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了。”
没办法,她最近的表现太过亮眼,太过反常,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家人。
她起身走向房门,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轻轻合上门。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把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沐晚晴蹑手蹑脚的走回来,神色严肃极了,“我接下去要说的话,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出去,就我们一家五口知道,就算以后哥哥们娶了媳妇也不能说。”
沐二爷神情紧张万分,举起右手,“好,我发誓,绝不会泄露今晚说的话。”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我也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说半个字。”
沐晚晴声音压的低低的,“抄家那天我摔出去了,还摔晕了,你们还记得吗?”
其实,原身在那一天就死了。
沐二夫人怎么可能忘记当时的惶惶不安,“我记得,怎么了?”
沐晚晴定定的看着他们,神色莫名,“我昏迷的时候看到一个白发仙人,他说,沐家气运耗的差不多了,沐家祖先栉风沐雨,历经艰难才创下这点家业,子孙不但没守住,还会绝嗣……”
倒抽冷气声响起,沐二爷的脸色都绿了,绝嗣?全死光的意思?
沐晚晴继续说下去,“然后他就盯着我看了半响,说了一句,沐家唯一的转机在我身上,然后抚着我的脑袋……”
她的话停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然后呢?”
沐晚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就醒了,发现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有各种菜谱,教导为人处事的书,各种配方,反正很多很杂,我一时说不清楚。”
众人神色呆怔,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沐二爷忽然激动起来,“一定是老祖宗不忍子孙灭绝,才给了沐家一线生机,祖宗保佑啊。”
可不是吗?要不是沐晚晴,二房说不定已经折在路上了。
他们当初什么都没有,一无物资,二无银两。
如今,其他族人都沾了沐晚晴的光,没有被官差苛刻,淋雨生病的人得到了充分的休养,保住了性命。
你想啊,要是急吼吼的被拖着上路,到时元气大伤,说不定就死在流放路上。
这一切全是托了沐晚晴的福。
他这么一说,全家人都信了,这时代的人都相信神佛。
沐二夫人眼眶红红的,很是骄傲,“晴儿,你是沐氏全族的救星!”
“妹妹,怪不得你变的这么厉害呢。”两个哥哥两眼放光。
“救不救星的我不清楚,但我们全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到达边关,我保证。”沐晚见糊弄过去了,晴微微一笑,“我们来讨论一下,这银子怎么处理吧?”
沐二爷更信任女儿了,觉得全族的未来都要靠她。“你那么聪明,你来处置。”
既然接手原身的一切,那就有责任庇护这些家人,沐晚晴得多做几手准备。
“我想再买两辆马车,骡车放物资,马车就轮流休息,这样一来就算露宿荒郊野外,刮风下雨都不怕了。”
”到了边关,如果缺钱花就卖了。”
经历过下雨天,沐家人已经清醒的意识到代步工具有多重要,闲时代步,风雪天就避难。
“行,听你的。”
天气晴朗,白云飘飘,一群人又踏上了前往边关之路。
有些人还没有好利落,只能靠家人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实在不行就靠人背。
这个时候格外羡慕有车的,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沐老太太也病了一场,精神不济,整个人恹恹的躺在车厢里,嘴里不停的唠唠,“锦遥,你是沐家最尊贵的嫡长女,怎么能抛头露面做些不入流的事?”
沐锦遥嘴唇蠕动,但看着气色不好的祖母,沉默了。
沐老太太这次病的厉害,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这会儿哪哪都不舒服,一想到沐晚晴不肯将骡车让出来,才害的她差点去世,心中满是怨气。
”还有你,榕雪,你一个没出嫁的小娘子,又凑什么热闹?不想嫁人了?啊?”
沐榕雪就不乐意了,“祖母,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领着大家一起干活吗?我就喜欢当带头的。”
她性格要强,喜欢样样拔尖,让她管着一队人,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事实证明,她管的不错,次序井然,还拿到了一百文的额外奖励。
这可是她亲手赚到的第一笔钱!
这种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
沐老太太冷笑一声,“带头的?明明是当沐晚晴的走狗!”
走狗?沐榕雪气红了脸,哪有这么说自己孙女的?分明是越老越昏庸。“祖母,这是曾大人的安排,你对曾大人不满……”
沐老太太吓了一大跳,“我没有,你别胡说,我是说,你们就不该听沐晚晴的安排,她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你们比她高贵多了,她听你们的才对。”
“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沐榕雪亲眼见证了沐晚晴的能耐,心里是服气的。“反正,我不如她。”
沐老太太不禁气结,她的孙女怎么能比那个贱妇的孙女差?
沐大爷微微蹙眉,“老太太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都是名门嫡女,出身高贵……”
沐榕雪有点烦他,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沐晚晴宁可让隔房族叔带队,也不肯让亲伯父出头。
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怎么就反省一下呢?他不再是朝庭三品官员!就不要摆官架子了!
