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纲吉君:花言要我来接你吗?

    我火速回复了纲吉君的信息,告知了他的地点,同时说明我十分钟以后就可以走了。

    同时,我抬起头,就见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一片雪花,中央只有几个大字视频已损坏。

    果不其然……监控视频因为某种神秘的因素失去了源文件。

    我几乎是无语凝噎地跟服务员面面相觑。

    服务员饱含歉意地对我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失效。”

    该习惯了,每次有什么案件就莫名其妙没有拍到、或者源文件丢失、恰好监控在维修期多如牛毛的理由我都要随口背出来了。

    我刚从休息室里面出来,降谷零已经成功筛选出三位嫌疑人,他托着腮帮若有所思。

    “你找到犯人了?”

    “啊,大概想到他的作案动机了,不过……”降谷零蹙着眉,视线在三个嫌疑人的身上扫视,“我找不到证据。”

    “那么凶手和动机是……?”

    降谷零从思考的动作转化为无奈:“虽然你在推理逻辑和搜寻情报上面说得上满级,但花言……你完全不适合当侦探啊,侦探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可不会轻易下达定论的。”

    “所以我不是侦探啊。”

    我笑眯眯地看降谷零,满脸写着理所当然。

    “直接告诉我吧,省去思考的时间。”

    我是属于不爱玩猜猜乐的人,最讨厌的人种就是谜语人了。有现成的答案在我的面前,我自然是笑纳。

    降谷零只好直接告诉我了。

    被害者村田千春,二十一岁,目前就读东部大学。

    今天和朋友们一块出来逛街约会。

    嫌疑人a有马瑛里,男,二十二岁,和被害者是恋人关系。

    嫌疑人b宫沢里代,女,二十二岁,和被害者是朋友关系。

    嫌疑人c宫内邦卫,男,二十六岁,是有马瑛里的同居室友,和被害者没有明显的关系。今日只是偶然之间出门碰巧遇到了另外三个人,本来他是独自在另外一桌上面独自点了一杯咖啡,还带了一台电脑在桌面上,屹然一副正在工作的模样。

    他们四个人除了互相认识以外,还有一个共通性,他们都去过一趟厕所,上厕所的时间还不短。

    宫沢里代和被害者的去厕所的时间重叠,中途还去寻找被害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也因此宫沢里代现在遭受到了另外两名男性的质问,将她逼到一副随时要崩溃的模样。

    其实在降谷零说出三位嫌疑人和被害者的关系时,我就大概猜到了凶手是谁了。没办法,他们身上爱玩的现充年轻人味道实在太明显了。一个个打扮得流里流气、花里胡哨,也不像是正经的大学生。

    “犯人是嫌疑人a吧。”话虽如此,我的目光停留在已经是社会人的宫内邦卫的身上,“刚刚我路过的时候闻到了c的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女性用的香水味。”

    “……?你是狗鼻子吗?”降谷零的眼神相当奇怪地看我,“我完全没有闻到。”

    我半睁着眼说:“别小看女人的第六感了,当男人出轨做亏心事的时候,他身上的所有痕迹都会变得尤其明显。”

    降谷零难以言喻。

    我浑然不理会他的怪异,说出了我大概的猜测:“村田千春大概是去男友的家中时,和宫内邦卫搞到一块了。这次约会遇到了宫内邦卫一时之间又在私底下偷情,被有马瑛里发觉了吧。”

    降谷零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有马瑛里事先服下了解药。通过接吻传递了口中的糖果,渡给了村田千春。硬糖的空心里面被注入了少量的毒药,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化开吧。有马瑛里同时给被害者点了黑咖啡,咖啡的苦味完全中和了毒药的怪味,如果要找到决定性的证据需要等待警方人员过来检测。”

    “这不是证据充分嘛。”我说着,昂首阔步走到了有马瑛里的面前。

    降谷零微微睁大了眼睛,震撼地问我:“你又要开始了吗?”

