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图大会的大混战,是先前几支队伍比完后,再投进去继续扯头花。
对于观众来说,他们无所谓大混战是否公平,只要精彩就够了。正所谓你越混乱我越兴奋,至于公平,九图大会就很公平啊。
这日清晨,持盈跟着殷情几人一块出发,今天的殷情穿了一身绣绿长袍,外罩一件大氅,手上是不变的黑檀折扇,年少焕然,风华正茂。
他又恢复了前几日的自信,领着姐妹们一块说话。待到了目的地,殷情扫过场内众人,漂亮的眼眸弯起,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长夏出声道,“你要小心靠窗那支队伍。”
持盈顺势看去,窗边站着几位妙龄女子,和持盈差不多年纪,武旦打扮,腰间别着一把黑漆红纹长剑。
长夏说,“那是水月楼的弟子,擅长鸳鸯剑,也是上届九图大会的魁首。”
持盈若有所思,殷情探过脑袋说,“水月楼上届虽然赢了,但折了一个精英弟子进去。故而和毕罗宫结了仇,这次定是要找回场子。你少与她们交锋,等这两拨人马两败俱伤,再进去拿便宜也不迟。”
持盈听得一愣一愣,转过头看殷情。小少爷将折扇一摇,带点得意语气说,“本少聪明着呢。”
长夏马屁拍得不动声色,“这些情报都是殷少收集来的。”
殷情嘴上没再说话,眼里的开心劲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那得意的,就差在脸上写句快夸我。
持盈读懂了,也去做了,“殷少厉害。”
被夸的殷情果然好说话,没再闹腾。他们这群新手安静等入场,那头水月楼的死敌毕罗宫入场了。
就跟殷情说的那样,毕罗宫进来没多久水月楼就盯上了他们。赛前垃圾话必不可少,水月楼率先开口。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手下败将。”
江愈白不甘示弱,回复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次捡了便宜,可不代表这次也能捡便宜了。”
持盈:没长夏姐姐教的垃圾话有水平。她比较喜欢前几日长夏姐姐教的垃圾话。
什么叫我求求你了,回门派去吧。
以及,就这?就这?
事实也确实和持盈想的那样,在经历一场没营养的低端吵架后,鹿苑的和尚出来劝架。领着江愈白去了别处休息。
临走前两人又进行了一番眼神厮杀,战况可谓胶着。
吵成这样,那群窥屏的裁判们早就注意到了。
东道主首座寂严一拍大腿,“清虚,你的活来了。”
清虚道人,“……”
虽然有可能会打的头破血流,但是现在就让医疗兵在边上候着,不觉得很损吗?
众人一致无视寂严,对着其他队伍指指点点起来。
最能引爆话题度的,就是持盈那只队伍。坤道说,“这两人不是闹翻了吗?怎么又和乐融融了。”
一位长老笑道,“道友怎知,难道道友也去看了那场擂台之战?”
坤道,“……”
她堂堂一届真人跑去围观小辈的吵架绝交,还要不要脸。
她沉默了会,为自己找理由,“我年轻时见过沧云派,那女修确实是沧云派,剑法一脉相承。其余几个女修也知出处,就是那小儿,看刀法大开大合,刀骨初具,想来也是大家之后,偏偏没有印象。”
清虚道人言,“兴许是哪位隐士弟子,少见也正常。”
毕竟什么跳崖后获得秘籍,戒指里住着一个老爷爷,这种戏码都演了几百遍了。大家都看腻了。
正聊着,归元君忽然冷笑一声,“什么隐士弟子,大家之后,不入流的玩意罢了,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早晚逐出局的废物。”
这话坤道就不爱听了,“我倒是觉得他们很有可能获胜。毕竟人家可是沧云派的。”
又有长老接话,“嗨,归元君年轻,没见过沧云派当爹那会。别说一个九图大会,就是十个魔君也不见怕。”
“对对对,我记得,那年有个魔君揍了一个沧云派弟子,结果沧云派血洗十魔殿,把魔君的头割了下来,带回去当土特产。”
“沧云派是出了名的护短,动我一个灭你全家。”长老一脸惋惜说,“可惜归元君没法亲眼所见。”
这样一说清虚道人就来神了,“我录了。”
“当年沧云派征战十魔殿,我就是边上那个看热闹的。”
他从袖里摸出来一个符石,递给归元君说,“来来,看看,这幻影石质量数一数二,保证归元君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归元君,“……”
虽然清虚道人一片热心,奈何归元君铁石心肠,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围观。
清虚道人很是可惜,加上比赛快开始了,他只能收好幻影石,专心观赛。不过比赛前依旧不忘说上一句。
“等结束了你可以找我借。”
“……”
显示赛场的大屏幕一分十六,显示着每个区域的情况。
老练的裁判开始围观明星队伍,比如去年的水月楼,毕罗宫。清虚道人想了想,寻了持盈队伍开始看直播。
这类混战向来刺激惊险,老实人进去了也不老实,个个猥琐发育,玩起脏的来。
要脸?要脸能拿第一吗?
