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时候,顾刚招呼了一声:“去买点吃的吧,路上好几天呢。”
傅隽蓉也是这么想的,火车上的东西贵,还是买点带着好了。
两人到站前广场上转了一圈,发现这年头的火车站真是……
乱,不光乱,那些小卖部更是平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一包三鲜伊面要五毛钱,一瓶崂山矿泉水要一块。
“这么贵的吗?还有两个小时才开,要不咱们出去买吧。”傅隽蓉可舍不得这么乱花钱,她想去离火车站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顾刚没意见,就当散步了。
两人出去转了几条街,可算是买到了价廉物美的零食,三鲜伊面两毛一包,崂山矿泉水五毛一瓶。
因为这年头车速慢,所以到东北起码要四五天,所以什么茶叶蛋啊烤鸭盐水鸭是买不了多少的,都没密封包装呢,根本存不住,只能买一点点,留着晚上吃。
第二天开始,就只能吃方便面喝矿泉水嗑瓜子了。
这倒是提醒了傅隽蓉:“等咱们有钱了,可以考虑投资做个食品加工厂,像这些烤鸭什么的,弄个密封袋就好卖多了,火车上可以放好几天。”
“可以啊,到时候你带我一起发财。”顾刚弄了个大背包,把买来的东西全都塞了进去,自己扛着。
这点来说,还算有点担当。
傅隽蓉看了眼,挺沉一个包,自己就没有坚持要背。
排队检票的时候,傅隽蓉发现身后有个人总往她身上贴,她回头看了眼,原来是个猥琐男,看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要不是扒手就是臭流氓。
她二话不说,将这男人往一旁搡开,那男人急了,扑上来要打架,顾刚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忙把傅隽蓉扯到身后,迎上去给了那人一拳头,那人还想还手,一看顾刚这大体格,瞬间怂了,乖乖往后稍稍,连个声儿都不敢吭。
傅隽蓉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发现东西没少,这才松了口气:“谢谢。”
“这么见外,你走我前面,我看着点。”顾刚落后一步,挡在了她身后。
傅隽蓉沉默了,果然这年头治安混乱,单身女性在外面,真是危险重重。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有个同伴在身边会好很多。
火车上人挤人,去东北的一天就这一趟车,一路北上后,会经停北京,然后再向东过山海关,路过沈阳和长春,最后抵达哈尔滨。
火车晃晃悠悠,晃得人打瞌睡,没一会傅隽蓉就眯着了,半夜醒来,才发现在自己靠在了顾刚身上,忙坐直了,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发呆。
其实没啥好看的,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也就天上有点星星。
半路还下起雨来,连星星也看不到了。
傅隽蓉实在是无聊,准备找点东西吃,却在这时,发现了玻璃窗上的倒影。
是身侧的顾刚,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吃不消。
她只当没看见,把烤鸭拿出来,掰开一条腿,递了过去:“饿了吧。”
“嗯。”顾刚找出来一包纸递给了傅隽蓉,“吃完擦擦手,要是想洗手喊我,我陪你去。”
“好。”这烤鸭味道不错,正宗的南京烤鸭,跟北京烤鸭不是一个做法,一个焖炉,一个挂炉,风味自然不同。
傅隽蓉都喜欢,不分彼此的喜欢。
正吃着,对面坐着的一对夫妇便被香醒了,那大嫂看了眼,很是羡慕,跟她男人说道:“让你买一个上车,不听,你看看,人家都买了。”
“没钱你不知道啊?咱们是去打工的,不是去享福的。赶紧睡吧你。”男人没好气地白了大嫂一眼。
那大嫂怪难为情的,对傅隽蓉笑笑,便移开视线,看向了车窗外。
傅隽蓉想想还是掰了两块递了过去,她是有点犹豫的,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怕对面多心,那大哥看着是个不好相处的。
果然,她递过去的时候,大嫂刚想接,就被男人一手拍开了:“馋死你了?没吃过好的?丢不丢人你!”
吼完,男人又换了副面孔,笑着对傅隽蓉说:“不用给她,你自己吃。”
笑完扭头又去骂人:“丢人现眼的东西,下次再这样别跟我出来了!臭娘们儿!”
傅隽蓉本想伸张正义,可她拿什么立场伸张呢?
那大嫂畏畏缩缩的,自己都在跟男人赔不是了,她这会儿开口,不是自找没趣吗?
