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  严子书来到食堂,一路照旧许多人和他打招呼:“严总。”“严助。”

    严子书一一回应。他刚把餐盘放下,傅金池便坐到他对面:“一起吃?”

    严子书笑笑,  “嗯”了一声,  没有拒绝。

    在公司里,大庭广众之下,  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沉默地吃完了一餐午饭。

    各自把餐盘放到回收处时,  严子书犹豫了一下:“你……”

    傅金池淡淡地问:“有什么事?”

    严子书摇头:“没什么。”

    傅金池随手塞给他一颗食堂免费供应的薄荷糖,  转身离开。

    若即若离,  似有情又似无情。

    离那天车里密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严子书一直没再跟傅金池私下见面。

    这个说法比较中性,换一种带情绪的表达其实是——傅金池不再来主动找他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肯定不是,  严子书心里有数:在那之后,  除了在通讯软件上偶尔还聊个两句,  傅金池一下对他态度冷淡不少,仿佛开启了生人勿近模式。

    严子书不得不回想,是自己哪句话触发了这个开关。

    不幸得出的结论是,每句话都有可能。

    他向对方投了诚,对方却砰地对他关上了大门。

    傅金池的心简直像个谜团,没法猜,  谁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

    严子书又拉不下脸,非要死缠烂打问个明白,那未免也太难看了。

    也可能是,得到的不需珍惜,  他单纯对到手的人没什么兴趣了,改换下一个狩猎对象。

    纪晨吗?

    严子书虽不知道傅金池回去考虑了什么,但表面来看,傅金池也没再去纠缠纪晨。

    不过,也可能只是没机会,因为纪晨又因为期末论文请了假,好几天没来公司了。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实际上还是为了傅为山相亲的那出闹剧。

    至于私下里,傅金池有没有主动趁机示好,他无从得知。

    最近这阵子,和严子书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反而是朱小姐。

    吃饭时他的手机就闪个不停,过后查看,都是朱小姐发来的消息,严子书耐心地回复她。

    他的心态果然变了,甚至已不再那么严防死守,聊着聊着,更像朋友。

    或许因为朱小姐近乎冷漠的理性,倒意外跟他很合拍。

    “傅总后来跟他男朋友怎么样了?”

    “大概是回去吵了一架,在冷战。”

    “有没有分手?”

    “应该没那么容易。”

    “那他还方便继续相亲吗?”

    “这个我会和他再确认。”

    “如果我告诉我爸,是傅总先对我没兴趣,会不会影响你们后续的业务?”

    “您放心,应该不至于。”

    “行,那有必要的话,我就这样说了。”

    “好的,我会转告他。”

    “不能怪我啊,你们傅总可是先做得不太地道。”

    “实在抱歉。”

    “我这样把相亲当生意谈,是不是很奇怪?”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那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朱小姐又发来消息:“其实你也挺一表人才的,你要不要跟我相亲?坚持个半年或一年吧,看你方便,时间差不多了就分手,我可以支付报酬。”

    “您父亲已经见过我几次了,应该不会相信。”

    “也对,差点忘了。”朱小姐停了片刻,又打字,“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严子书回复:“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悲观。”

    他顿了许久,又补充了一句:“该反抗的时候,也可以反抗试试的。”

    朱小姐很快回复说:“嗯,谢谢。”

    近日,“藏宝阁”文物艺术品官方交易平台项目的招标公告已经挂了出来。

    由于傅为山的关系,英瀚集团对这个项目展现出势在必得的态势。

    会议室里,鉴定部、战略部、财务部和信息部的相关负责人围在一起,认真研究解读招标文件条款,讨论得紧锣密鼓,严子书静静旁听,偶尔提出一点意见。

    如朱父所说,招标文件的条款不出意外地苛刻。

    光前期资格审查环节都卡得极严,需要有非常齐全的资质条件,而评标环节采用综合评估法,技术标与商务标分别按照60和40的占比总体计分,完全是综合实力的对抗。

    “所以我说了,它这个商务标采用平均值满分法,只有最靠近报价平均值才能得高分,不管我们报太高还是报太低,都会一下被拉开差距,没有必要一味地压低价格!”

    “但你要考虑到这是公开招标,只要交点钱,谁都可以进场,很多小公司会恶意报不合理低价扰乱市场,平均线有可能会被拉得偏低,这也是事实。”

    “不不,你看看资格审查条件,小公司哪有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在前期环节绝对都被刷下去,能跟咱们同台竞争的,说白了还是业内那几家老朋友,大家谁还不了解谁?”

    为了这次投标,严子书还暂时放下了手头的许多其他工作,交给张炎负责。

    内部讨论很热烈,但谁也想不到,会议室里已经出了个“叛徒”。

    严子书表面认真,镜片高光后藏着的是心不在焉。

    “别的不说,技术标的分数占比才是大头,重点还是要放在案例和方案上……”有人扭头征求他的意见,似要寻求支持,“严总,您觉得呢?”

