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没什么。”乔沐芝调转视线,系好安全带。
陈星州发动引擎,车辆驶入公路。
路上闲聊,仍为先前一幕感慨。他说:“没想到肖望动作这么快,连女朋友都交上了。”
“听那意思,应该还没确定关系。”乔沐芝随口一说,想想又觉得与自己无关,转头问,“你呢?有什么打算?条件这么好,不该找不着对象吧。”
她是存心打听,不过并不是为自己。
陈星州淡淡地笑,“这几年忙得晕头转向,哪有那个闲工夫?”
“不是你眼光太高吧?”乔沐芝打趣道。
陈星州微微一愣,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算不算高,不过对相亲总有些排斥,还不如他们年轻人接受度高。”
“看来你更喜欢自然而然相处出来的感情。”
“可能吧。”
片刻,陈星州往右手边瞥了一眼,斟酌道,“沐芝你后天有空么?我这里有两张电影优惠券,正好可以一起去县里看。”
镇上没有电影院,看电影需要跑一趟县城。
乔沐芝不嫌麻烦,她的确有很长时间没进过电影院了,不过他的邀约,目的太过明显,她无意于他,当然不可能随口答应。
趁此机会,说清楚也好。
乔沐芝笑笑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单独去容易引起误会。奶奶这两天在我耳边念了你好久,想着法儿地撮合我们,我倒没什么,就是怕你尴尬。你说我们这么熟,也不知道奶奶在操心什么。”
她话里的意思,陈星州听得分明。他的确有跟她发展看看的想法,她们知根知底,又聊得来,他对有好感,虽然没达到爱恋的程度,但继续相处下去,谁也说不准。可她今天这番话算是打消了他的念头。
既然明白她的想法,他没道理纠缠,只是想来隐隐遗憾。
“是啊,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想。”陈星州目视前方,唇角勉强弯起弧度。
两人一时无话。
肖望这边,打发完林双双,独自一人回了村。人在半路上,碰到一脸八卦的谭浩。
“诶,我刚才看到沐芝姐和陈星州了,俩人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你说沐芝姐不是要劈腿吧?这么刺激吗?”
肖望斜他一眼,“劈什么腿?你乱七八糟造什么谣?”
谭浩狐疑地盯着他,“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肖望原本就心情不好,见好友嬉皮笑脸开玩笑,长长叹了口气,“沐芝姐她现在单身。”
“什么?”谭浩更来劲了,缠着他要到消息,最后自己得出结论,“所以他俩在玩暧昧?”
肖望扭头就走,懒得搭理他。
尽管不想承认,可乔沐芝对陈星州、和对他完全两个样,这简直让他心灰意冷。
她连他相亲都不介意,还能指望什么呢?
…
谭畅生日那天,乔沐芝特意请来陈星州一起聚聚。地点选在乔沐芝家院坝的一处空地,搭好烧烤架,弄好炭火,将事先准备好的新鲜食材一样一样摆开,在旁边搭张小桌、几条板凳,他们在夜里边烤边吃,偶尔聊聊天,氛围融洽。
中途,谭浩闻讯赶来,抱怨他们吃独食、没喊他,坐下后屁颠屁颠蹭了好些吃的。乔沐芝留意到肖望没来,于是随口问了一嘴。
谭浩撸着肉串,抽空回她,“你说阿望啊,他这两天肚子不舒服,来不了。正好,我把他那份全包了。”
没见过你这么做朋友的!乔沐芝暗自吐槽。不得不说,她还真冤枉了他,谭浩吃饱喝足,临走不忘打包,说要顺道去看看自己兄弟。
一刻钟后,乔沐芝见时间差不多,随意找个借口溜了。本来就是为谭畅和陈星州创造的机会,她这个电灯泡不好久待。
余下二人顿感尴尬。
出了院子,乔沐芝在附近消食,踩着月光,来回踱步闲逛。目光不知怎么就被田垄对面的一处光亮吸引,忧心之余,缓缓靠近。
小三层的楼房亮着灯,走到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着。
路灯没开,月亮被云层遮盖,四周暗暗的。
乔沐芝一步步走近,小心踏进檐口,敲了敲门。
或许是声响太小,里面没人回应。她抬头望了望二楼玻璃窗,分明还亮着。这么早,总不至于睡着。乔沐芝又一次伸手敲门,这回喊了声“肖望”。接着听见里头叮叮咚咚地响,似是脚步声。
门打开,随他一起下楼的还有那只短腿的狗崽,蹭到她腿边,摇着尾巴,嗷呜地叫。
乔沐芝蹲下身把桂圆抱进怀里,一边听肖望问:“你怎么来了?”