想想还是把那两块烤鸭摆在了小桌上没拿回,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跟顾刚吃完,就一起洗手去了。
两人刚走,那大嫂便趴在男人耳边嘀咕:“是个心善的,看看她在哪站下,到时候骗她跟着就好,她身边那个男人听她的。”
“我也看出来了,不是两口子,那男人还没追到手呢。还好咱是买到了终点站的,可以随机应变。等会你吃那烤鸭,我再骂骂你,看看她管不管。”男人说完便坐直了,他怕傅隽蓉回来看到他们两个在咬耳朵。
傅隽蓉确实没看到,她个头矮,过道上还有站票的人挡着,可那顾刚看到了。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就算在东北也属于高海拔人士。
这车上虽然有东北的旅客,但也没能遮挡他的视线。
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等到了座位上,那男人又开始骂人的时候,傅隽蓉果然出声阻拦了:“大哥,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就是两块烤鸭而已,你就别生气了。”
“你这姑娘,就是好脾气,这臭娘们儿整天好吃懒做,不能惯着!”男人气呼呼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在了女人脸上。
女人哇哇大哭,刚哭出声儿就又挨了一巴掌,瞬间哑火了。
看得傅隽蓉一肚子火。
却又发作不得。
人家是夫妻,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依旧不断重复着打骂女人的戏码,女人战战兢兢哭哭啼啼,却不敢反抗。
后来傅隽蓉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到乘警反应了一下情况。
那乘警将傅隽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她不像是傻子,才说道:“小妹妹,少管这些闲事,人家小两口吵架,我们做警察的都会被埋怨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你一个路人。赶紧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就行。”
傅隽蓉无话可说。
到站后却发现这大嫂没再跟她男人走在一起,好奇问了一声,才知道她男人嫌弃她丢人,自己先走了。
傅隽蓉无话可说,将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女人扶起来:“大姐你没伤到哪里吧?要去医院吗?”
“不用不用,我找个小旅馆躺着就好。”女人走不动道儿,走一步歇一步,看着好像真的伤得不轻。
傅隽蓉忙招呼了顾刚一声:“来搭把手。”
顾刚倒也没有拒绝,等到了出站口,任由女人忽悠着傅隽蓉,往一家黑旅馆走去。
刚到旅馆,傅隽蓉付了钱还没走,就看到那男人领着一帮人过来了。
指着傅隽蓉,口口声声说她拐卖他媳妇,要找傅隽蓉算账。
傅隽蓉忙让那大嫂澄清,却不想,这大嫂一口咬定,傅隽蓉就是人贩子,想把她卖了,偏偏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跛脚的丑八怪,那丑八怪也咬定了,跟傅隽蓉早就联系好了,买一个媳妇八百块。
这下傅隽蓉有口难辨,气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眼看着那男人上蹿下跳地要报警,顾刚终于出声了:“这戏演得不错,说吧,要多少钱才能私了?”
“呦呵,倒是个明白人。五千,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走!”男人穷凶极恶的样子特别吓人。
傅隽蓉看得血压高升,要不是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真的想动手了。
顾刚听罢笑了笑:“才五千?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说着他对着外面喊道:“警察同志,人都在这了,快进来吧。”
最终这群骗子被一网打尽,傅隽蓉毫发无伤地离开了黑旅馆。
她站在十字路口,转身看着一脸平静的顾刚:“你早就知道了?”
“在火车上看到他们交头接耳了。”顾刚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傅隽蓉很生气,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顾刚解释道:“我空口无凭,怎么告诉你。你知道之后防备着他们,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到时候你不会怀疑我疑神疑鬼小题大做吗?”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不讲理的人?还是说你故意的,就想在我面前逞能耍帅,好让我觉得我离不开你?顾刚,我是信任你才跟你出来跑买卖的,你何必这样捉弄我呢?你真的跟我说明白了,我会不信你吗?”傅隽蓉真的越想越生气,那种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感觉自己这几天就像一个被戏耍的猴子,而顾刚就是这一切的总导演。
她甚至怀疑,顾刚是不是指望这么一来,她会在他出手相救的时候对他产生什么以身相许的荒唐念头啊?
这人怎么这样啊?
能不能坦诚一点真诚一点啊?
她气得不想再跟顾刚说话,连红灯还是绿灯都忘了观察,抬腿就要过马路。
吓得顾刚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那公交车司机骂骂咧咧的,总算是没撞到人。
顾刚将她搂在怀里往后面捞了几步,站稳后也不肯松开她:“你生我气不要紧,可别连过马路都不看灯啊。蓉蓉,我真不是在耍你,我就是想让你收起没有意义的善心,让你亲眼看看这群人的真面目,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开!”傅隽蓉甩开顾刚,绿灯了,赶紧跑马路对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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