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正在打坐,对着布包中的碎片施法。

    璇儿站在门外,轻轻敲着门,若不是着急的事儿,璇儿定不会在不能打扰蒲牢的时候前来,蒲牢运气、平息,问道:“什么事儿?”

    璇儿在门外回答道:“二姑娘,一位自称是杜家二奶奶的女子求见,说是有一桩关乎巫祝占恒的重要事情要向二姑娘禀报。”

    蒲牢看着眼前的碎片一点变化都没有,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让她在灵心阁等我。”

    璇儿应声而去。

    蒲牢收起碎片,将它揣在袖口中,离开书房。

    贾妙云被丫头搀扶着走进灵心阁,她小产之后,还来不及休息,便匆匆下榻。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二姑娘,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个九昱深更半夜在巫祝府附近徘徊,鬼鬼祟祟。”

    蒲牢抚摸着琴,心不在焉:“这事儿我知道,不光我知道,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

    贾妙云着急:“二姑娘,您可不要被她给蒙骗了,我觉得她……”

    蒲牢有些不耐烦,打断:“还有其他新的消息?”

    贾妙云:“有!我听说龙鳞……”

    蒲牢的手忽然停住。

    贾妙云:“前段时间梁府失窃……”

    蒲牢看着贾妙云,屏住呼吸。

    贾妙云:“应该也跟这个叫九昱的丫头有关。”

    蒲牢松了一口气:“是吗?”

    贾妙云急切地说道:“二姑娘,要不要我去帮您查查?”

    蒲牢:“不必了,你身子弱,不宜出门走动,还是好生歇息为好。”

    贾妙云着急,心想,如今她必须得抓住灵闕这个靠山,才能跟柳青娥平起平坐。

    失了孩子,再没个靠山,以后就更抓不住老爷了。

    蒲牢直接打断:“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见蒲牢如此冷漠,贾妙云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能悻悻然告退。

    蒲牢坐下,揉揉太阳穴,问道:“负熙呢?”

    璇儿:“回二姑娘,今儿杜尚书寿宴,四爷代表侯爷前去参宴。”

    蒲牢点点头:“杜焕想摆脱柳崇林的钳制,就必须巴结我们,负熙代表灵闕前去,算是给他个态度。至于贾妙云…日后她若再来,便说我不在。”

    璇儿:“诺。”

    蒲牢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睁:“九昱姑娘今日也会去?”

    璇儿:“是,外地盐商都在巴结这位新任尚书大人。”

    蒲牢:“传我的命令,让嘲风也过去。”

    璇儿:“诺。”

    待璇儿退下之后,蒲牢再次拿出袖中的布包,看了看碎片,她知道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修好这些。

    想到这里,蒲牢起身,往外走去。

    睚眦正在给客人上酒,看到蒲牢走进来,便让小二招待客人。

    蒲牢给睚眦招手:“睚眦。”

    睚眦生疏又客套地回礼:“蒲牢阿姐。”

    蒲牢自然地拉着睚眦:“后院,方便说话。”

    随后,睚眦引着蒲牢走向后院。

    蒲牢将布包打开,将碎片摆放在桌子上。

    睚眦检查碎片,有些惊讶:“青铜水玉镜?”

    蒲牢微微点头:“你打小儿就爱拾掇些零散物件,坏了的桌椅板凳、碎瓷陶罐总能在你手中修旧如新…”

    不等蒲牢说完,睚眦冷言道:“若非为此物件,想来蒲牢阿姐这辈子也不会踏入我这破酒肆。”

    蒲牢有些尴尬:“睚眦,你这是说什么,阿姐何曾……”

    睚眦接下布包和碎片:“东西我会修,蒲牢阿姐身份贵重,还是早些回灵闕吧。”

    蒲牢尴尬,慢慢转身要走,犹豫着又回身:“其实蹴鞠赛……”

    睚眦不说话。

    蒲牢见睚眦不接话,顿了顿,只得转移话题:“何时能修好?”

    睚眦不看她:“明晚。”

    蒲牢点了点头:“好,好。”

    蒲牢离开后,睚眦看着蒲牢的背影。

    他会帮她修好坏了的东西,因为他们是亲人,血浓于水,但是他修不好他们的感情,因为血浓于水,他们曾经是亲人。

    很快,九昱的马车便停在了杜府门口。

    九昱下了马车,正好碰到刚到的负熙,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禺强从后面的马车下来,看到他们,但笑不语。

