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们都在房间里,虞照寒被时渡用考拉抱抱回了房间。虞照寒安安静静地趴在时渡的肩膀上,时渡腾不出手开门,他还记得要主动帮忙。
时渡道:“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要不要变鱼?”
虞照寒说:“我早变了。”
都变鱼了话还这么少?这有点难哄啊。
时渡抱着虞照寒走到床边。按照惯例,虞照寒这时候应该会自己下来。但虞照寒没说话,只是搂时渡脖子搂得更紧。
时渡笑着问:“不想下来?”
虞照寒失落地说:“不想,但是你的手……我还是下来吧。”
时渡抱紧他不让他动:“不想下来就老实待着。”他换了个方向,抱着虞照寒在床边坐下,顺手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鸭子塞给了虞照寒。他坐床,虞照寒就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时渡在灯光下打量着鱼之脸——哭倒是没哭,也没过多的表情,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鱼之丧。
职业选手的流动性很大,转会和退役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当初从ipl转会到rh,走得就非常潇洒。ipl几个兄弟虽然不舍得,但离掉眼泪的地步还早得很。
可齐献不一样,因伤被迫退役是职业选手最糟糕的落幕方式。更何况,对鱼鱼来说,齐献不仅仅是,还是从晚风时代就和他一同并肩作战的好朋友。
虞照寒小声说:“等明年齐献退役,rh就再没有红色长发,只有开大才会睁开眼的眯眯怪了——不过没关系,”虞照寒自己安慰自己,“rh还有傻白甜芝士,猛男小江,社交名媛老谭,焦虑症陆有山和新人石头,还有……”
虞照寒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睛,没有说下去。
时渡问他:“不想献哥退役?”
“……嗯。”
“可献哥的手无法根治,无论他是听医嘱每天只练四小时被练八小时的对手甩在身后,还是加练导致手腕恶化,他状态下滑是迟早的事。与其狼狈退役,不如最后拼一把,在最辉煌的时候灿烂谢幕。我猜,他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难过。”
虞照寒对齐献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带他入行的晚风。晚风走的时候……鱼鱼那时才十八岁。
时渡想着想着,忍不住问出口:“晚风走的时候,你怎么熬过来的?”
虞照寒的身体颤了一颤。
“抱歉鱼鱼,”时渡拍拍虞照寒的背,“不想说就别说了。”
虞照寒摇摇头,他没有什么是不想和时渡说的:“……是小恐龙和我妈在陪我。”
时渡轻笑了声:“我居然忘了这个。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穿着恐龙睡衣,躲被窝里边哭边给你妈打电话来着?”
虞照寒辩解道:“没有‘每天晚上’,顶多两天哭一次。有的时候太累了,还没来得及哭就睡过去了。”
恐龙睡衣太大,携带不方便,他们只带了轻便的解压道具。
时渡有些后悔没把恐龙睡衣带到韩国来。“可是怎么办,这里没有小恐龙。要不你还是哭吧,哭个漂亮点的,刚好给我养养眼。”
“时渡你怎么这样啊,”虞照寒不满道,“你真的是在哄我吗?”
时渡就笑:“嗯…记…怎么不是呢?”
“小说里的男主角从来不会和你一样哄人。”
时渡挑了挑眉:“那他们是怎么哄的,有文档吗?给我看看。”
“我还没整理出文档,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虞照寒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情节,“他们会说‘宝宝别难过’之类的。”
时渡故意道:“我才不说,肉麻死了,多大的人了还‘宝宝’。”
虞照寒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生下气,但和他唱反调的臭弟弟也好帅,他生不起来。“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怪你,你抱着我就好。”
时渡笑道:“恐龙睡衣是没带,但我们有别的。我玩球给你看?”
