她活的肆意洒脱,无拘无束,直到遇见了晏清,一切似乎都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纪然想,17岁的晏清多美好啊,一身白衣清丽脱俗,只用一回眸的时间便深深印入了她的心底,从此梦中萦绕,铭记心间。那时的她只想一直和晏清在一起,陪她喜,陪她忧,为她解难,为她除忧。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因另一人的闯入发生了变化,也正是因为他,纪然才意识到,自己对晏清的感情,早已发生了质的变化。

    第一次见路明时,纪然想怎么会有这样秀气的男生呢,生的竟是比女生还秀丽了几分,晏清竟是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在纪然思绪纷乱之时,路明却向她伸出了手,礼貌地笑笑,大方地对她自我介绍道:“你就是纪然吧,我叫路明,是清清的男朋友,时常听她说起你呢。”

    纪然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后,只是有些发愣地盯着那只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手,面无表情的忍受着一股股莫名的痛楚侵袭着自己的心脏。

    半晌,纪然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那只在空中悬空着的手,径自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望着纪然离去的背影,晏清有些尴尬地对路明笑笑,却未解释什么,便匆匆追上了纪然。晏清伸手握住了纪然冰凉的手指,而纪然却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指从晏清的手中抽离出来。

    从那时起,纪然便知道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喜欢晏清,早已超出了朋友之间的喜欢。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晏清有了男朋友,她也只能是祝福了。况且就算晏清没有男朋友,她又能如何呢?她们同是女生,这样的感情是不被世俗所接纳的吧。她们之间,本就是没有未来的,就算自己可以因她无所畏惧,但是如何能去强求她呢。

    年轻的心总是在骚动,与一个人呆久了便会觉得厌倦。所以可想而知,晏清与路明在一起后没几个月便提出了分手。

    与晏清分手的路明独自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大哭了一场,恰巧被无意间经过的纪然看见。

    看着路明哭的红红的略显柔媚的眼睛,纪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生长得还真是好看啊,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然而转瞬想到路明痛哭的原因,纪然不禁又是一阵唏嘘。他毕竟也算是和晏清光明正大在一起过,而她呢,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连一丝一毫都不能表露,想想似乎还是自己更可怜一些。

    纪然微微叹口气,上前把纸巾递到了路明手中,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纪然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对他说,“别哭了。”

    路明听后竟然真的不哭了,还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对着纪然粲然一笑。

    就是这一次的意外,纪然与路明竟然慢慢成为了好朋友,最后甚至演变成了铁哥们。这件事令纪然时常唏嘘,人生啊,就是这么奇妙,谁说情敌与情敌不能成为好朋友呢。

    生活一直在不温不火的继续着,与路明分手的晏清后来陆续交了两个男朋友,但也都是没多久就分了。而纪然一直默默地陪在晏清身边,忍着心中的疼意,只因舍不得那个令自己心动的姑娘。

    直到高中毕业那一天,大家都喝了很多酒,纪然也不例外。

    喝的满脸通红的纪然把有些站立不稳的晏清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鼓足勇气把她拥入怀中,朱唇慢慢靠近晏清的耳边,姿势有些暧昧,轻声道:“清清,不要忘记我。大学四年,我等你回来。如果你愿意为我而回,我便当作你也想与我在一起,那时不管前方有怎样的风雨,我都会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晏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环住了纪然的腰肢,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纪然身上,软绵的身体混着体香与酒香,令纪然一阵心猿意马。

    后来,纪然真的等了晏清四年,无论期间遇到过多少优秀的男孩女孩,都未曾让她有过一丝心动。而她也真的等到了晏清,只可惜,晏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纪然就算到现在依旧能够很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天的晏清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在风中飞扬。在纪然的记忆中,晏清似乎就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她快步向晏清走去,望着记忆中熟悉的容颜,心中一阵激荡。

    在接到晏清电话的那刻起,纪然就对自己说,这一次,再也不会与晏清分开了,她要与她一直在一起。

    “清清……”终于来到晏清面前,纪然唇瓣开阖间,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心中万语千言,都凝结成了这一声低低浅浅地呼唤。

    “然然,我回来了。”晏清柔和地对纪然浅笑,眼中的亮光却是隐都隐不住的。

    四年了,她们有四年未见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都很少联系对方,就算联系,也只是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从不涉及各自的生活。

    “然然,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晏清看着纪然的眼睛有些恍惚,似乎自己这四年从未离开过。然而,自己终究是离开了。还记得毕业那年,纪然的头发才刚刚披肩,如今却是已长及腰际。晏清突然想起了那句流行的话语,“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如此想着,心里便有了些许低落,不自觉的就垂下了眼帘。

    听到晏清的话,纪然的笑容渐渐消失,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安静下来。

    晏清,这次你又要让我见谁呢,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纪然在心里默问,笑容越发苦涩起来。

