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语要回国, 林若冰准备亲自去机场接她。
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在房间与夏晨语通话,得知对方三天后落地静南机场, 格外开心。
而夏晨语在听闻她怀孕七月有余之后, 强烈要求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说:“我和ke 一起,你不用担心我, 你挺着大肚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走动,我想想都有些害怕, 熊燃知道你要来接我, 一定不放过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夏晨语还是有点儿怵熊燃,她想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林若冰才能“制服”他,很多人看见他就被震慑住了。
林若冰:“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你回来我肯定要接的。”
夏晨语急忙推辞道:“情况不同,我到静南找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你, 你真的不用来接我啦。”
可是推辞无果, 林若冰不仅要去接她,还要求熊燃和她一起。
熊燃眉一挑:“夏晨语要求的?”
抽她丫的。
“不是。”林若冰实话实说道, “她不让我去,我想去。”
熊燃迷惑了:“她都不让你去了, 你还上赶着去?机场是什么地方, 人多手杂,是你现在这个模样可以随便去的吗?”
他这么一说,林若冰有点儿泄气:“哦, 我什么样子?我孕妇样子。我不可以去哪儿?我哪都不可以去。”
熊燃见她自问自答的模样好笑又可怜兮兮。
“你就在家等她,她一定来找你。”熊燃同她讲道理,“你怀双胎, 风险本就比别人要大些,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要是有点儿问题,妈会打死我的,你没老公了,嗝屁了。”
他一本正经、隐隐约约害怕发愁的模样,林若冰觉得很好笑,眉目间隐隐有了笑意。她半卧在床上,腰身皮肤已渐渐发紧,同样与他讲道理:“她走那会儿,我也去送她了,我想有始有终。”
熊燃:“这又不是结束。”
林若冰认真思索一番,终于放弃了去接机的想法。她望着窗外,树木干枯之上阴暗无光的天气,似乎寒冷随手可触。
又是一个隆冬时节。
不过林若冰不知道的是,熊燃私下里给夏晨语打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拽,问她有没有人接。
夏晨语当即就是一个what the fuck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不用人接。”
“成。”男人吊儿郎当地说,“回来再和你算账。”
夏晨语挂断电话,问候熊燃祖宗十八代,当然,这些“问候”当面她是不敢问出口的,只能背后偷偷吐槽,怎么就是还怵他呢,都过去几年了?欠他的酒不会还要还吧,这狗男人可真记仇记怨。
ke对熊燃本人很是好奇,他很少见到女友抓狂的模样,一个电话就能让她丧失理智的人,他尤为好奇。
他在自学汉语,说得不算熟练,用蹩脚的话问道:“夏夏,谁给你电话?”
夏晨语耸耸肩,用英文回道:“我最好的朋友的老公。”
于是ke也说英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会很害怕?”
夏晨语脑袋里瞬间生出一个成语——小肚鸡肠,她转头对ke:“a very terrible person!”(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ke瞪大眼睛,表情惊恐:“真的假的?”
夏晨语用眼神示意: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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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见面,林若冰就一直刷新夏晨语的社交账号,她一般一天更新一次,二人通话当天有一则视频,也是最新视频,后面的两天账号处于断更状态。
林若冰知道夏晨语和ke正在飞行状态。
前几个月,林若冰在学校上课,寒假过后她就正式开始休产假,期间一直住在家里,宣荷也在。
比起熊燃和熊绪,宣荷的确是非常会讨梁老师欢心的,梁老师重视林若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宣荷对她一直都很尊重。
楼下煲了燕窝,宣荷亲自给她端来,也不会打扰她,给她搬来小桌子,很快便离开。
熊燃在山海业务繁忙,不过碍于身份,旁人即便对他不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在社会中摸打滚爬多年的他又怎能不懂,能力重要,可重不过权势。于是他向来如鱼得水。
但是……
林若冰觉得熊燃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才刚回来不久,林若冰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边吃着燕窝一边刷夏晨语以前的视频,她还挺羡慕的,对于她没经历过的人生,她始终抱有十二分憧憬。
过了会儿,碗里的燕窝没了,她稍稍一顿,注意到对面那位同样拿着手机注视着她的男人。
他刚抬眼,手机里是公司各种证券和交易,观看途中耳里听着的是对面手机传来的——hello everybody !
噼里啪啦一连串外文,他听也听不懂,但知道是谁。
熊燃放下手机,走过来把她身前的小桌子移开,笑:“不是明天就见了么?”
“晨语真厉害,你看她的社交账号,粉丝有两百万。”林若冰拿过手机给他看,屏幕停留在晨语主页上,视频有很多,封面都是本人。
熊燃就看了一眼:“又不是没见过。”他说,“我发现你这人真奇怪,给自己老公看别的女人。”
“我有吗?”林若冰笑了笑,“不过就是觉得很好罢了。”
“你羡慕她?”
如果林若冰说羡慕,熊燃的第一反应会觉得自己很失败,他更会尽自己所能让林若冰不再羡慕别人。
“说不上。”林若冰锁掉屏幕,将手机放得远远的,手抚在肚子上,淡淡道,“以前小时候,就不爱羡慕别人,我好像有点儿迟钝,不知道什么是好与不好,贫穷与富贵。后来长大了,那种心意也就隐瞒在心里,很少表达出来。”
“你就是这种性子,挺好的。”他说。
“那你什么性子?”林若冰反问他。
熊燃说:“你没说完呢,你说完我再说。”
“说什么?”
