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藜和李婷暂且将几条死鱼藏在了路边，继续干活去了。来到大队借来板车，姜藜拖着板车来到地里。
几个社员和知青正从育苗盘中小心扯着棉花苗，姜藜呵护着这些稚嫩的苗将它们转移到板车上。
“欸，今天咱们有鱼吃。”李婷速度飞快地扯着幼苗，和旁边的红姐笑道。
“为什么？姜藜买了鱼？”
“不是，是大队长给的几条死鱼，”李婷指着旁边正在转移棉花幼苗的姜藜，“咱们得多亏了她，要不然大队长是不可能把那几条死鱼给咱们的。”
“胡说，”姜藜转过身来，“那些鱼是给我们知青点的，队长是看在全体知青的份上，和我没关系。”
嘻嘻，李婷笑她，“大队长如今一遇到你就温柔得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胡说！”姜藜脸蛋儿红扑扑，既是累的也是被臊的。
“别说了，她要害羞了。”红姐笑着摆摆手，让李婷别打趣她了。
移栽棉花苗也是件累活，等将这些地里的棉花苗移栽完，李婷她们的背都直不起来了，疼得直哎哟，
“我真佩服那些社员们，能一辈子弯腰干活。”
“没看他们都有腰痛的毛病吗，”姜藜捶捶腰摘下斗笠给自己扇风，“这才3月多就开始热起来了，我毛衣还没织完呢。”
“织什么毛衣啊，给你家大队长买一件的确良的衬衫去。”
“我撕你的嘴！”姜藜臊得慌，扑过去和李婷打闹，“我什么时候说那件毛衣是织给大队长的？看我不打死你。”
俩人打闹着跑着，头发都散了。
随意扎起头发，姜藜扯着李婷去那藏鱼的地儿把那几条鱼给拿了回来，“是煎着吃还是炖了吃。”
“傻蛋，死鱼都臭了，只能煎着炸着吃，不能炖，”李婷戳戳肚皮，“你没看这肉都腐烂了吗，要是炖了还怎么吃？”
“炸吧，”红姐跟了上来，“我来炸，这种有些腐烂的死鱼臭鱼炸了最好吃。”
“再放点辣椒粉末炸，绝对好吃。”李婷嘴馋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回到知青点，姜藜负责剖鱼，提着几条鱼来到水沟边开始刮鱼鳞。
还记得刚下乡时什么也不会，而现在，姜藜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处理鱼肉了。即使刀工不好，但是剖鱼这种活她还是很能干的。
水沟对面的小路上，干完活回来的几个新来的知青郁闷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不是说刚来的知青都有30斤米吗？我们怎么没有？”
“我刚去问了咱们队长，他说是炎大队长扣压了我们的米，说不给了。”
“凭什么？我们去公社举报他！”
说干就干，他们把斗笠一摔，气呼呼地走路去公社告状去了。
水沟对面剖鱼的姜藜听到这儿有些着急，扔下刀和鱼，跑去和炎朔说这件事。
炎朔和张队长还在水闸那忙活鱼塘换水的事儿，看姜藜着急得不行，老张偷偷笑出声，“姜藜啊，你这么担心炎朔干嘛？”
“他们去告状了，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炎朔接过话头，“30斤米是大队里的乡亲们从自己的口粮中节省出来的，本来就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又不是上头的规定。”
这30斤米，给，是大队里对外来人的情分，不给，才是本分。
炎朔一点也不慌，姜藜有些不好意思地拧着手指头，“是我多想了。”
“没事，这都是你的一番好心。”老张阴阳怪气地笑话她，眼神在炎朔和姜藜身上转来转去。
一把拧紧水闸的门，炎朔瞥了不正经的老张一眼，让姜藜回去。
“那我走啦。”姜藜跑着回去，继续剖鱼去了。
看她蹦蹦跳跳地跑回知青点，没个正经样，老张笑道：“炎朔，这女娃娃还真关心你。”
“是关心整个大队。”炎朔让他别废话。
“你还没说呢，怎么就把这几个新来的知青的粮食给扣了？不给了？”
“不给，”炎朔心意已决，“今天中午听到了他们几个辱骂公社和大队，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我们大队的优待。”
能理解，老张点点头，“这些城里娃，能认真干活学习的没有几个，大多是白眼狼，之前那个跑回城里————”
老张说到一半立马住嘴，忍不住打自己的嘴。
炎朔没说什么，脸色却很难看。他看了一眼水闸的水，等到水位退去了，也扛着农具回家去了。
“呸呸呸，”老张打打自己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藜她们炸了鱼块后一个宿舍的好些人都过来拿鱼块吃。
几个去公社告状的知青没讨着好，被主任骂了一顿灰溜溜地回来了。
一回来看到姜藜她们在吃鱼，这几个新来的想去拿鱼又不好意思，最后饿得不行集体在那揉肚子。
“李婷姐，”她们问着看上去最好说话的李婷，“我们没粮食没大米，怎么办？”
“自己下乡前没带点过来吗？”
“没有。”几个小年轻委屈道。家里没给粮票也没给什么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刚下乡时是自己带了些粮食过来的，还带了些粮票，也幸好大队给了我30斤米，这才熬了过去。”李婷偷偷给她们塞了几个鱼块填饱肚子。
“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红姐指着门外，“路边的野菜也是可以吃的。”
几个城里娃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垂头丧气地去外面摘野菜去了，和刚进门的彤彤打了个照面。
“彤彤，你也过来吃。”红姐招呼着彤彤。
姜藜哼哼唧唧地白了彤彤一眼，把剩余的最大的一块鱼块塞自己嘴里去了，差点被烫死。
“你瞧瞧你，”李婷给姜藜倒水，“小心鱼刺。”
烫得嘴里不停哈气的姜藜大口喝下水，“这鱼真好吃，香！”
“不对啊，我去找大队长要鱼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些鱼都是脏兮兮的臭鱼吗？”李婷打趣她。
“才不臭，是香的！香！”姜藜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死鱼臭。
大队长给的东西，是好东西，不臭。
“…………”红姐和李婷撇撇嘴，觉得姜藜无可救药了，臭的也能说成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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