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皇后其实早就想到的,身在皇家,哪有什么亲兄弟之情,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从小疼着护着的,如今为了一个位子反目互相残杀,满宫鲜血四溅,横尸遍地都是。
杜皇后哭了,流着止不住的泪水,回想着今日皇帝临走之前所交代的那一番话。
巍峨又肃穆庄严的皇宫,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显然天已见亮。
来往行走的侍卫,亦或是宫女太监们,无一不都是神情肃穆,简言慎行,个个都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只因皇后娘娘下了死命,皇帝陛下重病垂危,想来天下谁人的心情都不得见好了。
皇后坐在龙床边的雕花檀木凳子上,用帕子不住的捂着脸上左右两边的泪,低声抽泣着。地上跪了十几二十位御医统统都已束手无策,实在是陛下的身子,已然是无力回天了。
皇帝病重的几个月里,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两个眼窝深深凹陷,眼底的乌青也是颇为明显,头上的银白的发,明明才五六十的一个家人家,活脱脱的给熬成了个十的苍苍老人。
他颤巍巍的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就是无力难抓,瞪大的双眼,于是这个动作十分的消耗他的体力一般,脸部已经消瘦的厉害,那松散的皮肉也跟着微微颤抖。老皇帝喉咙滚动间发出嘶哑又微弱的声音:“老七……朕……要见……老七。”
皇后心里漏了半拍似的,骤然停止低泣的声音,本就伤心难过,再一听说他要见老七,皇后的心里就更加悲痛难忍,他到死,终究还是放不下老七的亲娘。
“臣妾这就去叫老七过来。”皇后内心翻涌,面上掩着泪水起身退下。
在皇帝寝宫的偏殿,皇后只叫了刘友一人进去,她脸上泪痕已干,恢复往日端庄华贵的姿态,坐的笔直。
“祁王这时是出来了吧?”
“小的天不亮就去大理寺宣旨去了,这会子祁王已经在自己府上好好待着呢。”刘友低着身子轻声回着话。
“太子呢?”皇后眼中的精明透着狠绝,太子是储君,继承大位本理所应当!
而皇上这会子却要见老七,这不明显着要打太子的脸么,她身为一国之后,怎能让这种有损国之根本的事情发生。
老七,看来你真是命硬的很呢。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昨儿一夜都守在陛下跟前儿,没合过一下眼,许是累极了,回东宫歇息去了。”
杜皇后左手腕部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指腹轻轻揉着太阳穴,模样也是倦极了,太子一夜未合眼,杜皇后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回宫歇息却整夜辗转反侧就是怎么也睡不安好,毕竟,御医也说了,陛下的大限将至,也就这两日了,等陛下一走,她身为一国之后,所有的担子不都得她挑着。
刘友收着手里的拂尘,走到皇后身后,双手捏起兰花指替她按着太阳穴,边按边轻言道:“皇后娘娘,宸王殿下今儿一早准备进宫请安,让小的借口给回绝了。”
“老十一有说什么吗?”杜皇后闭着双眼,享受着太阳穴二侧按压均匀的力度。
“宸王殿下没有说什么,倒是又去了太后那处。”刘友答道。
“嗯。”杜皇后嗯了一声,抬手制止了刘友的动作:“陛下要见老七,但本宫也不会冒着个险,你且,速去唤太子到陛下跟前听候。”
刘友后退两步,恭敬退下。
屋里开门的一瞬间,一道强烈的光线照进来,正好洒在杜皇后的脸上,原本保养的很好的皮肤憔悴不堪,脸上的褶皱也增添了两三个。
她回想起当初老七的母亲黎国来的雪妃,本是黎国第一富商之女,被黎国太后亲自册封郡主的身份前来我国和亲,和亲的队伍在路上日夜兼程的赶了一个多月,雪妃因身子体弱,途中不幸感染风寒,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风寒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几经辗转,雪妃有幸遇上了天下第一神医叶无绝,神医几服药便轻松救了她的命,从此雪妃心里便另有了情愫,与叶无绝互生情意。
雪妃深知她是两国联姻的牺牲品罢了,不过说到底,她还是雪妃,一个与皇帝素未蒙面的妃子,倒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已爱上神医叶无绝,已经到了跟他一起私奔的地步,本来二人商量好了一起逃,却被身边最信任的婢女出卖,出逃计划失败之后的第二日便收到黎国来信,信上分分明明的说着,雪妃若是和亲心意不诚,她家里人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叶无绝也是无奈,一直默默潜伏在她的身边,替她难过,也替自己难过,不能与心爱的女子双宿双飞,还要一路互送着她去别的男人怀抱,那个男人是天子啊,是一国之君,事实却如此无情。
自古以来,妃子入宫是没有婚嫁礼仪,直接拜见了帝后就直接入了后宫就罢,可是皇帝对黎国很是看重,亲赏了雪妃一场盛大的婚礼,红色的绸缦铺的整个皇宫都是,杜皇后仅仅攥着拳,却依旧保持端庄大方的姿态坐在殿上接受雪妃的跪拜大礼。
雪妃头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红纱,殿中微风一吹,薄纱轻轻飞起,缝隙里,皇帝看到雪妃倾国倾城的模样一生都难以忘记,他紧紧只是痴迷着雪妃的姿貌如天仙般的绝美,令人很有占有欲。
杜皇后见到皇帝如此痴迷的眼神,一直强忍着心里的嫉妒,还要表现着自己作为一国之后的大方气度,她简单的与雪妃寒暄了两句,便回头看着皇上,问他可有什么其他的事,雪妃一路风尘劳累,该下去歇息了。
皇帝还在如痴如醉的沉迷与雪妃绝美容颜中,被杜皇后喊了好几声才拉回思绪。
尴尬的咳嗽两声,安置雪妃住在离他最近的宫中承乾宫,杜皇后依旧强忍着,微笑的命人下去安排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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