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将军府,曹冲却迟迟等不到孙权。
私下打听才知孙权此刻正在会见一位重要使者。
曹冲心里不大乐意,大家同为使臣,即便我年纪小,但先来后到还是要遵守的吧。
当下支走仆人,独自溜达向孙权的书房。
一般,孙权都会先在书房招待使臣,然后有下一步动作时,才会着急文武朝会会见。
走了一阵,曹冲有点不知所措,这将军府虽然没有曹操的府邸大,但是五花八门的歧路实在太多,连番好几次走错,又不能向别人打听,很是郁闷。
正踌躇间,不远处的花园里传来了气呼呼的吵闹声。
曹冲附耳仔细听了半晌,不禁倒吸口凉气,这人不是孙鲁班吗?
旁边对他束手无策的高挑男子,不是孙桓是谁?
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
不一会,孙桓失望离开。
曹冲急忙找花草掩护,等孙桓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缓缓起身向孙鲁班走去。
对付孙鲁班这种无脑的大小姐,曹冲有的是法子。
这可比对付动不动就要动手的孙桓轻松多了。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我不吃,就算饿死也不吃!”
孙鲁班背对着曹冲气呼呼地发着脾气。
曹冲不禁莞尔,从桌上拿了块甜糕,笑盈盈道:“当真不吃吗?很甜的哟!”
孙鲁班闻言如受触电,身子一颤,转而望向笑眯眯的曹冲,俄而忙转身冷哼:“登徒子,哪个让你来的?”
曹冲看的出来,其实孙鲁班已在窃喜,只是嘴巴不饶人而已。
“上次在楼船上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免有开罪大小姐的地方,但大小姐是何等本事的风云人物,想找机会报复我还不是信手拈来,为何不吃饭了?”
孙鲁班见曹冲竟然服软,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一块糖糕,囫囵吞了几口,道:“谁说我不吃饭的?为了你,就气坏身子?你也够资格才行。”
曹冲差点笑了出来,强忍着道:“可不是嘛!都是那孙桓小子谎报军情,该打。”
孙鲁班忙红着脸望向曹冲,眼神呆滞:“你见孙桓了?”
曹冲挺起胸膛道:“可不?那小子刚见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死活让我劝你进食。可他哪有我懂大小姐?”
听他满口甜意,孙鲁班噗嗤一笑,捂着双颊羞涩说道:“难怪若曦选择你,却不选择他,似他这般两面三刀又不肯努力的人,这辈子怕是废了。”
但此话一出,她顿觉后悔。
因为张若曦选择的这人不是许都的无名小子,而是名满天下的曹冲。
而曹冲也正好是自己喜欢的人。
见她神情又郁郁寡欢,曹冲忙笑道:“这你就说错了!”
孙鲁班一怔:“什么?”
“孙桓啊!”
曹冲熟悉一点三国,对里面文武之臣难免了解一点:“甭看孙桓这人现在沉浸在吃喝玩乐中,其实这小子志向远大哩,假以时日定有他用武之地。名满天下不好说,但让江东州郡人人敬畏倒也不是不可能。”
孙鲁班震惊地瞧着曹冲,迟迟低头:“关我什么事?”
......
书舍里,孙权正拿着一本老黄历翻阅。
眼前有一壮志激昂的儒士在替他阔论天下局势。
孙权表现地极为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等儒士说完,他才举起茶杯笑着示意:“请!”
那儒士头裹方巾,神态气度不凡:“多谢!”
察言观色不出孙权的心境,不免急了:“我家主公刘皇叔与令尊孙坚将军一起征讨过董卓,此番联盟若成,想必孙坚将军在九泉之下也定含笑。况且,曹贼势大,我想将军是知道的,您也不想见江东子民生灵涂炭吧?”
孙权缓缓陷入沉思。
这些正是他心中所犹豫的,之前他探过曹冲的口风,得知曹操并无半点诚意议和,心里便暗自决定背水一战。
成则王侯,败者寇!
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岂能郁郁居于人下?
“先生,不知孔明何时能来?”
正当那儒士想出口回答时,外面有人冷笑道:“诸葛亮他能来得了吗?”
