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苗、贵州的交界处,便是一片荒凉戈壁,常年风沙弥漫,贫瘠干旱,是朝廷都不愿意接手管辖之地。
与云、川两州接壤处尚距百里,亦是西域吐蕃与中原贸易的必经之地,由于是个四不管地带,常年马匪横行,专门劫掠过往的商户。
此刻,一群不知死活的马匪将杨灵二人拦了下来,觊觎他们的两匹宝马。
“你们是什么人?”
杨灵皱眉问道。
只见为首的那名刀疤大汉狞笑道:“爷爷是你的财神,快快下马!”
财神?
是给我送钱的吗?
杨灵自然不知这官道上的话,还是身后的紫凝烟轻声提醒道:“相公,他们是马匪,专门做打家劫舍的买卖,动辄伤人性命。”
听到后面几个字,杨灵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你们可有害过良家,手沾无辜人的血?”
只见一众马匪立时哈哈大笑起来,杂七杂八的笑骂道:
“哪来的傻子,你马爷爷都认不出来吗?”
“好生不巧,你说的两样,老子都干过。”
“也是败你这杀神,老子最喜欢良家了,哈哈,尤其是那为人母的妇人,当真是美得很呐!”
……
众人杂七杂八的炫耀着自己的罪证,杨灵默默的听着,此刻的他越是平静,内心压抑的愤怒便越胜,不知不觉中,已然握紧了马背上悬着的长剑。
似乎是察觉到了杀气,领头的那人不由得喊了声:“都别笑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剑光闪过,一颗面带狂笑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了他一脸。
“烟儿,俯下身,莫看!”
紫凝烟乖巧的将头埋在他的背上,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
杨灵缓缓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眸子打量在一众人身上,冷得让人背脊发凉,就是马儿都受惊得向后踱步。
“你们都该死!”
随着杨灵话音落下,那领头之人便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一个个人头抛飞,鲜血溅起丈余,空气中还回荡着肆意的狂笑声,笑声未止,具具无头尸体倒下,血如泉注,流了一地。
马儿受惊得没有乱窜,而是吩咐扑倒在地,连声嘶鸣都不敢发出,皆是被对方身上的气势所慑,由衷的感觉恐惧。
而那领头之人见到死去的众人,却是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随着座下的马儿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胯下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了一地,湿臭难闻,堂堂七尺男儿,又生得雄壮,满脸横肉,此刻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杨灵故意没有杀他,甚至他连身形都没动过,仅仅是向着空中挥剑,强大的剑气便将一众恶徒削首。
他一夹马腹,骏骊迈步向着领头的那人走去。
察觉到近至耳边的马蹄声,领头的壮汉直接吓得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杨灵眉头一皱,轻轻拍了拍马首,经过月余的相处下来,他与骏骊越发的有默契,后者会意,高嘶一声,双蹄高抬,猛地踩在那人的双肩上,剧痛瞬间让他苏醒了过来。
“啊!!!”
“饶……饶命啊,大侠饶命!”
那匪首痛呼一声,连忙跪地求饶,不停的向着杨灵磕头,哪怕是额头磕破,血流满面也仿若未闻。
杨灵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涌起的那一丝善良与同情,此番场景自己只是第一次见,但对方却是见了无数次,而有哪一次,他动过恻隐之心呢?
恶人终须恶来磨,他此刻为恶,便要斩尽眼前的一切恶。
“你是受谁之命,来此处堵截于我?”
杨灵不是傻子,之前这群人忽然出现,就是他都没有察觉,必然是早有准备,提前埋伏与此处。
见一旁塌陷的深坑,是早就挖好了的,心中隐隐猜测对方是受了谁人的指示。
那匪首微微一愣,顿时叫苦道:“我…我们谁的命都没受啊,我们只是寻常的马匪,前几日有人杀了几个弟兄,这才堵至关外,打算报仇,并没有针对大侠的意思,还请大侠饶命啊!”
杨灵听罢,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有人杀了你的人,那他应该出了这荒漠,你们守在此处有何用?”
匪首:“大侠有所不知,那人杀了我的弟兄,非但没有出荒漠,反而向着西南方向进去,我等守在这个关口,虽有守株待兔之意,但难保对方不会回来……”
杨灵直接打断:“对方有几人?”