江愈白就是这种人,他看出持盈等人这支队伍全是新手,就算规则摸得再清楚,潜规则还是一窍不通。
入场没多久后,他借着归元君给自己的灵犀粉,顺利找到了持盈等人。
两人在溪边打了个照面,刚拔剑,江愈白便下意识举起双手。“且慢且慢。”
持盈和殷情对视一眼,当马仔的长夏姐妹团问,“你来干嘛?”
江愈白让其他弟子乖乖蹲一边去,自己一个人走到持盈这边,和持盈几人聊起来。
“之前在初合殿,你们也看见了,水月楼狼子野心,对我毕罗宫图谋不轨,欲杀之而后快。”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持盈,“很正常啊,道德败坏之辈人人得而诛之。啊抱歉,我不是说道友的坏话,对了道友,你是如何把水月楼的弟子弄下去的?”
长夏赶忙捂嘴,“别问了。”
持盈不知道,她们这些复读生是知道的。毕罗宫这群老阴逼,五个大汉蹲草丛,趁那位女弟子落单时,一跃而上,一套直接送走。
听说那位女弟子后来得了草丛恐惧症,连夜搬家到大荒漠,连内门弟子都不肯当了。
多损啊。
你说水月楼能不恨吗?
作为毕罗宫大弟子,江愈白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持盈的话他就当没听见一样。继续侃侃而谈。
“后有虎狼,我难以安寝,道友也清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与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如你我联手,先将水月楼的赶出去,剩下你我再公平竞争。”
这就是非法组队了,虽然九图大会的规则上没明令禁止,但终归不道德,持盈看向殷情,眼神询问要不要接脏活?
殷情问,“这场上门派这么多,为何偏偏选了我们?”
江愈白笑道,“自然是因为二人都是人中龙凤,这次大会中的佼佼者。”
剩下那三个就不提了,抱大腿的,分奴,他都嫌丢人。
这话似乎哄动了殷情,他摇着折扇说,“算你有眼光。”
江愈白含笑点头,继续道,“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动,将这些杂碎清完后会合,再一道拿下水月楼。”
不过持盈有顾忌,“密沙场向来有迷阵,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这个好办,江愈白略微思索,回复道,“我举个白旗,见到白旗就知是我,自然不会误伤了。”
持盈回想了下方才江愈白来时的姿势,觉得完全没问题。
临行前江愈白还道,“密沙场的遗迹还有一套紫金软甲,戴上它威力大增。道友助我良多,这紫金软甲就让给道友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龙卷风,那儿是密沙场的遗迹处。就跟吃鸡里的空投一样,谁见了都心动。
帮毕罗宫打工,拿点辛苦费理所当然的事。
两拨人分手道别,待持盈等人走后,江愈白尽忠尽职,他掏出一张帕子,系在木棍上,举着它说,“走吧。”
这边和江愈白分道扬镳后,长夏才问,“殷少,这样真的好吗?真人和道友都看着呢。”
殷情兴致勃勃换上长刀,满不在乎,“看看就看着,那毕罗宫的不就是想先耗尽我们体力,再捡个便宜吗?”
他接着说,“不好好练剑,成天想着旁门左道,一看就是不正经剑修,回头一块收拾了。”
在殷情看来江愈白这点小伎俩压根不上台面,等小爷拿了紫金软甲,还喝汤,老子勺子都不给你洗。
滚!