儒士闻言,大惊失色,忙望向孙权。
孙权也有些不知所措,苦笑着示意儒士淡定。
曹冲阔步走近书房,又对门外探头探脑不敢见人的孙鲁班一低头致谢:“多谢大虎带路!”
孙权冷哼一声,心里暗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我迟早被这小妮子害死。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表现地很友好,他缓缓走向曹冲,道:“这位是刘皇叔的使臣孙乾。”
又准备向孙乾介绍曹冲。
曹冲却径直自行说道:“在下曹冲!曹丞相之子。”
孙乾不禁恼怒,愤愤离开坐席。
一山不容二虎。
你父亲跟我主正在新野对峙,双方都在争取拉到江东孙权,可明明自己在跟孙权谈事,你闯入算个什么说法?
难道你也想灭了你爹?
孙权见孙乾怒气冲冲转身,当下苦笑赔罪:“这曹丞相前些天就派遣使臣来了,只因我公务繁忙没能及时相见,这不约到了今天,殊不知您也这个时候来了。”
孙乾犹豫一阵,笑着转身:“也罢,且容在下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谈。”
曹冲见他态度大转变,自顾自坐下喝茶,冷笑道:“不会是想去看孔明给你的锦囊妙计了吧?你干嘛跑出去,当着孙将军的面看,难不成我一个孩子还能害你?”
孙权见识过曹冲语出惊人,但不曾想他胆识如此之高,不禁起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孙乾仿佛定在当场,迟迟不敢转身,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身上确实有孔明的三个锦囊,第一个刚才进来的时候已拆了,在来时诸葛亮曾告诫他,若孙权犹豫不决,可拆第二个,若遇到曹操的使臣,便拆第三个。
新野几次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已让诸葛军师名声大噪。
孙乾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料今天他却有点怀疑诸葛亮的本事了。
“阁下远道而来,与其等一个等不到结果,还不如早点回去随你主刘备东奔西顾,也成全了你忠义名声。”
曹冲瞥了眼同时怔在场中的两人,讥笑道:“诸葛用兵,重在火攻,我岂能不知?我早已传书给家父,让他早作提防了。另外,江东无心战事,你让孔明早点死心,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孙权和孙乾同时重重一哼,可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们不情愿?”
作为使臣,曹冲此番确实没有有辱使命。
可对孙权来说,曹冲就是他的耻辱。
即便江东和曹操开战,甚至战胜,都洗刷不干净今日被辱之事。
“罢了,你们要继续谈,我只能回去找家父,让他跟你们一起谈!”
曹冲假意算了算时间,道:“这个时间,荆州已经归于家父所有了吧?”
孙乾身子一颤,险些栽倒在门口。
因为他临行前,曹军确实已开始对荆州发动了攻击。
新野那边正筹集军队准备救援,可那点兵力只是杯水车薪,无法解荆州之围,况且荆州掌权的蔡夫人视刘备为眼中钉多时,依着孔明所言,她怕即使投降曹操,也不肯接受刘备的救援。
所以,他们准备撤到先前准备好的后路。
“将军,还请护送先生到江夏!”
曹冲早见孙乾眼神攒动,似在考虑退路。
孙权却猜不到用意,苦笑着哦了一声:“刘皇叔不是远在新野,为何让使臣退至江夏?”
孙权也转身尬笑掩饰:“是啊,还请冲公子给个解释。”
曹冲耸了耸肩,道:“因为江夏的守将刘琦,现在已投奔我了,换个说法就是,江夏是我的地盘,那里相对安全一些。但是路途上就不知道了,所以还请将军护送他。”
孙乾心神崩溃,哇地一声,瘫坐在地上垂泪。
为什么?
为什么他屡屡占尽了先机?
莫不是苍天真要绝我主之路吗?
孙权见曹冲片刻间就让孙乾奔溃,不由吃惊万分,暗自笃定只要曹冲活着,便不与曹家为敌。
“也罢,还请公子回去向丞相拟定议和诏书,我意归降。”
曹冲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开,忽想起这次来的目的:“且慢!我还有一事。”
孙权心力憔悴倒在座上,颤巍巍抬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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