“现在都是阶下囚,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流放罪犯。”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沐老太太母子脸色都不好看。
“听话,你们跟沐晚晴不一样,她就是个惹祸精,谁靠近谁倒霉……”
这老太太不光跟自家子孙这么说,还跟族人说,积极破坏沐晚晴名声。
说到底,她就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
就在此时,一个消息在人群疯狂流传。“听说,官差允许我们画押借钱买骡车马车。”
还在生病的人精神大震,“真的假的?我第一个报名。”
再这样走下去,恐怕就要死在流放路上。
“不可能吧?官爷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钱还啊。”
“我听说,这是沐三小姐提出的建议。”
方家主向来只听不说话,但这一次没有忍住,“啊,沐晚晴沐三小姐吗?”
沐晚晴之前太过高调,没有不认识她的人。“是她。”
方家主眼神闪了闪,“那估计有几分可能,谁跟她有交情?去打听打听。”
他总觉得有什么在变化,最大的变数应该就是沐晚晴。
众人跑去堵沐晚晴,纷纷打听是什么情况?
沐晚晴正在车厢内煮红豆汤,熬的粘稠软糯,喝了身体热乎乎的。
“是真的,我是看到大家在大雨中无处躲藏,索索发抖,一个个病倒,心中着实不忍,就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我是想,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孩子,他们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至于曾大人答不答应?我哪知道,不过,你们可以想办法争取嘛。”
有人急急的问道,“怎么争取?”
沐晚晴说的很直白,“我是立了功,所以换得了两辆马车的购买权。”
有人酸上了,“你家不是有骡车吗?”
沐晚晴早就把银子准备好了,不需要借贷。“太小了,东西都放不下,我是这么想的,越往西北越冷,那就好好布置车厢,暖和的被褥,再弄一个小火炉,冬天就能窝在车厢取暖了,想吃一口热乎乎的也方便。”
她这是暗示,想活命就赶紧跟上吧。
“淋雨的滋味不好受,冒着大风雪走路的滋味更不好受。”
一听这话,谁还能忍得了?
大家纷纷请沐晚晴帮着求求情,沐晚晴一副不想掺和的样子。
但架不住大家苦苦哀求,沐晚晴只好带着人过去。
方家主第一个开口,“曾大人,我们想借钱买一辆车,不拘是马车骡车,以后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们,钱也会早日还清的。“
他虽然有一辆马车,但只能让家里的长辈轮流歇歇脚。
沐晚晴帮着说好话,“曾大人,千里同行是难得的缘分,您就当是结个善缘吧,大家都不容易。”
“我知道你们是有流放犯人死亡名额配比,但死的太多了也不像话,是吧?帮帮忙,可怜可怜我们吧。”
曾大人眼角直抽搐,好人都让她做了,人情都被她赚去了,不愧是沐三小姐。
“我是看在三小姐的份上,那就再给五个名额。”
“才五个?太少了……”
“马车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曾大人虽然不懂沐晚晴说的饥饿营销,但他知道物以稀为贵,一点点放开才是最合适的方案。
上赶着不是买卖。
方家主极为精明果断,“曾大人,我家中女眷都在病中,极需马车,我不敢多要,一辆就好。”
曾大人微微颌首,“行,给你一个名额,一辆马车一百两。”
方家主大喜,“价格非常公道,谢谢大人。”
僧多粥少,大家为了五个名额差点打起来,抢到的欢天喜地,抢不到的都哭了。
马车确实不好搞,但沐晚晴出了个主意,在下一个繁华城镇停下来做肥皂贩卖时,不要银子就要马车。
普通人是没有,但大商户肯定有的。
一座热闹的城镇怎么着也能搜罗到几辆马车,一辆八十两,转手卖给流放犯人一百两,还能赚二十两的差价,就当是利息了,皆大欢喜。
沐晚晴顺利的拿到两辆马车,一辆归她,一辆归沐二夫人,骡车就用来装物资。
马车车厢明显大了一倍,她还特意归整了一下,让沐二爷做了一个单人榻,榻下可以放杂物,榻上铺一层厚厚的被盖,减少颠簸,榻旁边是一排设计精巧小柜子,可以放各种东西。
车窗下是一个红泥小火炉,做饭取暖用。
这就是一个活动的小屋子,吃睡都方便。
沐锦遥和沐榕雪结伴过来参观,看到这么齐全的车厢,羡慕的不行。
“真好啊,我也想要,三姐姐,你能不能帮着开个后门,我娘这几天不舒服,我妹妹向来体弱,我爹的心思全在那对母子身上……”
三房的妾室太多了,主母只生了两个女儿,三房唯一的男丁又出自宠妾的肚子,所以,只是看着光鲜而已。
若是在以前,要强的沐榕雪绝对不会自爆家丑。
但,这会儿顾不上了,亲爹靠不住啊。
“我们母女三人要是有个马车,总能闯出一条生路。”
沐晚晴抿了抿嘴,“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群蒙面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着刀子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时之间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标准的土匪开场白。
曾大人呆了呆,劫道的土匪?这得多眼瞎啊。
“这位道上的朋友,我们是负责押送犯人的朝庭官差,这些都是抄家流放的罪人,根本没有什么钱……”
“那就用女人抵吧。”褐衣男人阴冷的目光扫向沐晚晴所站的方向。
沐晚晴心里一沉,不对,这不是土匪,这些人训练有素!
不好,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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