    就在两人气氛变得冷凝之时,旁边便利店跑出一个男人,径直向她们这边跑来。

    “你就是纪然吧,我叫陆江,是清清的男朋友,时常听她说起你呢。”男子跑到纪然身边立定,笑着向纪然伸出手,热情招呼道。

    看着眼前的男子,盯着男子伸出的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手,纪然心里一阵恍惚,好似变回了17岁时的自己。那一年,也有一个笑容明媚的男孩儿向自己伸出了手,如此的介绍自己。那时的自己是怎样做的呢?似乎是连招呼都没打便走开了吧。只是现在呢,自己还能像那时一样吗?

    “呵。”纪然轻轻一笑,听不出喜怒。她伸手握住了空中那只修长的手,礼貌的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刚刚不好意思,有些走神,没有听清你的名字,可以再说一遍吗?”

    陆江听了纪然的话,讶异地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晏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原来清清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啊,我以为她说过呢,所以刚刚可能说的有些快。我叫陆江,以后请多多指教。”

    路明。陆江。晏清,你就这么喜欢“lu”吗,那么我呢,我算什么,是不是该改名叫“路人”你才会喜欢我?

    “嗯。”纪然淡淡应了一声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三人有些冷场时,纪然的手机响起,是纪然的好友程诚。

    虽然纪然在遇到晏清后一心围着晏清转,但在那之前纪然却有许多要好的朋友。有些朋友因纪然后来的行为疏远了她,有些朋友却感情依旧深厚,而程诚便是感情依旧深厚的一个,从未断过联系。

    “喂,诚诚吗……嗯……对,东西在我家……既然你这么急着用,我回家给你拿上送去吧,你放心,不会耽误你的事情。”不管程诚在电话那边说些什么,纪然只想快些从这里离开,所以自顾自地说完这些话后,纪然直接挂断了电话。

    “清清,不好意思,诚诚的东西忘我那里了,我得马上给她送过去,真对不起,有时间咱们再聚吧,我先走了,再见了。”纪然歉意地对晏清笑笑,然后对陆江点点头,不待两人做出什么回应,便转身招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开了这里。

    晏清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心中百般滋味萦绕。而陆江却耸耸肩,上前揽住晏清的肩膀笑着对晏清说,“等下次有机会再请她吃饭吧。”

    晏清听了,只是勉强笑笑,目光又不禁盯向纪然离去的方向。只是这次,她并没有再追上去,就那般任由她独自一人离开了她的视线。

    四年,果然什么都早已改变,一切物是人非,再不由人心意。

    坐在出租车上的纪然回拨了程诚的电话,无奈地听着程诚的抱怨,心绪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远方。

    她知道,晏清于她,终将成为过往。在听陆江做自我介绍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已支离破碎。她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幸福,可惜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虚空碎影,醒来后依然只有她自己独自成伤。

    她不怪晏清,只是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恨自己明知道不可为却偏偏心存妄念,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断了妄想徒增今日尴尬。而她最恨的,是就算如此,自己心里依然还是放不下。可是,怎么能轻易放下呢?喜欢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当所有都已成为习惯,又如何能马上改掉这习惯呢?

    窝在后车座里,纪然的眼眶变得红红的,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已带了浓浓的鼻音,“诚诚,别问了,这次真的对不起,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吗。”

    说完不管程诚在那边说些什么,纪然再次将电话挂断了。

    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纪然便无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纪然想哭,眼睛却涩涩地流不出一滴眼泪。想喊,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冷风呼呼地直往里灌,冻得她浑身颤抖,不能自抑。

    纪然把腿曲起,将头埋在膝盖里,此时的她如同一只被困的小兽,绝望却又毫无办法。

    就这般,纪然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下午,直到纪父纪母回家。

    犹记得当时纪母看到自己宝贝女儿坐在地上的吃惊模样,可是聪明的母亲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静静走上前,将女儿拥入自己怀中。

    在被纪母拥入怀中的那一刻,纪然干涸的眼中涌现出一股股泪花,不消片刻便打湿了纪母的衣襟。纪然攥紧母亲的衣角,轻声呜咽,那一声声压抑的低泣,是她多年来隐忍的委屈,是她无法向他人诉说的苦闷,是她许多个日日夜夜交织而成的无奈与绝望。

    纪父站在一旁,看到女儿如此哀绝却依旧隐忍的哭泣,不禁皱紧眉头,俯身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无声的给她力量。

    感受到父母静默的关怀,纪然渐渐平静下来。她抽了抽鼻子,将脸颊在母亲怀中蹭了蹭,“妈,我想吃红烧肉。”

