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燃这个问题应该是憋了一下午了,林若冰都被他给问懵了,听到这话,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苏百川,抿了抿唇。
她的声音有种异于往常的嗔意“没有啊,我正在忙。”
男人低沉的声音好似就在她耳边,轻抚着脸颊“在哪儿呢,我忙完了,开车去接你。”
“你先别急。”
林若冰有些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同他腻歪着通话,况且不久前谈论的话题如此正式又重要。只在说完这句后匆忙挂断电话,关闭静音,又在之后的谈话间隙里在微信对话框里发去定位。
她想,等到这顿饭吃完,门外就会有人在等她了。
安然案件被抢才不过几天时间,对于苏百川来讲漫长得如同度过一个季度。
他在林若冰挂断电话后恍然惊醒,似乎终是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低沉,带给对面人的小心翼翼和整顿饭的无聊透顶,于是尝试着扯动嘴角,说些什么别的事情。
他问道“朋友”
林若冰猜测他应当是没有看到她给熊燃的备注,沉吟片刻大大方方承认道“爱人。”
“你结婚了”
“是晨语介绍我们认识的。”林若冰不是个容易娇羞的人,但话一出口,不知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还是自己的上司,还是因为谈及的话题是熊燃,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耳稍发烫。
这幅场景落在苏百川眼里,自然是另外一副画面。
只不过他也不想说,此刻她的眼眸里是有光的。
他重复了声“晨语”
“嗯。”林若冰说,“我还挺感谢晨语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苏百川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林若冰结婚的消息在事务所不算秘密,她的指尖一直套着一圈银白色,钻石璀璨耀眼,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他下意识里否认了那件事情,所以此刻才这般震惊。
苏百川毫无征兆地问道“你怎么会那么早结婚呢你还这么年轻。”
他紧接道“像我认识的女性里面,大部分人对婚姻的态度都不算积极,甚至有些消极。男性也是如此。”
林若冰想了想事务所认识的人,的确大多数都如苏百川所说,但是她还是很乐意同别人分享她和熊燃的婚姻故事,这是一段好的感情,就算走不到最后也不会让她感到后悔的感情。
灯光照耀,菜肴精美,对立而坐的两人却都没什么胃口吃。
林若冰搁下筷子,两手曲起,肘部搭在桌面上,笑道“好的婚姻关系会让人庆幸,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我和我爱人还处于一个相对来讲的“热恋期”,而是在和他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我的大部分感受是好的,说全是好的有些不现实,世界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
林若冰还想说,如果是她遭遇了和苏百川同样的事情,大抵是不会这般闷闷不乐的,因为有熊燃。
那个男人,一定想尽办法让她愉悦起来,而后,锱铢必较。
凉风拂面,裙摆飘摇,苏百川站在饭馆门口昏黄的灯光下询问需不需要送她回家,林若冰却拒绝了。
她指了指距离饭馆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打双闪的豪车。
灯光照耀着蒙蒙春雨的形状,雨刮器奋力摇摆着。林若冰拨通电话,对那头道“下雨了熊燃,你把车开过来。”
苏百川听闻那个名字,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林若冰却是张开手指挡在额前,笑着道别后小跑着钻进车里,瞬间所有凉空气隔绝在外了。
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正是吃饭的时候,他怎么忙完得那样早林若冰又问道“吃饭了吗”
“吃的不好。”熊燃开起车来,从后视镜里看到饭馆门口站着的清瘦男人,好半晌没动,车拐了弯儿人影才不见。
林若冰拍了拍肩膀两侧的落雨,雨小她跑得快,没有渗透到衣服里面,拍完了她抬头,车停在斑马线之前,熊燃递来一张纸巾。
“谈得怎么样”他问。
“可以。”林若冰没说和他之前猜测得差不多,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他都能猜到。
夜色沉寂,红灯灭了,绿灯亮起。熊燃扯了扯嘴角,笑道“恭喜恭喜。”
林若冰神清气爽地回应道“彼此彼此。”
他又说“恭喜你不再和前男友在同一事务所上班,也恭喜即将跳槽和对你有好感的男人成为合伙人。”
