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她又问莲儿:“佟妃娘娘当年在宫中可算是受宠?”

    莲儿回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迟疑道:“奴婢觉得,佟妃娘娘也没有那么受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当时后宫并没有哪位妃子特别得宠,佟妃娘娘刚开始也只是佟贵人,佟妃怀孕之后便直接封了佟妃。”莲儿顿了顿,“大家当时都觉得佟妃是母凭子贵呢,自从佟妃娘娘怀了孕,皇上明显对她关注的多了。”

    林静思点了点头,暗暗记下怀孕这个重要的节点,又问道:“佟妃娘娘是怎么死的?”

    “佟妃是难产死的,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莲儿眉头拧成一团,思绪仿佛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奴婢是最普通的洒扫宫女,近不得佟妃娘娘身,只能在前院待着,那天整个长乐宫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没多久就有嬷嬷抱了个孩子出来。”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那嬷嬷笑着对皇上说,是个小皇子!然后我就看见皇上也笑了,笑的特别开心,然后皇上就爱不释手地抱了会孩子。奴婢当时还很开心,想着佟妃娘娘后半生也算有个依靠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莲儿陡然颤抖起来,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没想到什么?”林静思连忙追问。

    “没想到没过不久,就有消息传出来,说佟妃娘娘难产大出血……已经离开了。”

    “最令人心寒的是……”莲儿顿了顿,“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里还抱着那个孩子站在廊下,他听到宫女们的传报,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说‘按照规矩安葬便是’。”

    莲儿喉咙滚动了几下:“最让人惊恐的事情是,奴婢发现,从那以后,长乐宫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消失了!”

    “消失了?”林静思心中一动,“怎么会消失呢?”

    “奴婢也不知道……有的是意外落了水,有的得罪了主子。”莲儿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世界上哪儿又有那么多巧合呢?”

    “照你这样说,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贵人您有所不知。”莲儿解释道,“奴婢只是个最低级的洒扫宫女,自从佟妃娘娘死后,便想着长乐宫一时半会没有主子,做事情也惫懒随意了些,没想到那天竟然冲撞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把奴婢罚到了浣衣局做苦工,一开始奴婢是恨皇后娘娘的,还打点了许多人试图从浣衣局出去,那里可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可是后来,奴婢见到那些长乐宫宫人的下场,心生恐惧,便熄了从浣衣局出来的心思,在浣衣局苦虽苦,但好歹活着不是吗?这时候,奴婢反而感谢起皇后娘娘来。”

    长乐宫果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长乐宫的宫人又怎么遭此劫难,林静思用手撑着下巴神思,只是——皇后娘娘是真的只是碰巧把她罚入浣衣局的吗?

    宫里没有三十岁以上的妃子,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原因,皇后娘娘作为六宫之主,又与皇帝是少年夫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还知道什么别的消息?”林静思又问莲儿,目前的线索很多,但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把所有的线索全部串到一起,还需要一个最重要的主线来帮她理清这些纷繁的思绪。

    莲儿摇了摇头:“奴婢以前只是个洒扫宫女,所以并不知道太多主子们的事情。”

    “嗯。”林静思点点头,“那你有何所求吗?若是我能帮的,一定鼎力相助。”

    莲儿闻言一喜,连忙又跪了下来,她的灰暗的眸子里翻出几分希冀:“娘娘,奴婢十三岁进宫,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如果奴婢不是戴罪之身在浣衣局,早就能出宫了。”

    林静思了然:“你想出宫?”

    莲儿重重磕了个头,举起那双老树皮般的手掌给她看:“娘娘,您看,这哪里像是一双三十多岁的手,那浣衣局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奴婢要在那里待到老死。”

    “可那个地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奴婢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浣衣局和奴婢同年岁的宫人都没几个,娘娘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撑不住自尽了,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还不如一死解脱才好。”莲儿身形颤抖,她用手擦掉面上的泪,“如果不是夏荷姑娘来找奴婢,奴婢恐怕也撑不了几天了。”

    林静思叹了口气,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她对夏荷说道:“你去取些银子,打点一下浣衣局的掌事,看能不能把莲儿要到我们宫里来。”

    “是。”夏荷点了点头,“浣衣局油水不大,那些掌事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这事情容易。”

    “切记,低调点行事,越少人知道这件事情越好。”她又叮嘱道。

    夏荷连忙应是。

    林静思又低头对仍跪在地上的莲儿说:“我一时半会没办法送你出宫,但是暂时把你藏到景玉轩还是可以的,你可愿意?等日后时机允许,我答应你一定让你出宫。”

    “愿意,奴婢愿意!”莲儿连声道,她心里当然是一百的愿意,不管是哪儿,只要能离了那个浣衣局都是好的,她又连连道谢,“谢贵人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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