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李轻婵扭着腰去推他小臂,  气坏了,“表哥你现在就和话本里说的色痞一样,没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不行,  阿婵说了让表哥抱的。”这次钟慕期没听她的了,却也不想真的吓坏了她,  弯下腰,一只手臂沿着她的腰往下滑。

    李轻婵刚软了身子,  就被他搂着腿抱了起来。

    “哎呀”一声,头差点撞到房门顶,急忙搂住钟慕期的脖子,往他肩上伏去。

    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钟慕期身上,  肩头就抵在他下巴处,  钟慕期大步往里走着,目光却落在那上面。

    他是碰过那里、吻过那里的,  还记得那滋味,  只是李轻婵不知道。

    李轻婵害怕被他那样忽轻忽重地触碰,  却喜欢被这么抱着,  心里的小气恼立刻就消失了。

    她趴在钟慕期肩上,正好能看见被他扔下的灯笼,  烛火在灯笼落地时就已经灭了。灰白的灯笼被无情地丢在雪地上,看着孤零零的。

    她想让钟慕期把东西捡起来,忽然感觉肩上被人碰了下。扭头一看,  正好看见钟慕期鼻尖擦过她肩头,  像是刚从她肩上撤开。

    李轻婵眉头蹙起,问:“表哥,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钟慕期很淡然,“我能做什么坏事?”

    李轻婵肩膀微微耸着,  看了看自己肩头,觉得没什么好碰的,疑惑地收回视线,叮嘱道:“孟大夫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能对我做坏事的,不然我会死的。”

    “那也算坏事吗?”钟慕期反问。

    他没表明指的具体是什么事,但李轻婵顺着他的话直觉地记起了那个粗暴的吻,她脚趾偷偷蜷了下,下巴往他肩上藏去,悄声嘟囔道:“我不喜欢的,就都是坏事。”

    钟慕期没理她了,几步走进里屋,把她放坐到床沿上,然后弯下腰给她整理好裙摆,按着她的双膝蹲在了她跟前,双手自然地放在她腿上。

    李轻婵转着身子不让他搭着自己的腿,身子转动了,腿却没能动,被压得死死的。

    她又上手去掰钟慕期的手指,想要推开他,反被他抓着交叠按住,在她手心里捏了起来。

    酥麻感窜起,顺着血流淌遍全身,李轻婵控制不住乱了呼吸,遮在裙子下面的脚无意识地勾了起来,全身都在使劲想把手缩回来。

    晃动的烛火下谁也没有先开口,一个使劲想护住白嫩手心不被侵犯,一个偏要用指腹在那里细细研磨。

    李轻婵有点急,还有点害羞,但这只是被按个手心而已,她常常被钟慕期牵手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这次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钟慕期控制着力道跟她在手上争了会儿,逗猫一样,感受着她在自己手里似有若无地挣扎着,心里很是愉悦。

    享受够了,他毫无征兆地施加力气,压住李轻婵掌际,掌心用力,顺着向前滑去,硬是与她十指相扣了起来。

    掌心紧密无间地贴着,两个人身上的热度似乎从掌心渡换了起来,李轻婵整个人轰得着了火一样,从上到下都通红不已。

    她再也没有力气了,避着钟慕期的视线撇开脸,心口微微起伏着。

    她害怕看钟慕期,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感觉自己的手被牵动时,忍不住余光朝钟慕期瞟去,看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在她那被揉红了的掌心亲了一下。

    李轻婵心里又燥动起来,这回再缩手就被放了回来。她手心发烫,藏在身后,然后小腿轻轻翘了一下,擦过钟慕期的小腿,引他朝自己看来。

    李轻婵藏起心中的怪异,绷着嘴角,板着脸道:“还不跟我说……”

    她忽然停住,发现自己嗓音不知何时变得黏黏腻腻,像被刚熬出来的糖浆裹住一样,字字拖拽黏连。

    钟慕期笑,站起来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温水端来,李轻婵莫名其妙觉得羞赧,躲着不接。

    “真的不要?还是想要表哥喂?”钟慕期问。

    这音调低低的,让李轻婵难得地察觉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图。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茶盏饮下一半,然后推还给钟慕期。

    钟慕期盯着她咽下,感觉自己也口渴了,见茶盏里还剩一小半,顺着她方才的碰过的地方将余下的全部咽下。

    李轻婵脚趾又抠了起来,小声嘀咕着:“……厚脸皮!”