林若冰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道什么鬼
熊燃只道,让她一定注意。
这晚过后,他前往外地出差,此次出差和之前不同,合作工厂货物出现巨大质量问题,遭遇客户投诉。
他和杨炳南一起,飞机刚刚落地,便直奔生产工厂,将合作商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耽误时间监工。
客户急需货物,两人就在工厂不远的地方开了间酒店,每天进行督查沟通,产品质检的工作由他来做,负责人不敢怠慢。
一忙就是半个多月,每天奔波劳碌,一遍遍纠正发火,同时对客户赔礼道歉。
熊燃觉得自己忙得几乎像头驴子,从工厂回酒店洗完澡,杨炳南那厮已经躺在床上打起呼。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熊燃受不住这折磨,一个抱枕砸醒他“能安静点儿别跟个发动机一样”
杨炳南委屈得不行,吐槽道“也不知道你媳妇儿怎么能忍得了你的”
熊燃发着呆,脑海里全是杨炳南那声“你媳妇、你媳妇。”
再之后,他给林若冰发了消息,不等那边回,便沉沉睡了去。
梦里是他说想要孩子的那天晚上,扯掉浴巾,一切就蓄势待发了。
陷在纯黑色柔软枕头里的林若冰撑着他胸膛扯来一片薄薄的小套子,眼眸里满是惶恐与不安,暧昧的橙色灯光落在她身上,极致的白嫩剔透。
他摁着她一只举在头顶的手,手指和腕子相贴的地方似乎渐渐产生迷人的红。
“熊燃,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她如诉如泣地控诉着,令他更加心痒难耐。
胡乱着她,嘴里说着好的好的,一开始也确实控制了力道,可越到后面越疯了,她哭得越大声,他动作越狠。
熊燃在深夜时分骤然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可耻得出现了反应。
他真是懒得和一帮吃闲饭的人打交道,也确实明白做生意、或者说生活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夜色如墨,他抓了把头发去了趟厕所,睡前最后一个念头也不知道他媳妇儿最近工作怎么样了
转眼到了五月份,天气和一月前大有不同,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苏百川在两周之前递交辞呈,辞职之前,他给林若冰打了个电话,并且说明了下费用明细和未来规划。
如此一来,林若冰和苏百川就再也不是上下级关系。熊燃很有远见的交代了她后续工作的资金问题,并给予她在他公司预支大数金额的权利。
苏百川离职一周后,林若冰以投资人身份去往新事务所开会,商讨完毕,拟定合约。
那是一个比当下事务所更好更繁华的地段,甚至距离她居住的地方也近。
事务所还有一个合伙人,是苏百川的朋友,名叫姜呈,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模样清秀,伶牙俐齿。
林若冰之所以会感觉到他伶牙俐齿,自然是从他和苏百川的交流中感知。
姜呈给林若冰的感受稍微比别的异性好那么一丢丢,好像自打和熊燃结婚后,她更加大方得体的面对异性。
姜呈对她的感兴趣程度也比她想象中要多,两人的共同好友暂且只有苏百川一位,话题亦从他开始。
姜呈是苏百川的同门师弟,林若冰是苏百川的前任下司。
这么一来,两人倒是发现,未来的职业生涯中还是少不了苏百川的压榨。
不过在后来林若冰将巨资转入苏百川账户之上时,姜呈和苏百川还是为之一惊。
林若冰离职前一周,夏晨语请了一个大长假,假期里她在朋友圈晒出自己游山玩水的照片,配文与过去道别。
林若冰暖心在下面加上评论,只是这时的夏晨语还不知道,等自己回来,对面的工位上早已换了人。
离职前林若冰拿着离职单去柏雅办公室签字。
林若冰话不多,只递上离职单,说了句请柏律。等柏雅再叫她时,她发现那离职单上还没有署名。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柏雅。
柏雅用昂贵钢笔敲击桌面,问道“你是要去跟苏百川”
林若冰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不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柏雅看了她一会儿,拿掉笔帽签过名。
她入职未满一年,着实不算老人,不过在事务所还算有名。
柏雅不止一次见过她跟在苏百川身后,而且自己手下的年轻律师陆星临好像也格外注意她。
柏雅看过她的个人简历和考核视频以及月评,能力突出且年轻。
从柏雅办公室出来后,林若冰给熊燃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男人在那头大大咧咧地叫了声媳妇,然后笑道“刚才在忙没空接,怎么了”
“你很忙啊。”
“快了。”他沉声道,“快回去了。”
“没关系。”她不是那个意思,她说,“我辞职了。”