    严子书点头:“技术标方面我们是有优势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招标文件,自己也大致算了一下,之前通过朱父牵线的几个政府项目,果然在此时优势尽显,若都放在案例里,至少能加个10,不,15分?

    但如果提前知道这个投标最后不会成功,谁还会费那么大功夫呢?

    与投标工作的热火朝天相对应的,是主角攻受的感情遭逢阴雨连绵。

    然而严子书刻意让自己做出醉心工作的样子,每天忙碌不停,疯狂加班,以便有理由不去关注傅为山的情绪状态,也不去看他和纪晨闹什么分分合合的苦情剧。

    他只是个助理,表演一个严格执行傅为山命令的工作机器就够了。

    除了必要参与的感情戏份,他兴致缺缺,只想任凭位主角自行解决。

    讨论间隙,严子书偷偷看了眼手机,下意识点开熟悉的软件。

    一片空白。

    会后,严子书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helen,helen问他平安夜有没有约会。

    他这才意识到,时近年末,时间跑的飞快,原来平安夜和圣诞节马上就到了。

    对社畜来说,12月总是意味着准备工作总结、解决积压任务和参加公司年会。

    而不是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歌,和红配绿的圣诞树及圣诞老人。

    实在有太多事要忙了,脱不开身。

    严子书开玩笑说当然是和工作,helen也笑着说,不愧是你的特色答案。

    但说实话,严子书本以为傅金池会来找他。

    显然是他想当然了。

    傅金池看起来没有这个打算。

    情人之间,有没有一起过节的,怎么说呢,义务,权利,或者说约定成俗?

    就算不过洋节,紧跟着也是元旦,新年新气象,人们会想结伴跨年,是很正常的期待吧。

    秘书处的办公室里,a快快乐乐地打电话约人逛街,过了一会儿,连ben都来请了半天假,说有私事,严子书批准了,没问是什么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过了一周,圣诞节如期而至,严子书言出必行,果真是在加班中度过的。

    因为元旦放假回来后,除了紧锣密鼓的投标工作,马上还要举行公司年会,还要去温泉山庄搞团建——就是严子书最讨厌的那个地方,无奈集体投票它排第一。

    总之他打算在那之前,尽量把手头的工作多赶一点儿。

    就这样一眨眼忙到新年。

    元旦当天,由于在这个假日里,大部分员工渴望回家胜过加班费,他也总算没再给公司卖命,回到自己公寓,倒头就睡,恨不能一次补足平时欠下的觉。

    但醒来之后,也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忽觉无所事事,从阳台往外看,对面大厦闪动着“happy  new  year”的灯光和一个巨大的心形,远处有人在大声欢呼,反而叫人觉得空虚。

    或者还掺杂一些寂寥。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平时交往的只有同事。

    同事知道他是不喜欢啰嗦和无用消息的人,连群发祝福都特地勾掉他。

    朱小姐倒是给他发了个“新年快乐”。

    他动动手指,也回了句:“新年快乐。”

    其实就这么一句话,真心也好,不真心也好,都看不出来。

    但傅金池那边始终毫无动静,这两天连消息都没有了。

    就算不考虑过不过节的问题,难道他真的对藏宝阁项目的投标也不在意?

    严子书不确定,有没有必要给他也发一句祝福,那种人大概会觉得庸俗。

    他想了想,试探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得到冰冷的机械声提示,不在服务区。

    严子书蹙起眉,觉得奇怪,找了个由头,再发条消息,同样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那就没办法了。

    严子书意识到,傅金池忽然失踪了。

    而他对此既毫无头绪,不知道对方去做了什么,也根本无从联系对方。

    翌日严子书甚至特意去了趟金凤台酒店,得到大堂经理的回复是,老板最近都没露过面。

    大堂经理客气地问严子书有什么事,等老板回来,可以代为转告。

    严子书笑笑说不重要,心知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了。

    看对方的反应,似乎不是出了事,这让他松了口气。但傅金池既然不愿主动告诉他,他也该体会其不言之意,总不能挨个把对方的产业像查岗一样搜寻一遍。

    假期长达三天,严子书心存疑惑,但也只能按捺下来,继续自己的生活。

    这几天严子书没叫外卖,自己在家里简单地做饭。虽然手艺比不上傅金池,但是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对着食谱照猫画虎,怎么都不至于不能吃,无非味道好一点差一点而已。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一个人的饭量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煮多。

    他把白瓷碟放到餐桌上的时候,傅金池正身处临市的一处公墓墓园。

    灰色的大理石墓碑已经有些年头,有风吹雨打的陈年痕迹。相框里嵌着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傅金池冷眼看着,女人相貌极美,是他的母亲,但已经支离破碎,被污染成一片通红。

    因为有人用红色喷漆,在墓碑上触目惊心喷了两个大字:

    “女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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