“你羡慕夏晨语?”熊燃思忖道,“你如果还想留学,俩孩子怎么安排妥当呢?”
这话林若冰听来有些好笑,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到男人肩膀上:“你以为我想出国留学?”
“啊?不然呢?”
“我不想。”林若冰说,“我只是为晨语感到骄傲,骄傲你知道吗?在我心里,她像妹妹一样,我希望她越来越好,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也很好,很幸福的。”
男人真是好哄的生物,不过几句话,便让他愁容散去,唇角勾起。他半卧在她身边,眉眼似乎格外温和,毫不谦虚道:“也不看看谁是你老公。”
“你就是这样。”林若冰想了许久,那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而后暂且用“拽”这个字来形容男人的性子。
“但又不像看起来那么拽,你爱道歉,爱做饭,脾气似乎也不错。”
“感动吗?”熊燃慢条斯理道,“我只对你如此。”
林若冰想,人对人的看法很容易变得片面,大概就是因为人是多面的,而情绪因人而异。
譬如说夏晨语对熊燃,似乎就没那么和睦了。
夏晨语是在抵达静南后第二天下午来看望林若冰的,她和ke倒过时差,精心装扮,买来许多礼物,驱车前往熊家。
熊燃刚好在家。
林若冰早早的坐在楼下沙发等待她,许久未见,两人相拥而泣,场面温情脉脉。
是的,温情脉脉。
熊燃不想说,他从很久之前就觉得林若冰分发给夏晨语的关注和疼爱太多了,多到他隐隐有些嫉妒。
ke始终记得夏晨语形容熊燃的那句“a very terrible person”,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此,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我男朋友ke,法国人,跟我一起来中国,以后也定居在中国。”夏晨语向林若冰简单介绍ke。
林若冰十分关注她的账号,早已知道了ke的存在,甚至提前学习了法语,然后简单和ke交流。
ke非常震惊,三个人你来我往,夹杂着中文、英文、法文,聊得不亦乐乎。
只有熊燃坐在一旁,听不懂,也插不进嘴。
更可怕的是,将客厅空间腾出来给年轻人的梁老师路过此,竟也能与这位高鼻梁褐色瞳孔的外国人侃侃而谈。
说话多了容易口渴,熊燃主动退出场地给几位贵宾倒茶水。茶叶是熊贤山几万块一斤的碧螺春,茶香四溢。
ke对中国的一切充满兴趣,当他看到熊燃手中端着的精致茶杯,顿时瞪大了眼睛。
林若冰特别喜欢夏晨语的这位外国男友,有趣、温和、求知欲满满,而且很年轻,比他们都要年轻。
熊燃与她看法相反,这外国人比他都要高,而且很他妈帅,高冷,不爱搭理他。
他始终以一种试探、揣摩的眼神去看ke。
ke则将全部精力放在与林若冰的聊天中,他初来乍到,十分开心,且林若冰不卑不亢的姿态令人舒服,他得知林若冰是一名大学老师后,便请求想去她所任教的大学参观。
两人聊得越投机,另外两人便越安静。熊燃和夏晨语四目相对,尴尬笑笑。
夏晨语问道:“你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聊。”熊燃没劲儿地扯了扯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副姿态在夏晨语眼中很是祥和,她笑着说:“你看起来比以前脾气好很多。”
熊燃嘟囔道:“我总不能在你小男友面前找你算账,孩儿他干妈。”
夏晨语被他这声皮笑肉不笑的“孩儿干妈”听得后脊柱发凉,她惊恐询问道:“熊燃,咱这么多年没见,我可没得罪你啊,欠你那两瓶酒我会还的!”
“哪两瓶酒?”熊燃都忘了。他说,“是你让我媳妇儿去机场接你的?她现在肚子那么大,接不了。”
“我没有。”夏晨语解释道,“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不敢!”
熊燃自然知道是冤枉她了,其实他也是没话找话说,故意逗小姑娘玩儿。几年不见,看她变得瘦了点儿,比以前漂亮了,性格倒也没怎么变。林若冰说她把夏晨语当成妹妹,他也是一样的,大她好几岁,逗逗她也挺好笑。
“逗你的。”他说,“你这男朋友挺会聊天。”
夏晨语道:“法国人,很绅士。”
熊燃一顿,看她一眼,幽幽道:“没看出来。”他就隐隐觉得,这个叫马克的人不怎么待见他。
他冲着夏晨语勾勾手指:“过来,问你件事儿。”
……
ke和林若冰聊了很久,大有种相见恨晚的感受。可惜林若冰孕晚期,话说多姿态显得非常劳累,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于是指指她的肚子:“你还好吗?”
林若冰点头:“双胞胎。”
ke又像是发现新大陆,接着再次喋喋不休起来。
直到夏晨语打断他的谈话,指着熊燃:“我的这位朋友有话想对你说。”
ke顿时心有余悸,身体莫名紧绷:“怎么了?”
熊燃回忆着刚才夏晨语教的那几句,眉头微皱,磕磕绊绊道:“bonjour, ravi de vous rentrer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ke大吃一惊:“你好!”
后来ke告诉林若冰,他第一次见熊燃时真的很害怕他,因为他的表情很可怕,但是慢慢相处后,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儿可爱的,这很让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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