“可以。”熊燃问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窗外晴空万里,地板倒映着云影楼影。温度有渐渐升高的趋势,林若冰浅浅呼出一声,平声道“一切顺利。”
“那就好。”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呼声,他真的很忙,她知道。
刚才说他什么时间回来没关系是假的,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她快速叫了他的名字
“熊燃”
“怎么了老婆”
“早点儿回来。”
“好嘞。”
我很想你。
林若冰入股的事务所被命名为tk律师事务所,比起之前的勤安,莫名感觉到一股年轻的风气。
事务所地段繁华,但面积不大,且员工不多,好在其中一半是不用拿工资的。
如果之前林若冰对辞职跳槽一时斗志满满,那么在得知她暂时不会领取工资时,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好在很快就有人向她证明了鼠目寸光的想法是错误的。
网络宣传推广一直是非常重要的模块,某天林若冰坐在工位上刷浏览器,忽然间窗口抖动,她反应好半晌才察觉到抖动来源并非手机而是电脑。
有人咨询她法律相关问题。
询问人小李发来问题「林律师,我一年前交了一个女朋友,期间为她花了将近十万块,现在我母亲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她却嫌弃我的家庭和我分手,请问我能把之前转账给她的钱要回来吗」
林若冰回复到「有转账记录吗」
小李「有的,一切转账记录截图和给她买的奢侈品我都有。」
林若冰投身于工作一场涉及金额六位数的民事纠纷案件,流程简单,繁琐于沟通。
委托人小李今年二十一岁,大学尚未毕业,母亲病重,一时间似乎将林若冰当成精神寄托。
林若冰在工作之余还要兼身心理辅导师一职。
由于委托人双方身为学生,而且家境一般,涉案金额远远超过原告人家庭所承担范围。一场诉讼下来,林若冰还挺感慨的。
好在此次诉讼彻底为林若冰确定未来职业发展方向。
其实之前跟着苏百川也老打离婚官司来着。
那晚她车刚开进小区门里,夏晨语便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吃惊又难过“你什么时候辞职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本想你等你旅游回来再说的。”林若冰说,“一忙就忘了。”
夏晨语旅游归来心情舒畅,一回律所看见工位对面坐着的新同事,惊得一整天没工作好,终于等到加班结束打来电话,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去。
很是低落。
林若冰说自己还和她小舅舅在一个地方,所以不用担心以后见不到。
夏晨语说不是那样的。
林若冰能理解她的心情,之前不告诉她就是怕耽误她游山玩水的心情,不过现在回来了,她也不能再隐瞒了。
她转移话题,问她和靳繁川的现状。
夏晨语说分了,再没什么好说。
林若冰犹记得两人热恋时的甜蜜场景,距今不过几月。
在阳城开卡丁车的时候,周遭嘈杂而乱,笑容真实而美。靳繁川毫不吝啬他的甜言蜜语,在任何人面前都大方表达对夏晨语的爱意。
林若冰那时,就倚在熊燃怀里。相比较起别人,他们内敛而稳重,情话都留给四下无人的地方,独独只给一人。
他现在事务繁忙,且黑白颠倒。林若冰想到,他们好像有两天没有通话了。
停好车后,她走向辉煌华丽的前厅,动作熟捻地摁下梯层。
梯层直通客厅,她出来电梯,抬手把包挂在门上,躬身换鞋时忽然看到一双熟悉的男士运动鞋。
林若冰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得多累一向干净如新的鞋面上布满一层浅淡的尘土,脚后跟的地方竟出现了磨损。
林若冰褪掉身上的外套,穿一件黑色吊带,光着脚走进卧室里,在静默几秒后听到了来自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
磨砂玻璃被光影照得晃眼,男人的身形忽远忽近,古铜色的肌肤映衬在眼前,隐约可见健硕的躯体的轮廓。
空气灼热,水声渐大,林若冰手搭在门把手上,半个身子探进去,肆无忌惮地观赏。
有一点点温差。
有人
熊燃手捂着满是泡沫的黑色短发,拉开玻璃门扭头,看见身后女人纤瘦漂亮的身影。
怎么形容她那个眼神,熊燃有点儿燥热。总觉得那个神色和眼神应该出现在他看她时的脸上,而不是现在。
他们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异口同声道
“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一对s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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