    因为哭泣,纪然的嗓子有些沙哑,但是却依旧难掩女孩儿言语间的娇憨。

    “嗯,然然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妈现在就去给你做。”纪母看纪然心情平复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到。

    “嗯,还是妈妈你最好了。”纪然擦了擦脸上残存的泪珠,语气轻快的回应纪母,只是目光流连在远处,不敢与父母对视。

    “老纪,你来厨房给我帮把手吧。”纪母放开纪然,扫了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却也不走开的纪父,率先向厨房走去。

    纪父点点头,轻轻拍了拍纪然的肩膀,转身跟上了纪母的步伐。

    纪然坐在地上望着什么也没有询问的父母的背影,心里趟过一道道暖流。谢谢你们没有在此时追问,没有再次揭开那鲜血淋漓的伤疤,没有让我的不堪曝露在阳光之下,还好你们没有。

    厨房中。

    “老纪,你说咱家然然怎么了,我还从没见她哭的这样伤心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一直扮演温情娴雅的纪母,现在却是一边咔嚓咔擦地切着葱花,一边目光不善地看着纪父,仿佛纪父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中的那把刀就不是只剁葱花那么简单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心事藏得有多深,从小便问不出什么东西,连朋友都不愿意带回家玩,生怕咱们向人家打听啥。”纪父皱紧眉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纪母。哎,这个闺女啊,哪里都好,就是心事藏得太深,别看平时温温吞吞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她想瞒的事情却是怎样都没法问出来的,作为她的父亲,却也拿嘴风这么严实的女儿没有一点办法。

    “哎!”纪母也深深叹了口气,她明白纪父的无奈,因为她自己也有同样的无力感。自家的女儿自己清楚,从小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说好听了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说难听了就是活的没有什么人情味。别看她平时总把笑容挂脸上,总是亲昵的叫着叔叔阿姨伯伯娘娘,见了谁都是一副和善温良的乖巧模样,其实他们从未入过她的眼,更不曾入过她的心。自己的女儿虽身在人群中,却心在人群外,以温和的姿态,疏离着身边的人。

    有时候纪母会想,这世上究竟会不会有一个人能让她上心呢。而看纪然现在的样子,纪母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出现了。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她这般伤心。

    纪母再次深深地叹息,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怕是无论这个人是谁,不管他们有过怎样的曾经,纪然以后也不可能再去喜欢他了吧。既如此纪母也不愿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给纪父添堵了,毕竟不可能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吧。

    “老纪,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孩子如果不说,你就不要多问了。”心中有了定夺的纪母不放心地嘱咐了纪父一声。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放心,我是不会多管的。她大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纪父虽心疼自己闺女,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但却也不想让心情刚刚好转的女儿再次为这事难过,所以如果女儿不说,他便就不多过问了。毕竟孩子大了,有些事情,父母插手反而不好。

    饭桌上。

    “妈,你今天做的红烧肉真好吃。”现在的纪然除了鼻尖有些通红外,一点也找不出她刚刚隐忍压抑的低泣模样。

    “好吃你就多吃点。”纪母笑着用筷子给纪然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她的碗中,“不用给你爸留。”

    “纪夫人,不带这么偏心的,有了女儿忘了老公呀。”只见纪父赶忙将好几块红烧肉夹到碗中,把碗放在身前用手臂护起来,好像饭要被谁抢去似的。

    纪然不禁被纪父的动作逗乐,轻笑出声。看到女儿的笑容,纪父纪母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相同的释然后,他们也不禁嘴角微弯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滴的从指尖流走,转瞬又过了四年。

    四年间,晏清与纪然时常有些联系,只是纪然却有意无意地让彼此疏远了。既然不爱,又何必多做纠缠,继续下去,只是让自己更痛而已。

    但就算如此,纪然却依然会在自己放空的时候想起晏清。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好,想起她生气时微抿的唇角。想起这些,纪然便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而她会抬起头眨眨眼,将泪意憋回心底。这一生,为她痛哭过一次便已足够,今后的岁月,她要为自己而活,无论哭泣还是欢笑,都只为自己。

    晏清呢,虽然她感到了纪然对自己的疏远,却不愿就此让彼此的关系如此淡漠下去。她会时常给纪然打个电话,遇到事情也会叫纪然来帮一下自己。晏清心里明白,就算纪然现在如何疏远她,但只要自己真的遇上麻烦,她一定会放下手边事情尽快来到自己身边。

    纪然也暗恨过自己这一点,明明对自己说不要再理会她的事情,明明希望就此放下互不相欠,可是每次晏清遇到麻烦,她还是会像以前似的担心,有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出于喜欢还是出于习惯了。

    或许晏清是纪然的劫吧,无法渡劫,便只能沉沦。但人生总该心怀希望,因为你不知在哪个路口,便会突然遇到那个救赎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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