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不出口。
头顶,比阳光还要灼热的视线,他不抬头,也能猜得出俞烬的表情。
一定是冷冽凌厉,带着点怒意,占据绝对主导权的样子。
“说出来。”重复时,声音更为冽厉。
“我以为……”薄浔死死地撑住地面,沉默良久,又把摊开的手掌改为攥拳。
俞烬似笑非笑的俯视着薄浔表情上的变化,不断的抿唇,耳垂上的血色加深。
“难道,是想到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了吗?”
薄浔:“……”
他把头埋的更低,牙齿咬的更死。
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只是想想,就几乎是对面前人的亵渎。
……
僵持之下,他感觉俞烬转了过来,修长笔直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捏起一颗草莓。
感觉到水果的气味凑到唇边,薄浔不明所以,“怎么了?”
“如果没有理解错,今天你是来认错赔罪的,对吗?”
薄浔点头。
“那就有点认错的态度,让你做什么就照做。”
他不明所以,疑惑的抬起眼。
突然,那颗草莓强行撬开他的唇瓣,逼着他张开嘴。
“吃。”俞烬的命令简短。
薄浔刚想伸手自己拿着吃,正好迎上寒意凛冽的目光。
他只好就着对方的手指,咬了一口了草莓。
还没咬下去,整个草莓塞了进来。
草莓是他专门挑大的买的,一口吞下有些勉强。
合上嘴准备咀嚼,又一颗草莓凑到嘴边。
“还没……”
没等他说完,另一只手强行捏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
薄浔没得选,刚分开唇瓣,又是一颗硕大的草莓塞了进来。
紧接着,还有刚买的提子。
果实按进嘴里的时候,他感觉到大拇指在他唇上划了一下。
指腹触感细腻。
嘴已经无法完全闭合。
一咀嚼,清甜的果汁满溢出口腔,在唇角留下一道淡紫红的痕迹。
刚咽下去一点,又是一颗水果凑过来。
“继续。”
不由反抗的指令。
“呜呜——”薄浔刚想说什么,发出来的只有一阵无意义的抗议声。
口腔再次无情的被水果填满。
脸颊两侧像仓鼠一样鼓鼓囊囊,可对方喂食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他向后躲闪着脑袋,却正好被按上后脑勺,限制住逃跑的路线。
熟透的水果很甜很甜。
稍微一咬,汁水便在口中爆/裂开来。
紫红色的果汁淌过唇角,流过下颌线,拂过喉结,染深了校服领子的内测。
还有几滴,顺着锁骨钻入t恤和胸肌的缝隙。
腮被食物撑的酸/疼,薄浔摇头想躲,那只手又适时的钳住他的下巴,强制喂给他更多。
“……”真的吃不下了。
他说不出话,只见俞烬的表情愈发阴戾,目光中的狩猎意味和病态疯癫相互交织,完全取代平日的斯文。
喂食的手指也从缓缓塞入,变成残暴的卡进口中,几乎要把原有的食物顶入喉咙。
口腔中的食物太多,根本嚼不动。
试图直接吞咽,正好被噎住。
又是一颗水果挤进来。
口腔内壁完全被撑平绷紧,纤长细滑的指腹偶尔触碰到牙齿,或是牙龈舌尖,在沾上唾液和果汁的混合物后,才会慢慢退出口腔。
俞烬看着薄浔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总算停下暴虐的行为。
短短几秒,他迅速调整好情绪,拿出纸巾,在他唇角上擦拭了一下溢出的果汁,不急不缓的开口,“食物充满口腔无法下咽的感觉,让你很慌乱对吗?”
薄浔一边小口小口的吞咽,一边点头。
“被你踢到轮椅的时候,我也会有类似的慌乱感,”俞烬从容的说完,把脏了的餐巾纸团成团,丢进垃圾袋,“所以,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不要再踢到我的轮椅了好吗?”
他无法说话,只能继续点头。
果然那天俞烬是真的生气了。
好不容咽下去了大半,薄浔才低头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已经干净的嘴。
总感觉,刚才强行喂他水果时的俞烬,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
薄浔垂着心口,好让噎住的食物快些下去。
“给。”
一瓶拧开又虚掩回去的矿泉水递到他手边。
薄浔接过,仰头,猛地灌了几大口。
彻底缓过来后,薄浔坐坐直,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再次看向俞烬,那双狭长的凤眼恢复以往无波无澜。
刚才的那种暴戾像是错觉,怎么也和面前这个文弱少年联系不起来。
俞烬看着他沉默灌水的样子,“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薄浔放下矿泉水瓶,“本来也是我先踢到你的,你惩罚回来是你的权利。不过这样我们也算扯平了对不对?那你以后不能再瞪我了。”说完,他继续揉着脸。
——他完全没意识到,说到“惩罚”两个字的时候,对方的神色闪过一丝异样。
“怎么了?”薄浔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俞烬沉默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没说错什么。”俞烬摇头,“话说,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种小动物?”
薄浔顿了一下,“你是想说像狗吗?”
他又补充道,“没事的,你可以直接说,因为初中的时候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像德牧。”
“他们?”
“……就是体校里的同学。谢哲蒋翰他们也这么说过。”薄浔不太想说起自己以前的混球模样,赶忙含糊过去。
俞烬看了看他。
确实很像。
低垂的眼尾,像黑曜石一样的纯黑眼珠,健康的麦色皮肤,充满朝气活力的身躯和结实的肌肉。黑色的短发软软的,和德牧的就差了一双耳朵。
“教练还说过我可能上辈子是比格犬。我一直以为他夸我可爱,直到某天看手机刷到了什么比格犬受害者联盟,点进去看了看,我才理解教练什么意思,气死我了。”说完,薄浔忿忿的又喝了一口水。
“你问这个干什么?”
俞烬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卷起袖子,露出左手给薄浔看了看。
食指的指腹上,停着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齿痕,慢慢地向外渗着血。
“刚才,你咬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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