她抬眸扫他一眼,对面的人穿着一身宽松长衫长裤,头发微乱,眼里的喜悦无处掩藏。
看上去还算精神,她放心了些,问他:“这么早就睡了?”
肖望摇头,“还没有,刚洗漱完。”又请她进门。
“听谭皓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来过他家几次,乔沐芝对周围并不陌生,抱着桂圆径自坐到凉椅上。
他家简单装潢过,墙壁粉刷得雪白,堂屋靠里摆了张长木桌,近门的位置有张长沙发和几把椅子,面前是一张玻璃茶几。农村不像城市商品房,电视机一般放在二楼的厅里,所以楼下看起来空旷许多。
肖望坐在沙发上,离她很近,听她关心自己,心中一暖。
“吃坏肚子而已,小毛病,隔天就好。”
乔沐芝瞥见茶几上包装完好的食物,显然是谭皓刚带来的,不过基本没动过。她无意识地顺着桂圆的毛,“吃了没?”
“它今天吃了四五顿,到现在肚皮还撑着。”
乔沐芝抬头,轻笑,“没问狗,我问你。”
肖望呆滞地摇头。
乔沐芝:“谭皓带的东西不好吃?”
“没有,我没胃口。”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语气很轻,柔柔的,像一阵风吹进他心坎里。
先前还觉得胸口闷,没胃口,可她这么一说,他就仿佛浑身充满了劲儿。
肖望人有些恍惚,看着她期许说:“蛋炒饭,可以吗?”
第一次在肖望家里做饭,乔沐芝不太称手,好在食物并不复杂。
冰箱里有现成的剩饭,加上鸡蛋,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很快出炉。
金黄的蛋液包裹住粒粒分明的米粒,香嫩十足,葱花点缀其中,清香解腻。
肖望吃得很香,尖尖的一碗饭他三两下就扒完,填进腹中,满满的满足感。
他吃完,自觉收拾干净桌面,“今天畅姐生日,你不是在给她庆生吗?”
“庆完了,现在她跟星州哥在一块儿。”
他些微愣住,放下抹布,一言不发地凝着她。
乔沐芝读懂他的心思,也不避讳,“你觉得他们合适吗?如果能成就好了。”
“你不喜欢陈星州?”
“我为什么喜欢他?”
他心里一阵窃喜,一阵松快,然而一颗心很快又跌回谷底。他不喜欢他,也不见得喜欢自己。
“那我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他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投下落寞的阴影。在她迟疑的时候,自顾自地答,“你心里一定想,我比你小几岁,只有高中文凭,工作也不稳定,即使在一起也没办法长久。”
一下被戳中心事,乔沐芝不知如何开口。不仅是年龄、经历的差距,阻碍她进行下一步思考的还有未来的不确定性。她想象不出他们的未来,所以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想法,尽管被他的真诚打动,可心底那把衡量的尺从未移动。
可见他这样贬低自己,她莫名难受,自嘲道:“我现在这样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你很好,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那个林双双就很好,单纯漂亮,很适合你。”
如果他的生命里不曾有她出现,他现在根本用不着苦恼,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顺着心意在村里,或者在镇上找到一个本本分分、适合他的人。两个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说到底是她打扰了他平静的生活。
乔沐芝内疚之余,发现自己竟然伤春悲秋起来,一点不像她自己。
“我跟她除了相过一次亲,什么关系都没有。”肖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愤怒,望向她时眼神格外坚定,“你让我慎重考虑婚姻,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去相亲了。”说完悄悄瞄她一眼,飞快低下头,不好意思与她直视。是保证,也是承诺,乔沐芝鬼迷心窍被他乖巧的模样打动,再不忍伤他的心。
惆怅地回到家里,只有谭畅一个人还在院里,心不在焉看着烧烤架上烤焦的食物。
乔沐芝问:“怎么样?都说清楚了?”
谭畅点头:“嗯,没有遗憾了。”笑容惨淡,看来结局并不美好。
乔沐芝不想提她的伤心事,谭畅却自己打开话匣,“挺尴尬的,他被我说懵了,抠破脑袋想怎么拒绝……哼,也亏他想的出来,鬼才想当他妹妹!”