“从马蹄印来看,应该是两人。”
匪首颤颤巍巍的说道。
杨灵兀自出神,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那匪首见半天无人回应,不知何时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加之二人此刻距离不过一丈,又见其看向别处,当即心下一狠,突然暴起,一把匕首狠狠刺向了对方的心口。
“找死!”
这句话并非杨灵所说,而出出自于他身后的紫凝烟。
只见她曲指一弹,一枚木刺飞速击出,径直穿透了匪首的眉心,此刻他的刀刃距离杨灵的心口不过寸许,然,就是差了这么一点,他却只能饮恨归西。
待杨灵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被紫凝烟给解决,他心中又惊又怕,自己一时大意,竟险些丢了性命。
“相公日后切忌,对敌人不可仁慈大意,更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行。”
紫凝烟带着些许告诫道。
虽是救了杨灵与为难之中,但她心中没有丝毫后怕,反而隐隐有些自豪。
杨灵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二人皆是十分有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武功的路数出处。杨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做,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待以后歇下来了,再追问也不迟。
而紫凝烟则是对杨灵的神功一点也不好奇,她只认这个看起来颇为顺眼,又冒失救了自己的傻瓜就行了!
苗疆女子本性淳朴真挚,没有中原女子那么多的花花心肠,看上了遍一眼万年,无需你神功无敌,无需你高官俸禄,更不在与你是否富贵,只要看中了你这个人,那便身心都交于了你。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此情此念,不外如是!
只见杨灵沉默片刻说道:“烟儿,又要难为你了,我们得往西南方向行径!”
“全听相公的!”紫凝烟俏生生的说道。
杨灵会心一笑,调转马头便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他猜测毗卢遮耶等人意欲从云州绕道回吐蕃,只不过这一路上对方不停的杀人,完全没有掩藏行踪的意思,就好像在故意引自己前往一般,这点让他十分琢磨不透。
到底是他入世未深,不知人心变幻,不然岂会难想到这是对方的诱敌之计,故意引他深入,设计害他呢!
……
一路奔驰,转眼又过了两三日,他追着毗卢遮耶杀人的踪迹,一路来到了点苍山脚下。
望着此处山脉连绵,自北向南高耸着大小不一的十九座山峰,巍峨雄壮,直入云霄,无论是从未见过异域风光的杨灵,还是久居苗疆雨林中紫凝烟,都未见过这般高峰,心想若是登上山巅,怕是能直达传说中的天宫吧!
这时,还不待二人上山,便已有一个小沙弥从石道上走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他们拜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从何而来?”
杨灵看到他一袭素衣,光头,顶有戒疤,脑海中依稀响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来。
“世间有一类人,泥古不化,迂腐愚钝,好吃懒做,不长头发,名曰和尚……他们干着不要脸的勾当,立着光明正大的牌坊,经常打着要饭的名义,却美名其曰化缘,徒儿切记,他日遇到,当退之避之……”
林无涯看出自家徒弟心性纯真,稚气难脱,与人没有防备,又是难得的赤子之心,若是遇到那群擅长蛊惑的秃驴,保不齐见猎心喜,忽悠他遁入空门,心想这还了得,自家的徒儿岂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于是给他留下了这么句话来。
然而杨灵岂知师父苦心,只当这群和尚各个都不要脸,便不想与他们接触。
面对小沙弥的询问,杨灵撇了撇嘴道:“我们不从何处来。”
说罢,便准备离去,倒是忘了自己来干啥的了。
谁知那小沙弥快步来到杨灵面前,面带笑意:“不从来处来,施主好高的悟性。”
杨灵:???
紫凝烟不似杨灵,她可是知道和尚是干什么的,当即护犊子般的将杨灵拉到身后,不悦道:“我家相公已然嫁人啦,你莫要忽悠他。”
不过说完她便一愣,随即改口道:“说错,是我家相认已经成亲啦,不会当和尚的。”
小沙弥这时才注意到紫凝烟的相貌,不看倒还好,这一看便是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日光淡淡的射在她脸颊之上,真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平生,不,哪怕是梦中,都未见过这般绝色女子。
虽是出家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加上小沙弥年龄尚幼,忽见一天仙般的女子站在面前,佛心不坚,尚有可原。
足足愣了数息,小沙弥才迟迟回过神来,脸上不禁一红,赶忙低头念着清心咒,驱散心中的欲念,但这份孽障却不是那般轻易消除的,只怕是要烦他好一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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