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午餐后,顾浅流向桑家人请辞。
“今天不早了,不如下午我带你四处逛逛,领略一下荆琼繁华,明日一早再走?”桑久璘提议。
“便如璘兄所言。”顾浅流考虑一下,答应了。
“那咱们现在就走。”桑久璘向桑尚夫妻行礼,“爹娘,我出去玩了。”
“你小心……”许多人不知桑久璘出了趟远门,更多人不知桑久璘受伤,尚静月只能这样叮嘱一句。
“娘放心,荆琼城可是我的地盘。”桑久璘满是自信,一点都不担心。
“桑伯父桑伯母,两位世兄世嫂,浅流告退。”顾浅流下意识跟着桑久璘排辈,完全忽略了自己比桑久琰大。
饭后,桑久琰一改往日作风,十分主动地前往书房理帐。
“爹,那个顾浅流真的是绥靖第一的那个?”桑久琰还有疑虑,他就是为了问清情况,才一改常态,主动来书房的。
“这还能有假不成?”桑戊良理着事,随口答。
“不是……”桑久琰疑惑不解,“璘弟是怎么与顾浅流相识的?”明明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你问你弟去。”桑戊良拒绝回答。
“爹,”桑久琰干脆放下笔,“你又不是不知道,璘弟兴致来了,能给你说上七八个不同版本的故事来,让你根本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我这儿也有七八个版本,”桑戊良瞟桑久琰一眼,“要不你给我辨辨?”
“不是,爹,就是我觉得那个顾浅流怪怪的,怕久璘上当受骗。”桑久琰解释。
“要不你和他切磋下,不就能辨出真假了吗?”
“别,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我看璘儿说得没错,你是该再多练练,连切磋都不敢!”桑戊良恨铁不成钢,“还不算你的帐!”
桑久琰满脸沮丧,低头算帐,难掩内头苦闷:我哪得罪你了,居然让爹加练?
桑戊良又写了两笔,忽停了手,问道:“你觉得,把久璘嫁给顾浅流怎么样?”
桑久琰朝桑戊良那瞄了一眼,考虑一下:“那顾浅流倒是配得上久璘,可我怕他看不上久璘……”
“他敢?”
“尘缘剑宫家大业大,顾浅流又是绥靖第一,”桑久琰根据实际情况考虑,“哪会拖上□□年,娶一个假小子?”
在桑久琰心里,娶了庞玉蓉已经够恐怖了,要换成他“弟弟”桑久璘那样的,绝对比娶庞玉蓉还恐怖十倍百倍——只一点,要是让桑久璘另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自己肯定会多顶绿帽子。
桑戊良不想让儿子知道顾浅流识破了桑久璘的女儿身,只说:“你别考虑那些,单顾浅流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爹你得去问久璘,”桑久琰根本不敢乱出主意,“他要是乐意,你们敢拦着不让他嫁,还是他不乐意,你们敢逼他嫁?”
桑戊良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儿子:“待会儿算完帐,跟我去勇志庭。”
“爹我错了……”
可惜,已经晚了,为桑久琰默哀三秒。
这边桑久琰被他爹拉去武场教训不提,桑久璘这边儿,已经把顾浅流拉到了月谣轩门口。
“璘兄,”顾浅流并不想进去,“天晚了,回去吧。”
“这怎么行?”桑久璘继续向里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桑久璘招待不周呢。”
“可你……”
“顾兄慎言。”桑久璘回眸警告了顾浅流一眼,“我之前说过要请你听紫苏唱曲儿,不想食言,快跟上!”
月谣轩鸨母看到了桑久璘:“久公子,这可是好久未见了,”热情地迎过来,“今儿还带了客人来?”
“嗯,”桑久璘没介绍身份,“紫苏有空没?”
“有有有,当然有。”鸨母将人往里请,“别说紫苏那丫头只有久公子你一人喜欢,就算在待客,也得给您请过来呀。您请,还是老位子。”
顾浅流无奈跟上。
月霄阁。
“捡两样点心,今儿我不想喝酒,”桑久璘坐在桌旁点单,“我记得晴兰茶泡得不错,把她给我叫来,再给我这位朋友请一位人长得美,歌喉也不错的做陪。”
“我就不用了……”顾浅流试图拒绝。
“那怎么行?”桑久璘看着顾浅流笑,又转向鸨母,“霁月,羞云,哪个没陪客,就把哪个给我请来。”
“是是是,”鸨母连声应和,“马上来。”出门叫人。
“璘兄,”见室内没人了,顾浅流才开口劝说,“你还伤着,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胡闹?”