    我摆了摆手说。

    “时间就是金钱啊。”

    我可是和纲吉君有约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有马瑛里满脸写着焦虑,双手插在兜里面,时不时□□一下自己的衣袋。因为杀人事件和另外两位好友产生了争执以后,三个人独自坐到餐厅不同的座位上,隔了十分远。好在现在餐厅所有的顾都被限制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哪怕他们坐得远也不显得突兀。

    我站在有马瑛里的面前,他皱起眉毛正想破口大骂掩饰自己的心虚,注视到我的脸以后,显而易见地气势弱了下来,变得绅士起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坐到了有马瑛里的对面,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请问有糖果吗?”

    有马瑛里放在兜里面的手不由自主地僵硬住,双手不由自主地抽了出来,同时向我说:“没有,你是低血糖吗?问问店员可能有咖啡专用的糖块可以暂时解决。”

    我的身体向前倾,眼睛与有马瑛里正正对视着,他的眼睛不动弹,几次想跟我错开视线,最后还是保持住了。

    “怎、怎么了吗?”

    “你知道吗,当人心虚的时候会产生很多种反应,不自在的捏衣角、为了避免自己暴露会不敢挪开视线。”

    “是这样吗?”有马瑛里两手都放在了桌面上,自然地双手交叉。

    “没想到今天出门太早了我有点低血糖,大脑都不太清晰了。”我忧虑地说,“打扰到你了吗?其实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想出来调研一下的,唔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我也没办法完成我计划中的事了……”

    有马瑛里更加放松了,他伸出了手招呼服务员要方糖,举动贴心又绅士:“确实,女孩子不好意思自己单独要糖果,请吧。”

    人类在遭遇到尖锐的问题,会浑身炸起来高度警惕。而当高度警惕放松的时刻,正是最容易趁虚而入的时间段。

    我目睹他放松的姿态,轻描淡写地想。

    “先生你真体贴啊,你似乎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了。”我用附赠的小叉子在方糖一点一点的摩擦,将规矩的正方体破坏得不成形状,挖空了它大部分的体积。

    有马瑛里微微张开口,正打算说一些什么,牙齿叩击在牙槽上发出了一声带有酸意的杂音。

    “……是啊,我的女友也有类似的毛病。”

    “真好啊,能当先生的女朋友相当幸福。”

    有马瑛里扯了下嘴唇露出了干笑。

    “能得到你的……”

    他没有接着说了,有马瑛里的所有目光都被我手上的举动掠夺过去。

    我将被我挖空的方糖翻了过来,在正上方插出了一个细小的洞穴。我的动作停了下来,饱含歉意地说:“抱歉,这是我的怪癖,毕竟方糖太大一块了,要我直接吃有些困难……您是比较介意我的举动不太礼貌吗?”

    有马瑛里摇头。

    “感谢你的宽容。”

    我一边说着,却没有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将磨成粉末的糖放入嘴里面,叉子撩起了几滴咖啡,仿佛在给方糖上淋面,咖啡顺着细小的洞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进中空的方糖里面。

    “看起来很美味吧?你要尝试看看吗?能够给予你一辈子都难以体验到的美妙感受哦。”

    我微笑着,接着张开嘴唇。

    没有吐出声音,含糊地将某几个字眼在嘴唇边缘跳跃,一度要说出。

    “——”

    其实我根本没有指名道姓说什么,越是模糊的词汇,越是未知的东西,在人类濒临极限的状态下,大脑会自然而然浮现出现在最害怕的词汇,进行了无缝的衔接。

    我真正赋予他的其实是压力和暗示。

    “刺啦——”

    有马瑛里猛地从站了起来,桌椅因为他剧烈的动作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瞪视着我,像是看到鬼一样。也因为这个举动,餐厅内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集合到他的身上了。

    “我……”

    有马瑛里第一时间想否决我,然而他扫视了四周一圈,到处都是人看着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了。

    在杀人现场之中,经过了一番询问,本以为成功应付过去,结果在放松的状态下重现自己的杀人手法。

    没有剧烈的逼问,所有的一切轻描淡写地发生。

    ……很恐怖吧?

    心理方向几乎要极限了吧?

