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出分,三中加班加点,一晚上改完了所有试卷。
你永远想不到学校改试卷能有多快。
发成绩的日子,学校会比平时压抑得多,很多人跟要死了一样。
唯独十班照样狂欢。
排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串数字。
高二分科,高一是考九门。
陆霖搬了一摞试卷过来,他教的是英语。一个人一个人念了分。
满分一百五,十班的最高分是夏桉,九十七。第二名直接跳到五十。
英语选择题多,踩一脚答题卷差不多就有四十。
其实她英语和数学不错,在年级里排中上,只是有些科目惨不忍睹,所以总分垫底。
例如她那三分的生物,四分的化学,六分的历史和八分的地理。
有时心情出问题了,压根不考,直接0分。
“为什么我看我们班语文作文,有人写黄段子啊!”陆霖重拍了下讲台。
全班再次笑场。
“谁这么牛逼哈哈哈哈——”
下课了,赵诺和夏桉去问排名。
陆霖拖动鼠标,屏幕上从高到低是全校所有学生的排名。
003——谢祈横。
怎么又是他?
谢祈横的排名实在太高了,想看不到都难。
上次还是第六,这次直接第三了。
妈嘞,
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过习。
“直接往最底下拉就行。”她提醒一句。
480——夏桉;
486——赵诺。
年级五百人,可能还有缺考的。
离开办公室,赵诺迫不及待地大叫:“我终于不是年级倒数前十了!”
“你小男友功劳不小。”她打趣。
“我今天准备分手。”
“怎么了?”这才谈几天呀。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啊,那不是为了要答案嘛~”赵诺又问,“对了,最近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
说实话,她身上也有夏桉向往的地方。
比如,恋爱从来影响不到她。
她是夏桉见过最拿得起,放得下的。
人们一边埋怨着恋爱的俗套,一边心甘情愿地往下跳,痴迷不可自拔。
许多人为爱流尽眼泪,最终沦为他人眼中的笑柄。
可赵诺清醒、识趣又自知。
向来都只有她甩别人的份。
如果她们是异性,夏桉觉得自己一定会喜欢她。
夏桉想趁现在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看到她写作业,同学们眼珠子都快掉了。
她都多久没写过作业了。
上次还是几年前。
写完送到办公室,陆霖诧异于她的改变。
“不错啊,都知道写作业了。也有不少学生像你这样的,之前基础很差,从高二开始努力,一年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开始还不迟。”他笑的一脸欣慰,念叨着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鸡汤。
她走到哪,同学就看到哪,那表情跟看到鬼一样。
“你这是要从良吗?”赵诺嘴巴一直呈“o”型,“你知道吗,今天看到你写作业时所有人都很惊讶。”
……她给班里的印象到底有多差。
听着枯燥的课程,时不时发发呆。光晕透过玻璃洒向窗台,蝉鸣聒噪,空调呼啦呼啦的响。
之前一直虚度光阴,从未静心观察过。
原来教室的黄昏也可以这样美好。
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坐在这里吗?
好看的日落总是在枯燥的晚自习出现。
十班,作为一群兴趣相投的社会青年聚集地,外人眼里的渣滓,水平半斤八两。
理科性的知识是关联的,高中内容基于初中的基础。
所幸初中还学了一年,要不然真的要从小学开始补。
而文科性的东西又杂又乱,她不喜欢背,所以暂且放弃。
好在夏桉天生聪明,学东西很快,这点是公认的。
想当年初一可是万众瞩目的年级前几。
如今混到这个不人不鬼的地步。
她难得上了晚自习,时不时问赵诺题目,赵诺头都大了:“这我也不会啊。”
十班估计没人会。
“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夏桉突然问。
“不知道。如果能考上的话,考上哪个就上哪个。我以后就想开个奶茶店。”考大学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那我去喝奶茶的时候记得给我打折啊。”她懒散地打趣道。
赵诺笑骂了声“操”。
赵诺同桌是十班成绩最好的,平头戴个眼镜,平时挺认真的。
“你们咋不问我呢?我有想考的大学,上海的。”
其实夏桉挺佩服他的,差生谈梦想在别人眼里无非就是笑话,但他无畏人言。
“那你加油吧。”
听到鼓励,男生羞涩地推了推眼镜。
人们都说这个年纪真好,能在课桌上撑着头聊着天花乱坠的梦想。
夏桉在尝试着融入集体。
但同学多多少少有点怕她,一来是她身上的纹身,二来亲耳听见一群混混喊她桉姐。
可赵诺不怕,从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个璀璨夺目的少女吸引了。
她觉得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并且还有种想做朋友的欲望。
夏桉注意到班长的位子上人头攒动:“那边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在报名运动会。陆霖要求每人都要报,不然就得站那儿做后勤,又提吃的又提喝的还要追着人跑,累死了!”赵诺抱怨。
为了保证运动员的身体健康,后勤必须拎着医疗器材跟着后面跑,防止突然出现意外。
赵诺至今都忘不了去年运动会当后勤,结果拎着水和医疗器械跟着一千米运动员冲刺的事。
人家跑一千米,她负重一千米。边跑边骂人,抢救仪器差点用在自己身上。
夏桉走过去:“还有哪个项目空着的?”