“小伤,没什么大碍,不喝酒就行。”桑久璘解释了一句,“这儿我早来惯了,顾兄,等会儿你若看中了,我让人给你安排房间。”
“林久桑!”顾浅流怒气徒生。
“怎么了?”桑久璘浅笑着看顾浅流。
顾浅流怒气顿消,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我又没逼你留下,”桑久璘目光真诚,“多见见,你才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儿的,好歹相识一场,我总得帮帮你。”省得你打我主意。
“多谢璘兄。”顾浅流冷静下来,“浅流一心向武,辜负璘兄美意了。”
“这样也不错。”见顾浅流的态度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桑久璘不再逼迫,“那就好好听曲儿吧。”
二人没有久留,喝了两杯茶,听了几支曲儿,便回了桑家。
尚静月听闻桑久璘居然带顾浅流去青楼,虽知他另有目的,仍心中大恼,又不好发做,干脆借伤禁桑久璘的足,当下调来徐迟,盯死桑久璘。
第二天,桑久璘未起时,顾浅流便告辞离去了。
桑久璘清早起来,才知道被禁足的噩耗。
桑久璘只是皮肉伤,处理得不错,药又好,还有武功底子,伤好得挺快,不过几天就不怎么疼了,可那痂迟迟不消。
当初都骑马回来了,虽说是乌骓跑得又慢又稳,也证明了他日常行动没问题,否则怕疼的桑久璘哪会乱跑出去玩?
桑久璘一直养伤,闲得无聊,本想给桑戊良演练《玄风剑录》,方便记录(他自己是画不出剑谱的)。
桑戊良拒绝了。
桑戊良根本不在乎玄风剑法,连问都没问过,一套剑法,桑久璘还不至于练得拐手崴脚。
但桑久璘要上交,桑戊良也不会拒绝,这次拒绝纯粹担心桑久璘演练时扯到伤口。
八月十三,桑久璘才想起那个月饼方子,让人送去厨房,被徐迟盯着,继续窝着了。
八月十四上午,林九尚来桑家找桑久璘。
“你这几天怎么老不出门?约你好几次了。”坐在桑久璘对面的林九尚满是无语:“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被说得好像坐牢似的桑久璘白了林九尚一眼,“看到门口没有?”桑久璘指着门外徐迟,“你跟他说去。”
“你这是又犯什么错了?”林九尚也是无言,“今儿晚上你还能出来聚聚吗?”
八月十五要一家团聚,因此每年八月十四,桑久璘都会和几个朋友聚聚,去楼里庆祝一下。
“你们要是愿意来我这儿喝茶,倒是能聚。”要是没伤,桑久璘爱去哪玩父母不管,可伤没好,老实呆着吧。
“算了算了。”林九尚愿意来,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可不愿意,“马上九月,你又要跟师父练一个月功,还是十月再聚。”又问,“要我叫他们来看你吗?”
“得了吧,还扰了我清静。”桑久璘拒绝了,然后说,“十月份,你叫他们准备好东西,咱们上山住几天。”
林九尚诧异,“伯父伯母许你晚上出城?”
“我这都成亲了。”都一个人跑出去两个月,“出去玩几天怎么了?”
“那行。”林九尚又问:“就咱们几个?”
“每个人带两个人伺候着。”离家近,又都是熟人,没必要什么都自己弄,“帐篷准备好,住山里。”
“行。”林九尚松了口气,“差点以为你不跟我们玩了。”
“那倒不会,只是时间少点。”勤加练武,为出门而努力,“你就当我成亲收心吧。”
“你收心了,我怎么办?”林九尚一脸挫败。
“你该怎么样怎么样。”
“那不行,”林九尚目光幽怨,“你都收心了,我要还敢在外面晃,我爹不仅会把我打个半死,更是一滴酒都别想沾了。”
“你不也娶妻了吗?”桑久璘出主意,“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你爹就不会揪着你不放了。”
“有用吗?”林九尚迟疑。
“当然有用。”桑久璘点头以示肯定,“大的养废了,纠不过来,还不如重新养个小的。”
林九尚无语:“你这是什么鬼主意?”
“你就这两条路,”桑久璘对这个朋友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要不你把自己纠过来,要么让伯父彻底放弃你。”目带怜悯,“希望你二三十年后不会给你儿子添麻烦。”
“我是那种人嘛!”林九尚立刻坐直了。
“你看看我二哥,多久没出去玩了?”
“我妻还好,管得不那么严。”林九尚又放松些。
“不,他其实是被我坑到我爹那儿去了。”桑久璘目光真诚地看着林九尚,“老九,还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林九尚反应极大,立刻拒绝。
“身为你的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变废人……”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林九尚站起身,“中秋一过我就收心,我抽几分心思和我爹学,可以了吧?”
“嗯。”桑久璘轻轻点头。
“我先走了,告辞!”见桑久璘点头,林九尚立刻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人)。
桑久璘看着林九尚离去的身影,轻叹:“我都要勤学苦练了,你们凭什么闲着?”正好无聊,可以想想怎么让自己的“好友”,走上正途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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