    厚脸皮的人丝毫不在意,将杯盏放回原处,道:“太晚了,你该睡了,躺着表哥慢慢跟你说。”

    李轻婵不愿意,他又道:“你忘了孟梯说的了?没觉得困或者累?累着了可是也会死的……”

    恐吓的话还没说完,李轻婵已快速蹬了鞋子往床上挪去,等钟慕期走回床边,她已埋进了被窝里。

    钟慕期在床沿坐下,道:“衣服还没脱。”

    李轻婵瞪着他不吭声,他再淡淡道:“是想要表哥帮你脱是不是?”

    李轻婵咬了唇,自打上回那么亲了之后,她就觉得钟慕期时刻都在搔她的心,这会儿怕是巴不得她拒绝,好让他来动手。

    他要是动手,肯定又要伺机作怪。

    “你出去!”她把锦被拽到下巴,一只脚从被子下伸出来去蹬钟慕期的腿,怕被他抓住了,蹬一下就急忙收回来藏起。

    钟慕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她莹白的脚,手指动了几下,又被她催:“把帘子放下。”

    今日确实太晚了,要适可而止,慢慢来。

    他忍住了,站起来拨动玉钩,两侧纱帐就如烟雾一样层层垂下,微微晃动着将里面的人遮住。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来,片刻后,纱帐后响起李轻婵的声音,细细的,“好了。”

    纱帐被从外面掀开一条细缝,钟慕期看着里面乖乖躺着的李轻婵,视线扫向床尾,看见了那边堆着的鲜艳衣裳。

    他将纱帐再掀开一些,侧身进去,然后重新放下了纱帐。

    烛光透过纱帐将床帐内映得昏暗且温馨,李轻婵看着重新坐回床边的人,又往下面缩了缩。

    钟慕期撩着衣摆坐到床边,看着她,开口道:“我原本就没想放钟平涟出来,是故意把受伤的事透漏他的,好引他上钩。”

    李轻婵眨了眨眼,他又道:“人证物证都是伪造的,况且我与赵昙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动机伤他。”

    他只用两句话就把今日的事情轻轻拨开,李轻婵听明白了都是他计划好的,又多想了一些,问:“我听说四皇子脾性可差了,他能信吗?”

    “不信。”

    李轻婵向来睡得早,今日为了等他硬撑着不睡,一躺下很快就犯了困,不住地眨眼。但这事没问清楚,她不肯睡。

    钟慕期看着她强打着精神扇动着的长睫,身子一侧,压了下来。

    李轻婵大脑迟钝还来得及慌,他已单手撑着在外侧半躺下来,深若寒潭的眼眸藏着无限温柔地看着她,道:“赵昙当时是信了的,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发觉异常,这人心狠手辣,阿婵以后千万要离他远点。”

    “哦……”李轻婵原本见他躺下是怕的,可他衣裳完整,没有离得更近,神色又格外的柔和,让她再度着了迷。

    她觉得这会儿的表哥真好,那眼神就让她想起“含情脉脉”几个字,让她想主动靠近。

    她悄悄朝外挪动了下,被钟慕期伸出手抚上了脸颊。

    那动作格外轻柔,从她眉骨往下,催着她闭上眼。

    李轻婵困倦极了,合上眼之前又问了句:“我又没见过他,也没得罪过他,他总不能来找我麻烦吧……”

    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钟慕期看中她嘛,四皇子找不着钟慕期撒气,又动不了平阳公主,只好对她下手了。

    李轻婵脸颊红润,主动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微阖着眼,含糊不清道:“我困了……表哥……”

