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就是太子,受的是皇家教育,断情绝爱,以天下百姓福祉为重。
身为皇室子弟,娶妻纳妾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
他注定不可能儿女情长,雨露均霑,没有偏宠谁。
但他给了正室最大的体面和主母权利,给妾室金银珠宝,给生了孩子的女人荣宠。
这像是交易,双方事先都接受的交易。
要求皇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才是笑话。
皇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母仪天下,为家族争得荣光。
但一天天的看着年轻有为的英俊男人,一颗心芳心渐渐沦陷。
动了心,就失了平常心,患得患失,会嫉妒会怨恨会难过。甚至想独占这个男人。
渐渐变的面目全非。
既然没有爱,那就要权利,总要得到一样。
她心思飞转,嘴里不停的辩解,“皇上,臣妾敢担保娘家人的忠心,他们是后族,跟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有理由勾结萧熙腾出卖朝庭,出卖您呀。”
皇上神色微凉,“李念昔,承恩公府的小儿媳,也是前朝血脉,废太后安排到承恩公府的棋子。”
有了这样的把柄,自然是让晋王利用上了。
不得不说,浸泡深宫多年的废太后端的是好手段,提前做了好几手准备。
就算她身死,依旧留下了隐患。
皇后如遭晴天霹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居然知道了!
看她的神色,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情越发的沉重,“看,这就是朕的好皇后,损害皇室利益也要维护娘家,不堪为后。”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中皇后的软肋,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诉。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我也是才知道,内心挣扎了很久,本想这几天坦白的,没想到会发生太后昏迷,我来不及说……”
皇上不想听这些废话,太后和杜帅危在旦夕。
“把解药交出来,若是太后和杜帅有个三长两短,承恩公府所有人就陪葬吧。”
皇后神色一僵,“没有解药。”
皇上彻底没有了耐心,他仁至义尽了。“传令下去,杀光承恩公府四百一十一口人,一个都不留。”
韦绍辉从暗处走出来,跪地应道,”是。”
皇后惊恐万状,胆肝欲裂,“不要,皇上开恩,求您看在小公主的份上,饶了承恩公府的人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听皇上更生气了,“太后对小公主有养育之恩,你们若念及半点小公主,就不会做出伤害太后的事,如今事发,倒想起这个挡箭牌了?你真是枉为人母。”
他当初念及夫妻情分,只是处罚了一番,之后宫务一分为三,不让皇后一家独大。
皇后如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又气又急,“不是我干的,我真的一无所知。”
行吧,事到如今还不老实,皇上对她特别失望。“韦指挥使,先从承恩公最心爱的孙子开刀,抓紧时间。”
“是。”韦绍辉转身就往走。
皇后急疯了,失控的挡住韦绍辉的去路,“不不不,不可以,皇上您是仁君,也是明君啊,您怎么可以做出屠人满门的暴行?“
她真的昏了头,什么话都敢说。
韦绍辉在心里摇了摇头,皇后完了,承恩公府也完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向皇上坦白,皇上顶多处罚,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
可,他们刻意隐瞒,一错再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皇上眼神冷漠如雪,“承恩公府出卖情报,致无数百姓无辜死去,朕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气,皇后跟他夫妻多年,自然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机。
她一颗心坠入冰冷的雪地,咬了咬牙,“有解药,但只有一颗。”
皇上眼神更冷了,“一颗?你故意的?”
皇后眉眼低垂,“不是的,真的只有一颗。我可以拿出来,但您必须放过承恩公府。”
好嘛,搞了半天她有解药。
若说她没有参与,谁信呢?
皇上心中怒极,这就是他的枕边人,这些年装的真好。
“一颗解药,削爵,男丁全部处死。两颗解药,成年男丁处死,允女眷和未成年男丁回老家。”
这都不是皇后想要的结果,她要的是所有人全身而退,“其他人是无辜的……”皇上冷笑道,“那些死去的百姓更无辜,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要么死,要么拿解药。”
在皇后心里,那些贱民死就死了,哪有承恩公府的性命重要。
但,她怎么想的没人关心。
最终,她拿出了一颗解药,连用全部男丁的性命威胁,也只有一颗,那确实是这样了。
慈宁宫,所有太医守在这里,两天两夜都没睡了,眼睛都熬红了。
他们容颜憔悴,很是狼狈,度日如年。
到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再不醒就……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太医们相视一眼,面色紧张,额头全是冷汗,不敢见皇上。
但,还是得上前接驾。
皇上快步走进来,在床榻边看了看太后和杜帅的情况,关心的问了几句。
医正的心悬在空中,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皇上一怒之下将他们推出去砍了。
所幸,皇上拿出一个玉瓶,“这说是解药,只此一颗,你们好好研究,快点弄出几颗一模一样的。”
太医们又惊又喜,居然有解药,太好了。
但,怎么就一颗?