持盈大约懂了殷情的意思,无非是留着最后收拾。这样一想持盈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一行人往着遗迹方向走去,说也奇怪,一路上没碰上什么人。
搞得长夏几人不知道如何发挥,按道理说,她们这些气氛组应该在持盈打倒敌人后载歌载舞的。可是路上一个敌人都没有,气氛就往恐怖故事方向发展了。
恐怖故事的boss这会正在偷窥持盈这支队伍,经过持盈和殷情的擂台对战后,水月楼是不想注意这支队伍都难。尤其得知持盈一手秒了毕罗宫,害得他们只能打复活赛时,水月楼这边不要太高兴。
而当看见持盈他们朝自己走来,水月楼大弟子的笑容逐渐变态。
“师姐,这支队伍能伤了毕罗宫那群阴人,想来也是能人。咱们要不要和他们对上?”
左边女弟子说,“他们先前害毕罗宫丢了面子,眼下毕罗宫定要找他们麻烦。不如我们先结盟,待解决了毕罗宫,再一分高下也不迟。”
那大弟子道,“结什么盟,毕罗宫这种货色也配我们去结盟,要不是小师妹被吓到了。他毕罗宫老娘单手打他都嫌多。”
虽然不结盟,但持盈一行人还是让水月楼弟子上了心,大弟子思索过后,决定来阴的。
“密沙场上,除去你我其他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没有必要留她一命。”
“师姐说得对。”女弟子又接话,“这几天想来也有些本事,留下来早晚成大祸,不如提前收拾了。免得毕罗宫的跑去找他们结盟。”
几人欣然同意,在战术方面又讨论了下,还是方才那位女弟子,“何不用毕罗宫那招呢。”
有一说一,毕罗宫蹲草丛这招虽然猥琐,但还是很有效的。想到已经搬到沙漠的师妹,再想到毕罗宫那群人,几人沉默了下,纷纷答应了。
理由都找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毕罗宫害师妹如斯,我等必要报仇雪恨。”
“对对,先拿这群人练手。”
于是一群人掏出隐匿符,摸到遗迹处,打算守株待兔,等那个剑修上来时,高喊冲锋,再一跃而出。
还不得当场化成白光出局。
……
持盈等人还在前行,好不容易憋到遗迹处,就如江愈白说的那样,破碎的祭台上确实放着一只宝箱,看样子就是传说中的紫金软甲。
殷情正要上前,持盈一手拦下,她想了想说,“这一路安静过头了,我怀疑祭台上有埋伏。”
殷情也觉得有道理,“这样,我先上,你再上。咱们把这祭台扫一遍。”
几人一致赞同持盈,于是分开干活,长夏几个拿着法器四散开来,法宝聚成的阵法屏蔽了和外界的联系。殷情换上心爱的长刀,直插入地,刀气纵横,和阵法一道形成了荆棘之阵。
最后的,阵外持盈引动万剑归宗之势,在祭台上炸开了一朵小小蘑菇云。
在这朵蘑菇云中,五道白光齐齐飞出,奔向了自由与和平的鹿苑。
长夏,“哇!”
持盈,“哎?”
殷情,“哼。”
扬尘过后,殷情拿着变得破破烂烂的紫金软甲,十分不满,“你太用力了。”
持盈再次认错,“我下回会注意的。”
……
轻轻的水月楼走了,正如水月楼轻轻的来。
是夜,风沙又起。
江愈白领着队伍躲进一个山洞,篝火点亮一方黑暗。忙碌了一天的毕罗宫坐下来休息。
几口酒下肚后,气氛开始松动,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提到白日持盈那支队伍时,一个弟子问,“师兄,为什么要把紫金软甲便宜给他们。”
另个说,“你懂什么,那水月楼自诩在密沙场我就是老大,每回都抢紫金软甲。这剑修傻不拉几跑去和水月楼抢紫金软甲,等着被水月楼大卸八块吧。”
说完几人猥琐笑起来,就等着持盈率先出局,江愈白一言不发,又掏出一条帕子开始擦剑,陷入深思。
做人做全套,他这边可是举了白旗。至于持盈他们不小心被水月楼全灭了。
和他无关啊,他可没有下毒害人。
想那持盈也是能打,多少也能咬下水月楼一块肉。到时水月楼元气大伤,自己满血捡人头,这九图大会的魁首还不是囊中探物。
江愈白美滋滋想着,他真是聪明绝顶,才智过人。
他擦完怀中宝剑,正欲解了白旗,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江道友,你们在这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愈白举起了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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