    “睡吧。”

    “那待会儿你帮我熄了蜡烛……”

    她说着就没了声,钟慕期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等她睡熟了,低着身子轻轻亲了会儿。

    然后起身,捡起床尾的衣服给她放在床边凳上,吹灭桌上烛火,走了出去。

    洗漱罢,重新回到李轻婵房门口,想起她最后那痴迷的眼神,和毫不设防的亲近。

    犹豫片刻,最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因为钟平涟搞出来的这事,平阳公主也知道钟慕期身上有伤了。虽然现在已好了大半,她还是气愤又担忧,连派数十人来催他与李轻婵回去,是回公主府去。

    平阳公主因为这事大怒,将誉恩侯府拆了大半,对着钟老夫人与钟远函放话出去,说不弄死钟平涟她枉姓“赵”。

    钟远函战战兢兢没敢出声,钟老夫人还想仗着孝道摆摆架子。

    平阳公主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我?若不是顾着我儿,你这破烂侯府早该被我皇兄收了回去!偏心眼的老东西,再敢多事,本宫直接找人将你不声不响地弄死!”

    平阳公主脾气虽暴,但大多时候还得顾着皇家仪容,多少还会给钟老夫人几分面子,每逢她寿辰,再不悦也会回来给她过寿做脸。

    她早就知道老夫人想把侯爵留给钟平涟,但她也只能这么想想了,所以平阳公主没多做什么。

    但现在钟平涟妄图借赵昙的手对付钟慕期,她哪里再忍得了?还留个什么脸面?

    搬回公主府的事早在钟慕期预料之中,那侯府人多又杂乱,按习惯,年后他与平阳公主要入宫去,至少也要一整日,把李轻婵单独丢在侯府他不放心,回了公主府正合他的心意。

    将裹得像个球一样的李轻婵抱上了马车,钟慕期觉得她今日的妆扮透着股子娇憨气,忍不住又动起手脚来,惹得李轻婵泪花闪闪。

    “等回去了我就去找姨母,再也不理你了!”李轻婵气呼呼说着,扒着窗子往外看,一个正眼也不瞧他了。

    钟慕期得了便宜心情正好,没再继续逗她。

    而此时街边高高的茶楼上恰好有人往下看来,将李轻婵那张海棠娇靨看得清楚,登时再也移不开眼。

    “那是什么人?”

    方延被惊回神,连忙恭敬答道:“回四皇子,那是、是借住在公主府的李轻……李家小姐。”

    “李轻婵?”赵昙细长的双眼眯起。

    他原本只是听说过钟慕期有个病弱的表妹,并没太在意,前日被人告知他受伤与钟慕期有关,又查出些别的线索,这才注意到李轻婵。

    似乎与钟慕期很是亲密……这表哥表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私下生出些情谊了。

    “你看上她了?”见方延满面仓促为难,赵昙冷笑,不屑道,“不过是个姑娘,本殿下送你了。”

    方延愕然抬头,“她、她只肯信世子,连话都不肯与我说,如何……”

    如何归得了我?

    方延今日是被下人推着出来的,当日他拦着李轻婵搭话,被钟慕期让人打残了脚。他不敢与人说实话,谎称是不甚摔着的,至今还跛着。

    赵昙神色鄙夷道:“当初你娘怎么逼得你爹成婚的,你难道不知道?学都不会?”

    方延脸涨成猪肝色,赵昙又厌恶道:“不过是个女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要娶她还是纳为妾,都该她来求着你了。别说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他自恃武艺,却被人弄断了双臂,如今虽有好转,却依然连把刀都拿不起来,俨然一个废物,心中怎能不恨。

    回忆着近月来动弹不得的屈辱和金殿上钟慕期的全身而退,他脸色越发阴沉,对着优柔寡断的方延不耐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她送给别人。”

    “要!要!”方延连忙答道,想着见过李轻婵的那几面,心中已澎湃起来,口中重复道,“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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