“皇上,臣等不敢保证,这用药剂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注(1)
皇上不接受这个说辞,“你们都是顶尖的医者,朕相信你们。”
太医们不相信自己啊,但这话没法说。
医正小心翼翼的刮下一点点粉未,众人聚在一起研究。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渐渐的亮了。
忽然,有人大声惊叫,“不好了,太后的病情恶化了。”
另一道声音也响起,“杜帅也恶化了。”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医正赶紧拿起解药,但走了几步,僵住了。
“皇上,只有一颗给谁吃?”
不管是太后,还是杜帅,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也轮不到他作主。
皇上面色沉沉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内心挣扎的厉害,最后闭了闭眼,“先给太后服下。“
“是。”医正亲自将太后服下,各种症状渐渐稳定下来,但,杜帅就不行了,气色越来越差,气若游丝,眼睛都翻白了。
皇上又气又急,“你们怎么仿一颗解药都弄不出来?你们这些废物,废物。”
太医们齐齐跪倒,有苦难言。解药要破解,分析各种药材和剂量,这其中差一两都不行,
时间这么短,他们哪有那个本事?他们又不是神仙。
就在此时,内侍总管匆匆跑进来,“皇上,这是清平郡主送来的,十万火急。”
皇上脸色一变,出了什么大事?
他接过锦盒,拆了封印,打开一看,是一颗散发着清香的药丸,还附上一封信。
皇上心里一动,急急的拆开信,是沐晚晴亲笔:这是多年前无意中得到的解毒丸,据说能解百毒,只有一颗,我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您来做决定,我不负任何责任。
这是沐晚晴的风格,简单明了,就是有点狗。
虽说,这个时候拿出一颗解毒丸,让人忍不住多想。
但这不负责任的语气吧,让皇上哭笑不得,沐晚晴这人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耳边传来慌乱的声音,“皇上,杜帅快不行了。”
皇上来不及细想,深吸一口气将药丸递过去,“将这个喂他服下。”
医正下意识的闻了闻,这味道……“这是什么药?”
他还想再问,但,杜帅的身体开始抽搐,口吐白沫了。
众人急疯了,“快快。“
医正将药用水化开,喂到杜帅嘴里,不能吞服就掐了一处穴位,自然而然灌进去了。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眼下,只有听天由命。
所有人都在等待,时间过的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的眼皮动了,动了。”
皇上急急的冲过去,“母后。”
太后艰难的睁开眼睛,又闭了闭,又睁开,几次后眼神才有了聚焦,“皇儿。”
声音格外沙哑,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却让皇上激动的红了眼眶,“太好了,母后,您终于醒了。”
太后虽然醒了,但伤了元气,寿年有碍,好好保养的话还能活四五年。
皇上听罢,浑身散发的冷气让四周的人害怕极了。杜帅一直没醒,但也没有继续恶化,至于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就要看天意了。
皇上让一半的太医回去休息,留一半继续守着。
回到养心殿,皇上呆呆的坐了半响,“召清平郡主进宫。”
半个时辰后,沐晚晴就赶来了,第一句话就问,“皇上,太后和杜帅怎么样了?”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她的气色不大好,眼圈明显,看来也没有睡好。
他莫名的有些安慰,“太后醒了,杜帅还昏迷中,没有脱离危险。”
沐晚晴轻轻吁了一口气,没死就好,她一夜没睡好就怕传出死讯。“恭喜皇上。”
除了这四个字,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沐晚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皇上吃了吗?我还没有吃早饭,能要一碗龙须面吗?面条要细细的,放一勺肉臊子,再加一个煎的金黄荷包蛋。”
皇上复杂的思绪被打散了,揉了揉眉心,“来人,摆膳。”
一碟驴肉火烧、一碟酱牛肉、一碟酱菜,小米粥,小馄饨,这就是皇上的早餐了,他是真的简朴。
沐晚晴得到了一碗香喷喷的龙须面,肉臊子有半碗,金灿灿的荷包蛋卧在面上,洒了葱末。
她大口大口嗦面,吃的可香了。
皇上看了她好几眼,她全然不知,他忍不住也叫了一份,吃饱再说。
他这两天都没胃口,但看她吃的这么香,忽然有了胃口。
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再来一碗小米粥,四个小馄饨,吃饱了整个人状态也好多了。
沐晚晴还要了饭后水果,一点都不见外,只因她知道皇上的底线在哪里。
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包容性很大。
“皇上,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那颗药丸……”皇上的心情挺复杂。
沐晚晴抿了抿嘴,说实话,这几天她内心也挣扎的厉害。
这解毒丸是韦绍辉送她的,只有一颗,本来是留着以防万一。
而且吧,她没有用过,说不好。
贸贸然的拿出来,给谁服下呢?要是没好,算谁的锅?
“我一直在犹豫,值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最终,我只求问心无愧,虽然有些心疼。”
本来挺感人的,但她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当然,做决定的是您,一切后果跟我没关系。”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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