班长惊讶地抬头,他记得她从来不参加任何有关体育的活动。每次体育课都和赵诺几个请假,跑操就没去过。
“只有三千米没人。”
谁都不想跑三千米,能不能跑完都是个问题。
“你不会要报三千米吧?”赵诺倒吸口凉气。
其实夏桉也不想跑三千米。八百米就算了,她这辈子还没跑过这么远的。
但其他项目早就被人占完了,她不想当后勤负重跑。
“那就三千米吧。”
“你确定吗?那我帮你填上了。”
“好。”
夏桉承认她刚说完就后悔了。
那是三千米唉!
不是五十米。
她已经几年没有运动过了。
但为时已晚,表格已经交了上去,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要硬着头皮上。
自己最近怎么老是冲动呢?
脑袋一热就报上去了。
夜色降临,酒吧灯红酒绿,人影攒动。
夏桉点了一大瓶黑桃k,赵诺也在。
“干杯!”两人幼稚地把酒杯碰到一起,一饮而尽。
她们不知道的是,谢祈横刚好也在这个酒吧。位子离的不远,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的视野。
她觉得自己酒量还可以,非要和赵诺争个高低。
赵诺不甘示弱。
酒一杯一杯下肚,头也越来越昏。
“哈哈哈哈……你不行呀。”夏桉死要面子。
“你喝醉了,醒醒吧你。”赵诺也快撑不住了。
“你才喝醉了呢!”她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唇瓣娇艳欲滴。
就在两人互相耍酒疯时,一个体型魁梧的男人走到夏桉后面:
“美女,一个人呢?”
“你谁啊?”赵诺冲他喊。
“哎呀,真抱歉,刚刚没看见,原来是两个人啊。”灯光很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大概三十多岁。
“所以呢?”夏桉明知故问。
这种搭讪方式她已经看腻了。
她都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别这么抗拒啊,来一起喝两杯呗,带着你的小姐妹也可以。”即使看不清脸,她都能想象到男人油腻的样子。
都三十多了,还来酒吧泡高中生?
“呵。”夏桉唇角微扬,意味不明,“行啊,你过来呗~”
她一手斜撑着头,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她太会勾人心魂了。
男人没想到她这么配合,再也按耐不住垂诞欲滴的心,刚想坐到旁边,剧烈地痛感从头顶蔓延到神经。
“啪!!”
夏桉抄起酒瓶一把砸到他的头上。
玻璃渣碎了一地。
那一下特别狠,血液飞溅。
男人跪在地上用手捂住伤口,控制不住地惨叫,还不忘骂她。
她站在那,笑靥如花,明艳得不可方物。
她从不怕事。
毕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妈的,女表子,敢打老子!”
只见夏桉淡定自若地拿了根烟抽。
男人依旧地上骂骂咧咧,脏话不堪入耳。
“继续骂。”
她抽到一半,拿着烟靠近他。
“你妈的想干什么?”男人这才感到害怕。
赵诺回过神,赶紧拉着她离开。留下男人躺在原地破口大骂。
这家酒吧的高脚杯设计得很有特色,价值不菲,刚刚被夏桉砸坏了也没人赔。服务员在打扫现场,不知道怎么处理。
谢祈横掀起眼皮,慢悠悠走过去。
“酒杯多少钱?我替她出。”
“你好,是六百块。”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够了么?”
“够了够了!”服务员连忙接过钱。
酒吧门口,赵诺先回家了,夏桉游荡街头。
此时她已经清醒了。
凌晨三点街灯下的薄雾,极力营造出朦胧的美感。
风一吹又烟消云散。
我们都在泥泞的生活里打滚,被鸡零狗碎碾压,过着连自己都觉得可悲的日子。
“站在那干什么,有病?”低沉的嗓音传来。
她回头,看到了他。
想到上次小路的报复,脖子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这么晚来找我,不会是寂寞了吧?”夏桉苦笑,语气轻佻。
他厌恶地“啧”了一声。
“大晚上的在这接客?真辛苦。”
谢祈横的话字字如刀,刺醒了她。
她转身离开。
酒吧依旧歌舞升平。但仍有一群人,在灯火阑珊中独自注视着另一个人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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