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将桑久璘引至丹阳殿沁裕阁外,推开门,对桑久璘道:“尚公子请进。”
总觉得没有好事,但桑久璘还是对宫人点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进入阁内,桑久璘先是打量四周:这沁裕阁内物什齐全,价值不菲,但却显出两分陈旧,看样子经常有人于此活动。
桑久璘刚随意扫了两眼,便看见正坐于上位的皇帝,此时居然还在批阅着奏折。
这是什么意思?
面见大臣批阅奏折倒是正常,可面见桑久璘,无论是见尚林还是见桑家三子,都不该此时批阅奏折啊,难道只是为了表现他是个好皇帝?
桑久璘忍下吐槽的念头,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道:“在下尚林,见过皇上。”
皇帝这才抬头,放下奏章,看向桑久璘言道:“尚林?你可知,朕为何要见你?”
桑久璘无语,最烦这种问题了,猜不到你嫌弃,猜到了又是揣摩上意,而且,我凭什么要猜?
于是,桑久璘反而直起身说道:“想必皇上早知道我是谁了吧,又何必绕圈子?”
“你以为,朕只是因你的身份,才召见于你的吗?”皇帝反问。
“无非再加上前几天我在西闻书院……”桑久璘说到这儿一顿,凉皇是从何途径得知西闻书院之事的?萧墨?
那也未必,凉京是凉皇地盘,西闻书院又算是朝廷直系,凉皇知道了也很正常,这么一想,西闻书院的禁武之风就很可疑了……
桑久璘话不经脑子,不由问道:“不知皇上是想让天下布武,还是支持禁武?”
“哈哈,”皇帝突然大笑道,“天下都在传,桑家三公子是位贪玩好色之人,是四大世家少有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机敏。”
桑久璘突然醒悟自己多话了,各种迹象表明,凉皇支持禁武,自己却挑明此事,而这还是皇帝的地盘,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嗯,应该不会,毕竟知道桑久璘来这儿的人很多,就凭没什么真凭实据的几句话,还不至于让凉皇杀人灭口……的吧。
于是桑久璘故意转移话题,又道:“这贪玩好色我认,可那纨绔子弟又是从何说起?我一没好赌败家,二没纵恶行凶,又怎么称得上纨绔子弟?”
“哈哈,”皇帝好似更开怀了,“这倒是没错。”
桑久璘见气氛尚好,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说道:“皇上,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在没有娱乐的时代,桑久璘自然习惯了早睡。
“嗯……”皇帝沉吟一下,表面上并不介意桑久璘私自坐下,收敛了笑意,问道:“朕是想知道,你那天在西闻书院所说的那番话,那些历史,是从何得知的?”
桑久璘想了一下,这问题并没有出乎桑久璘预料,如实回答:“我编的呀!”
“编的?”皇帝意外,问道:“你怎么会编造处这些的?”
“我向来有急智,”桑久璘毫不在意的自夸,“又经常看江湖话本,那天只是东拉西扯一番而已,若是较真一下,我定然就答不出了。”桑久璘的直言,是实情,也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东拉西扯……”皇帝分辨不出桑久璘话里有几分真,却未深究,摇头叹气道,“桑家溺爱你这个小儿子,是为了给嫡长制让路吗?”
挑拨离间?桑久璘下意识反应到,而后反问:“凉家…皇室,不也是嫡长制的拥护者吗?”
“不,”皇帝否定:“皇室更重贤明。”
桑久璘没提皇帝所立的太子也是嫡长子,只说:“立嫡立贤和我没关系,只是我爹娘更疼我,而我更喜欢自由肆意的生活,恰巧我生在桑家,有纵意一生的资本,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是如此作想?”皇帝不信。
桑久璘只是挑挑眉,说道:“你自己就是皇帝,平日里有多累,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能过逍遥日子,又为何要自找麻烦?”
“累?权倾天下,有何可累?”皇帝笑曰。
“不累的,那是昏君。”桑久璘直言,干脆和皇帝辩论起来,“如今天下承平,今日七夕,明明有宴,你还在这儿批奏章,怎么看都不像昏君?累你就直说,毕竟要负担天下嘛,我理解你。”
“理解?”皇帝脸上带了丝轻蔑,“你一个整天逍遥度日的世家子弟,哪懂得负担天下的重责?”
“我是不懂得如何负担天下,也不想懂!我可绝对不会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个人负担天下多累啊!”桑久璘笑着摇头,“你可以不承认,但我更喜欢这样的逍遥日子,你也管不着。”
“你信不信朕征辟你入朝为官?”皇帝出言威胁到。
“不信!”桑久璘看着皇帝,很是认真道:“就算征辟我,我也什么都不会干的!”更可况,皇帝能吧自己安置在哪?
皇帝若有所思,叹气追问道:“当皇帝就真的不得逍遥吗?”
“是有逍遥的皇帝,但那无一不是暴君昏君,他是逍遥了,可天下百姓可就惨了。”桑久璘很认真给出了答案。
“你不是只在意自己逍遥吗?何时又在意起了天下百姓?”皇帝又问道。
桑久璘只反问一句:“百姓苦则天下乱,天下乱了,哪还有我逍遥的余地?”
皇帝叹道:“你倒是拎的清楚?”
桑久璘又是一句反问:“我要是拎不清楚,我爹娘怎么可能允许我出门?”
皇帝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才说道:“你觉得朕是一位好皇帝吗?”
“还请恕罪,”桑久璘特别没有诚意的说:“我见识浅薄,看不出来。”
“你这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想看出来?”皇帝还真有一些,不知道怎么对待桑久璘。
桑久璘则问:“我觉得好,怎么样?我觉得不好,又怎么样?当皇帝的,是要天下万民的支持,而不是在乎我一个江湖人士的看法。”
“你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那也是江湖人士。”
看到桑久璘如此坚决的拒绝提供自身看法,或者说,是不想落人话柄,凉皇毕竟是天下人全都承认的主宰,有些想法,心里想想就罢,说出来可就不太好了,皇帝不再为难桑久璘:“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多谢皇上体恤,我就先告辞了。”桑久璘说着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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