    听闻九昱、负熙、禺强来到杜府,杜焕不敢怠慢,赶紧出门迎接。

    在他们身后,鬼鬼祟祟跟着一个黑衣人,陈丰偷偷跑过来,躲在墙角,看着杜府门庭若市,而杜焕身边跟着的竟是新的随从,他心里很失落。

    杜焕不小心瞥见了陈丰,异常惊讶。

    陈丰知道杜焕发现自己了,赶紧带上斗篷,匆忙落逃。

    杜焕眉头紧皱,但碍于场面,只得继续跟宾客寒暄。

    日沉月升,陈丰从闹市区离开后,不知道走了多远,才找到一个可以蔽身的破庙,正准备进去休息,突然,一道黑影窜出来,将他扑倒,陈丰惊叫着挣扎。

    忽然黑影的动作停止了,原来不远处一直尾随陈丰的大黄见黑影扑倒陈丰,想起九昱之前的交代,便偷偷施法打中黑影。

    陈丰趁机挣脱黑影,无意间却与黑影四目相对,透过黑影的瞳孔,陈丰看到了一些画面。

    虽然一闪而过,但这画面真切:在巫祝的塔寺占镜厅中,一个女子进入占镜厅,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对面便是水玉镜。女子趁占恒离开之际,使用巫术,将银色丝线探入青铜水玉镜,又被弹了回来。女子拿起遗留的青铜面具戴上,口中默念着什么,少顷,银色丝线顺利探入青铜水玉镜,将青铜水玉镜完全包裹住。水玉镜中的光要反抗,但女子似乎十分熟练于巫术,用力地将青铜水玉镜完全束缚。

    黑影即将动弹,陈丰赶紧挣脱,可是他已经看得真切。

    那瞳孔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怀疑的对象——九昱。

    陈丰自言自语:“果然是她做的。”

    分神之际,黑影突破大黄法术,开始压住陈丰,伸出獠牙便要咬陈丰的脖子。

    大黄又施了一次术,黑影再次被定住。陈丰惊恐地从黑影身下窜出来,快速逃跑。

    大黄想跟上陈丰,可转念一想,又想跑回去看看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黑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如大黄所料,陈丰挣脱黑影后,又折回闹市区,往杜府狂奔,他不知道陈丰此刻迫切地想要面见杜焕和柳青娥,他要把自己方才看到的真相告诉他们。

    唯有这样,他才能够洗脱罪名,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陈丰用尽全力地跑着,不料刚拐弯,便被几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陈丰惊慌:“你们是谁?要,要干什么!”

    黑衣人二话不说,抽出刀直接砍杀陈丰。

    大黄叼着草坐在屋顶上,看到陈丰有危险,立刻吐了草,拿出破布蒙面,然后跳下去阻挡黑衣人。

    打斗中,大黄划破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蒙面,陈丰大吃一惊,此人正是白天杜焕身边的新随从。

    陈丰惊讶又惊恐:“是你?!”

    大黄不多恋战,直接抓着陈丰跳上屋顶,摆脱了杜府黑衣人的追杀。

    夜已深,鸱吻也睡着了。

    每日,唯有鸱吻安心地睡下,霸下也才能安心。

    他把自己的钱袋拿出来,数了数里面的银两,不禁眉头紧皱,按照鸱吻这个饮血量下去,这些银两根本不够买明日的血了。

    灵闕的钱,都是按月从蒲牢阿姐处领取,除了睚眦自己经营酒肆,有一些微弱的私人收入以外,其他人的月俸都是固定的。

    霸下之前已经跟睚眦借过两次钱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问睚眦开口,可若是开口问蒲牢阿姐要钱,那无疑是瞒不住鸱吻的病情了。

    左思右想之后,霸下果断地起身出门。

    再次出现,霸下已经身处北都最黑暗的地方——鬼市。

    鬼市位于北都郊野,靠近鸣谷的一条曲折山路上,一条臭水沟绕着山路,周边是一片片的农田和乱葬岗子开洼地,里面大大小小的洞穴便是一个个的门店。

    为什么叫鬼市呢?

    据说这里曾是北都的难民聚住地,每一个门店都是黎明前开张,天一亮就收摊。

    夜半时分,鬼市里熙来攘往得非常热闹,每个摊位都点着微弱的蜡烛,远远望去,那灯影明明暗暗、忽忽闪闪,影影绰绰地交易着稀奇古怪的玩意,有占卜、有古董、有交易人命的,还有兑换鲜血的……

    霸下对此地早已不陌生,他直奔鬼市最大的一个洞穴,这是一家角斗场。

    管事儿的敲着锣打着鼓,吆喝着:“有请我们今晚的战士!”

    霸下蒙面上场,和另一个蒙面壮汉角斗。

    蒙面壮汉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围观百姓开始欢呼,有的人开始下注赌谁会赢。

    霸下跟壮汉打得非常激烈,壮汉体力不支,耍阴招袭击霸下□□。

    事事顺心的时候,勇气来得也容易,但是当日子变得艰难,勇气就弥足珍贵了。

    家里的鸱吻还在等着自己,今晚的霸下不能输。

    子时一到,他后背上若隐若现,透着土黄色的光亮,慢慢放开了自己的力量。

    一般人哪里是霸下的对手,霸下对准壮汉脸上一拳,壮汉口吐鲜血倒下。

    管事儿的跑过去,看到壮汉翻白眼,惊吓万分:“死,死了?”

    霸下也慌了神,看着自己的拳头:“我,我没使多大劲啊。”

    围观的百姓们也都炸了锅了,管事儿的大喊一声:“杀人啦!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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