这个比“宝宝别难过”什么的好多了。
虞照寒惊喜地从时渡怀里探出脑袋:“好,谢谢你。”
时渡礼貌回应:“不客气。”
最终虞照寒同意了陆有山以坦克为核心的战术布置。
周末,比赛如期而至。
rh和樱花队的比赛安排在第二场。第一场由广州zc对战东部赛区排名第十的队伍。四局过后,zc3:1较为轻松地拿下比赛,这也是他们本赛季的第二场胜利。
“zc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现在的他们打cobra都未必会输。”老谭叹了口气,“可惜啊,崛起得太晚了。”
即便zc剩下的比赛全赢,他们的积分还是够不上季后赛。
“不晚。”齐献道,“他们还有明年。”
zc打完比赛就来和rh众人打招呼,他们还要留下来看下两场比赛。
上台前,虞照寒特意向齐献确认了他的状态:“怎么样。”
齐献笑道:“从来没这么好过。”
虞照寒点点头,还是不放心:“不必硬撑,战术有很多种。”
“但以坦克为核心的就这么一套呀。”齐献开玩笑道,“不抓住这个机会吸吸粉,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芝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搭着齐献的肩膀说:“我太能理解献献了,有队长和弟弟这样的双c,很难不怀疑粉丝压根注意不到我们。”
时渡想了想,无法反驳:“确实。”
芝士眨眨眼:“我好想打你哦。”
准备上台的时候,他们和樱花队的成员打了个照面。两只队伍表面上无冤无仇,但几个韩国选手显然对tiless有些意见,没给他们多好的脸色。tiless比他们更绝,脸色都不给他们,玩着自己的手机,只当这些人是空气。
熏是个典型的日系热血少年,一见到时渡就指着他“唷”了声。
时渡从手机上抬眼:“?”
“tiless,”熏用撇脚的中文道:“请,决一死战,和我!”
这句话他显然是专门练过的,还用上了倒装。
时渡笑了笑:“婉拒了。”
熏听不懂时渡的话,歪着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
芝士小声嘀咕道:“被其他人这么一对比,熏酱看着还挺可爱的。”
今天rh的首发四人是最常见的shiilown和cheese坦辅。樱花队用的也是他们最擅长的三一分走阵容,这个“一”就是日本的“天才”刺客,熏。
很多观众都在期待本赛季tiless和熏的首场对位,包括熏本人。然而在前两张地图上,rh始终四人抱团,熏根本没有和ti就已经让他焦头烂耳了。
用的是机动性最高的坦克。rh全队以他为核心,cheese的奶线和减伤buff全给了他。tiless和他坦c联动,两个高机动性位置疯狂跳樱花队的后排,樱花队奶妈连续坐牢。
熏几次绕后,不仅找不到可以切的人,还被shine秒了两次,他只好跟着大部队打正面团战。此时混合班的弊端就突显了。熏和他的三个韩国队友步调不一致,残血了也没人奶,比坐牢还难受。单看他的数据,很难不让人发出“世代的天才就这”的嘲讽。
看到樱花队用连输三波团的代价攒了四个大招,坐在替补席上的石头紧张道:“下一波团战难接了。”
陆有山道:“樱花队的占领进度只有0,我们都70了,一波团战我们输得起。”
在能量劣势,大招劣势的情况下,有些团战必输无疑。选手也知道这点,在必输的团战中不会交任何大招,把大招留着下一轮进攻用才是明智之举。
四个大招的伤害灌到rh后排,cheese就是长八个小乳/头都奶不过来。双c阵亡后,cheese在临时之前把可以增防增伤的激素大招给了。
芝士一放完大招就后悔了。樱花队四人齐在,献献再怎么顶也不能一打四。他好不容易攒出的一个大招,应该留着和时渡的大招打配合的。
芝士赶紧道:“我的。”
“怎么就是你的了。”时渡不慌不忙地说,“献哥未必守不下来。”
场馆里冷气开得很足,齐献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他笑着说:“弟弟这么信任我,好感动啊。”
虞照寒道:“拖住。”
坦克1v4杀光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坦克没死,还在目标点上,樱花队就无法占领目标点。
吃了激素的坦克受到的敌人伤害减半,齐献用他的盾躲了四分之一的伤害,又凭借走位规避了四分之一的伤害。
樱花队的人明显开始着急了。明明只要杀掉最后一个人,目标点就是他们的,但就是死不了。坦克块头大,头也大,爆头本该是件容易的事,可樱花队的长/枪被贴脸输出乱捶,飞得到处都是,连瞄准的环境都没有。
齐献用命在拖,一个人抗住了四个人的伤害,甚至反杀了樱花的长/枪。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时间一到,激素的效果消失,齐献的血条在枪林弹雨中迅速消失,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丝,熏一个技能就能收下他的人头。这时,一枚子/弹从rh的复活点记上方穿越无数障碍物而来,稳稳地击中了熏的脑袋。
他的队长扛着他的狙击枪,在遥远的复活点,给了他最大的支援。
tiless第二个复活,赶到他身边,干脆利落地切死了奶妈。最后赶来的是cheese,一见到他就疯狂喂他吃奶,把他几乎已经空了的血条一截一截地抬到最满。
他就这样硬生生地守着目标点,拖到了队友归来。
“守住了!”陆有山掐着老谭的手臂大叫,“齐献守住了!他居然守住了!”