她眼角隐约泛着泪光,乔沐芝抱住她,自己心里也不平静。
“没什么。”乔沐芝调转视线,系好安全带。
陈星州发动引擎,车辆驶入公路。
路上闲聊,仍为先前一幕感慨。他说:“没想到肖望动作这么快,连女朋友都交上了。”
“听那意思,应该还没确定关系。”乔沐芝随口一说,想想又觉得与自己无关,转头问,“你呢?有什么打算?条件这么好,不该找不着对象吧。”
她是存心打听,不过并不是为自己。
陈星州淡淡地笑,“这几年忙得晕头转向,哪有那个闲工夫?”
“不是你眼光太高吧?”乔沐芝打趣道。
陈星州微微一愣,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算不算高,不过对相亲总有些排斥,还不如他们年轻人接受度高。”
“看来你更喜欢自然而然相处出来的感情。”
“可能吧。”
片刻,陈星州往右手边瞥了一眼,斟酌道,“沐芝你后天有空么?我这里有两张电影优惠券,正好可以一起去县里看。”
镇上没有电影院,看电影需要跑一趟县城。
乔沐芝不嫌麻烦,她的确有很长时间没进过电影院了,不过他的邀约,目的太过明显,她无意于他,当然不可能随口答应。
趁此机会,说清楚也好。
乔沐芝笑笑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单独去容易引起误会。奶奶这两天在我耳边念了你好久,想着法儿地撮合我们,我倒没什么,就是怕你尴尬。你说我们这么熟,也不知道奶奶在操心什么。”
她话里的意思,陈星州听得分明。他的确有跟她发展看看的想法,她们知根知底,又聊得来,他对有好感,虽然没达到爱恋的程度,但继续相处下去,谁也说不准。可她今天这番话算是打消了他的念头。
既然明白她的想法,他没道理纠缠,只是想来隐隐遗憾。
“是啊,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想。”陈星州目视前方,唇角勉强弯起弧度。
两人一时无话。
肖望这边,打发完林双双,独自一人回了村。人在半路上,碰到一脸八卦的谭浩。
“诶,我刚才看到沐芝姐和陈星州了,俩人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你说沐芝姐不是要劈腿吧?这么刺激吗?”
肖望斜他一眼,“劈什么腿?你乱七八糟造什么谣?”
谭浩狐疑地盯着他,“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肖望原本就心情不好,见好友嬉皮笑脸开玩笑,长长叹了口气,“沐芝姐她现在单身。”
“什么?”谭浩更来劲了,缠着他要到消息,最后自己得出结论,“所以他俩在玩暧昧?”
肖望扭头就走,懒得搭理他。
尽管不想承认,可乔沐芝对陈星州、和对他完全两个样,这简直让他心灰意冷。
她连他相亲都不介意,还能指望什么呢?
…
谭畅生日那天,乔沐芝特意请来陈星州一起聚聚。地点选在乔沐芝家院坝的一处空地,搭好烧烤架,弄好炭火,将事先准备好的新鲜食材一样一样摆开,在旁边搭张小桌、几条板凳,他们在夜里边烤边吃,偶尔聊聊天,氛围融洽。
中途,谭浩闻讯赶来,抱怨他们吃独食、没喊他,坐下后屁颠屁颠蹭了好些吃的。乔沐芝留意到肖望没来,于是随口问了一嘴。
谭浩撸着肉串,抽空回她,“你说阿望啊,他这两天肚子不舒服,来不了。正好,我把他那份全包了。”
没见过你这么做朋友的!乔沐芝暗自吐槽。不得不说,她还真冤枉了他,谭浩吃饱喝足,临走不忘打包,说要顺道去看看自己兄弟。
一刻钟后,乔沐芝见时间差不多,随意找个借口溜了。本来就是为谭畅和陈星州创造的机会,她这个电灯泡不好久待。
余下二人顿感尴尬。
出了院子,乔沐芝在附近消食,踩着月光,来回踱步闲逛。目光不知怎么就被田垄对面的一处光亮吸引,忧心之余,缓缓靠近。
小三层的楼房亮着灯,走到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着。
路灯没开,月亮被云层遮盖,四周暗暗的。
乔沐芝一步步走近,小心踏进檐口,敲了敲门。
或许是声响太小,里面没人回应。她抬头望了望二楼玻璃窗,分明还亮着。这么早,总不至于睡着。乔沐芝又一次伸手敲门,这回喊了声“肖望”。接着听见里头叮叮咚咚地响,似是脚步声。
门打开,随他一起下楼的还有那只短腿的狗崽,蹭到她腿边,摇着尾巴,嗷呜地叫。
乔沐芝蹲下身把桂圆抱进怀里,一边听肖望问:“你怎么来了?”