    “咔擦。”

    我悠闲地用叉子将早已不成形体的方糖轻松碾碎。

    ——粉碎他脆弱的外壳吧。

    有马瑛里作为男性,他的身躯远远比我高大,只是站在我的面前都有一种强势的错觉在。

    而我抬头仰视着他,双手交叉放在下颌处。

    “忐忑、惧怕暴露而恐惧、杀人后反馈上来的道德感……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陪伴在你终身,侥幸地祈祷不会暴露,将一辈子的运气都抵押到这一起事件中,不断的希望着,然而……”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严实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破土而出,暴露狰狞的一面。虽说如今这个时代侦探大受欢迎,我觉得你还是别抱有侥幸心理比较好哦,警察的侦查手段总比你想象之中多。如今科技如此发达,被害者的死因又是中毒死亡,她吃下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检验出来,更不要说区区糖果了。”

    “这位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自首。”我笑眯眯地看他:“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缓刑哦。”

    我每说一句话,有马瑛里就仿佛被重锤狠狠重击一次,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有马瑛里仿佛虚脱一样瘫痪在椅子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他、被害者以及同居人c之间的爱恨纠葛,但是我完全没有兴趣听,拿出手机跟纲吉君说一声我已经在等他了。

    警察与此同时姗姗来迟,一大群人走了进来,却看见了作为凶手的有马瑛里口若悬河一样诉说自己的罪孽和惭愧,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豆豆眼,愣住了,显然没想过有这种情况发生。

    降谷零面色复杂地走了过来,“我认为你要向全世界的侦探道歉,哪有人这样解决案件的。”

    我无辜地看他:“所以我说了,我不是侦探。自然拿我擅长的手段解决,对手是个未出社会的普通大学生简直超容易级别,稍微用一两招就解决了,给我节省了大量的时间。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餐厅门外忽然就停了一辆汽车,我的手机也传来了纲吉君发过来的短信。

    我高兴地提起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撑开了遮阳伞,“零君,剩下的交给你了,什么警察记录之类的我不想管啦。我家旦那来接我了,拜拜啦。”

    旦那,意指老板、主人。

    ……也有爱人的意思。

    加上我家一词,我的用法明显就是后者的意思。

    我飞快切换了自己的状态,露出了受惊之后楚楚可怜的表情,面前降谷零的表情顿时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我才不管他心里面在发生了什么波涛汹涌,直奔门外。

    纲吉君放下了车窗,“花言,怎么那么多警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却没有马上打开车门,猛地急刹车,狐疑地嗅了嗅空气。

    “纲吉君,你今天是不是还载了其他人……这个味道是。”我露出了恶寒的表情,“啊,烟味混杂着香水的味道,是企图拿香水压住一身臭味的家伙。”

    纲吉君:“……你这鼻子也太灵敏了。”

    “哼哼。”

    今天已经连续被两个人说鼻子灵敏的我必须要争辩一下。

    我很讨厌味道很冲的香水或者烟味,一般这种情况我就很想打喷嚏。

    我打开了车门,一头撞到了纲吉君的怀抱里头,泫然欲泣地说:“里面有人杀人了。”

    纲吉君紧张地打量我,“没事吧?”

    “没有,是出轨引起的杀人案件。我不敢靠近现场,就是被困在里面的那股氛围好恐怖,吓到我了……”我假模假样地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纲吉君:“所以,纲吉君今天载了哪个骚包家伙?”

    “我出门还没有两个小时吧……?”

    沢田纲吉听到栗山花言的形容,实在太好笑了,一时间不禁眼神游移了一下。

    也正是因为一瞬间的停顿,沢田纲吉感受到了栗山花言越发越危险地语调,她声音上调。

    “哈?”

    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向来娇气的栗山花言身上会爆发出尖锐的气场。

    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尽快解释的话,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沢田纲吉举手投降:“啊啊,是同事啦,他从意大利来了日本一趟,我过去和他商量未来的项目怎么解决。”

    “早说嘛。”

    栗山花言身上的危险感顿时消弭,像一只猫一样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今天出门好早哦……我都快困死了。”

    “后排有三文治哦。”

    “耶——?太好了,我今天出来那么久什么东西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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