老谭也在哇哇乱叫,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掐的。
樱花队抢夺目标点失败,目标点被rh以100:0的占领优势拿下。
这就是用最优解打比赛的爽。能十分钟就赢下的局,谁他妈愿意再和你墨迹十分钟。
最终,rh三比零拿下了这场比赛。
三小局比赛下来,带飞全场,是当之无愧的的呼喊声甚至超过了常年控场的shiiless。
除了rh坦克的优秀,alligator还看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他问老谭:“听说熏赛前挑衅了tiless?”
老谭揉着自己的手臂,道:“算是吧,不过tiless压根没理他。”
“tiless转会到rh打法沉稳了好多啊。”alligator感叹道,“要是他还在ipl,肯定会在比赛中用实力怼回去,哪会心甘情愿地让坦克来c。”
老谭得意地说:“那是我们队长教得好。”
芝士一下台就迫不及待地登陆微博。
【杀疯了!你还记得你是个坦克吗!】
【可怕,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操作】
【我说是联盟top前三的坦克没人有意见吧】
【虽然但是,献哥本人的形象真的和他玩的英雄差好多哦】
【头发越长,锤子挥得越狠】
芝士激动道:“献献,你这次肯定不用买就能上热搜,那一波1v4死守目标点太帅了——献献?”芝士找不到人,回头看见齐献的表情,脸刷地一下白了,“献献!你怎么了?”
齐献脸色惨白,左手握着右手不停颤抖的手腕,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几天练得有点狠……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怎么可能没事!”芝士急道,“你的手在抖啊!”他打了两年比赛,对他们这行的职业病有一定的了解。齐献的手抖成这样,绝对不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
芝士的第一反应就是找队长:“队长!队长你快看看献献!”
虞照寒正在和alligator聊今天的比赛,听到芝士的呼喊走过去一看,被齐献的手吓得脑子一懵。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着急和害怕,道:“江頔扶齐献去休息室坐着,老谭你给齐献的主治医生打个电话,问他这种情况的应急措施,石头让司机把车开出来……tiless去接受官方的采访,芝记士跟我去弄点冰。”
芝士不想在这种时候离开齐献:“队长,我……”
虞照寒知道他要说什么:“听话。”
每个人都依照队长的话去忙了。齐献低着头,脸被长发遮住了一大半,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给大家添麻烦了,十分抱歉。”
虞照寒带着芝士找到工作人员,用简单的英文说明自己的需求。工作人员请他们稍等片刻。
芝士心急如焚,嘴上就没停过:“队长,献献他到底怎么了啊?我看他的手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他这样是不是很久了?”
虞照寒沉默许久,轻一点头。
芝士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队长早就知道了?”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芝士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我?”
虞照寒道:“告诉了你,你会哭。齐献不想看到你哭。”
芝士愣了愣,一把抱住了虞照寒,哽咽道:“队长……呜呜呜……”
“别哭。齐献够难受了,你别给他增加负担,更别缠着他问东问西。”虞照寒任由芝士抱着,平静地说,“你已经二十一岁了,稳重一点。”
芝士渐渐平静了一些,闷声道:“队长,献献还能继续打下去吗?”
虞照寒冷静地讲述事实:“我不知道。”
芝士又呜了一声,抽抽噎噎地放开了虞照寒。
不得不说,芝士哭得是真的可爱又难看,嘴巴长得那么大,鼻涕都能哭出个泡。
工作人员拿来冰敷用的冰袋,虞照寒让芝士拿去休息室,自己留下来等时渡。
时渡没心思接受采访,随便敷衍了几句就匆匆走下了台。
虞照寒叫住他:“tiless。”
“队长,”时渡朝虞照寒走去,“献哥怎么样了,还好吗?”
虞照寒道:“你先陪我去趟洗手间,我们一起去看他。”
时渡看着虞照寒强撑的厌世脸,二话不说拉着虞照寒往没人的地方走。
等四周终于没人了,虞照寒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男朋友怀里。
“时渡,齐献他手抖得好厉害,他肯定很疼。怎么办,万一他好不了了,刚才那场比赛就是我们和他打的最后一场了。”
时渡摸摸虞照寒的头:“不会的,医生肯定会有办法。”
“我想哭,时渡。”
“别哭啊鱼鱼,献哥已经够难受了,我们就别给他增加愧疚感了。”
虞照寒说:“我就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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