她抬眸扫他一眼,对面的人穿着一身宽松长衫长裤,头发微乱,眼里的喜悦无处掩藏。
看上去还算精神,她放心了些,问他:“这么早就睡了?”
肖望摇头,“还没有,刚洗漱完。”又请她进门。
“听谭皓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来过他家几次,乔沐芝对周围并不陌生,抱着桂圆径自坐到凉椅上。
他家简单装潢过,墙壁粉刷得雪白,堂屋靠里摆了张长木桌,近门的位置有张长沙发和几把椅子,面前是一张玻璃茶几。农村不像城市商品房,电视机一般放在二楼的厅里,所以楼下看起来空旷许多。
肖望坐在沙发上,离她很近,听她关心自己,心中一暖。
“吃坏肚子而已,小毛病,隔天就好。”
乔沐芝瞥见茶几上包装完好的食物,显然是谭皓刚带来的,不过基本没动过。她无意识地顺着桂圆的毛,“吃了没?”
“它今天吃了四五顿,到现在肚皮还撑着。”
乔沐芝抬头,轻笑,“没问狗,我问你。”
肖望呆滞地摇头。
乔沐芝:“谭皓带的东西不好吃?”
“没有,我没胃口。”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语气很轻,柔柔的,像一阵风吹进他心坎里。
先前还觉得胸口闷,没胃口,可她这么一说,他就仿佛浑身充满了劲儿。
肖望人有些恍惚,看着她期许说:“蛋炒饭,可以吗?”
第一次在肖望家里做饭,乔沐芝不太称手,好在食物并不复杂。
冰箱里有现成的剩饭,加上鸡蛋,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很快出炉。
金黄的蛋液包裹住粒粒分明的米粒,香嫩十足,葱花点缀其中,清香解腻。
肖望吃得很香,尖尖的一碗饭他三两下就扒完,填进腹中,满满的满足感。
他吃完,自觉收拾干净桌面,“今天畅姐生日,你不是在给她庆生吗?”
“庆完了,现在她跟星州哥在一块儿。”
他些微愣住,放下抹布,一言不发地凝着她。
乔沐芝读懂他的心思,也不避讳,“你觉得他们合适吗?如果能成就好了。”
“你不喜欢陈星州?”
“我为什么喜欢他?”
他心里一阵窃喜,一阵松快,然而一颗心很快又跌回谷底。他不喜欢他,也不见得喜欢自己。
“那我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他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投下落寞的阴影。在她迟疑的时候,自顾自地答,“你心里一定想,我比你小几岁,只有高中文凭,工作也不稳定,即使在一起也没办法长久。”
一下被戳中心事,乔沐芝不知如何开口。不仅是年龄、经历的差距,阻碍她进行下一步思考的还有未来的不确定性。她想象不出他们的未来,所以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想法,尽管被他的真诚打动,可心底那把衡量的尺从未移动。
可见他这样贬低自己,她莫名难受,自嘲道:“我现在这样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你很好,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那个林双双就很好,单纯漂亮,很适合你。”
如果他的生命里不曾有她出现,他现在根本用不着苦恼,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顺着心意在村里,或者在镇上找到一个本本分分、适合他的人。两个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说到底是她打扰了他平静的生活。
乔沐芝内疚之余,发现自己竟然伤春悲秋起来,一点不像她自己。
“我跟她除了相过一次亲,什么关系都没有。”肖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愤怒,望向她时眼神格外坚定,“你让我慎重考虑婚姻,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去相亲了。”说完悄悄瞄她一眼,飞快低下头,不好意思与她直视。是保证,也是承诺,乔沐芝鬼迷心窍被他乖巧的模样打动,再不忍伤他的心。
惆怅地回到家里,只有谭畅一个人还在院里,心不在焉看着烧烤架上烤焦的食物。
乔沐芝问:“怎么样?都说清楚了?”
谭畅点头:“嗯,没有遗憾了。”笑容惨淡,看来结局并不美好。
乔沐芝不想提她的伤心事,谭畅却自己打开话匣,“挺尴尬的,他被我说懵了,抠破脑袋想怎么拒绝……哼,也亏他想的出来,鬼才想当他妹妹!”
她眼角隐约泛着泪光,乔沐芝抱住她,自己心里也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