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知道祁君羡肯定会谋反。
但是倒是没想到,他的进度会这么快。
那一日,黑云压城。
那素来温润清雅的清泽君,一身银色的铠甲,带着兵马闯进了未央宫。
殿外,雷声大作,谢琛坐在龙椅之上,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皇宫外已经乱了。
不少内侍和宫女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疲于奔命。
祁君羡身后,是他养精蓄锐多年,训练有素的兵马。
那些御林军抵挡不住千军万马,宫门就被破开了。
一时间,火光冲天,厮杀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祁君羡手上持了长剑,只身一人来到了未央宫内。
昔日,那金碧辉煌的未央宫,如今却破败不堪,殿内一片狼藉。
男人穿了银色的盔甲,冷色的战靴落在地上,发出动静。
祁君羡在肆意饮酒的谢琛面前站定。
谢琛微微挑眉,温润的眸光疯狂肆意,就那样同祁君羡那双银黑色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清泽君。”谢琛冷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朕该说你急躁,还是自负呢?”
祁君羡身子笔挺,殿外,祁君羡的兵马已经将整个皇宫包围,江山易主,也不过一朝一夕。
男人不语。
谢琛又倒了杯酒,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朕的情报网没有了,你的兵马不可能这样轻易进入皇宫。”
谢琛其实不太明白,祁君羡这样急着逼宫,是已经知道他的情报网被毁了吗?
男人闻言,眉眼冷冽,声音冷寂又低沉:“那不是你的情报网。”
谢琛轻笑,眯了眯眼睛,神色迷离:“所以,秦无咎早就归顺于你了是吗?”
男人依旧不语。
谢琛沉了沉眸子,眼中的笑意消失:“清泽君,朕给你看一出好戏如何?”
“一场,绝顶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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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进宫的时候,便看到眼前满目的疮痍。
这皇宫,她生活了半辈子,现在看到它付之一炬,心头居然有种救赎的快慰。
江舟江青将穆如酒带到了未央宫,她只身进殿后,便看到了龙椅上的谢琛。
谢琛身后,有一盏金色的屏风,威武庄严。
穆如酒的眉眼清冷,走到了谢琛面前。
谢琛挑眉看她,上下打量着她。
“沐酒小姐。”谢琛语气不明地叫了一声。
穆如酒冷冷地睥睨着眼前的男人,昔日,那光华加身的男人,如今也显出几分颓丧之态。
谢琛勾唇笑笑,眼睛也跟着弯了弯:“还是说……应该叫你,穆如酒呢?”
穆如酒听到谢琛这样叫她,并没有意外。
——当她交上那份试题的时候,自然也是知道,谢琛肯定会看到的。
谢琛知道她身份,也在她预料之中。
谢琛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穆如酒,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穆如酒点点头,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是。”
谢琛皱了皱眉:“因为我曾负了你?”
穆如酒依旧点点头:“是。”
谢琛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你选择利用祁君羡,来达到你报仇的目的对吗!?”
这一次,穆如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先看了一眼那盏屏风。
黝黑的眸子又重新落在了谢琛身上,穆如酒声音更冷:“是,我就是在利用他。”
谢琛听了,终于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祁君羡!你听到了吧!?你那亲爱的侄女,自始至终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她这样报复我,总有一天,也会一样报复你的!”
谢琛疯狂地笑着,穆如酒抬眸,便看到屏风后,男人一身银色的盔甲,走了出来。
未央宫没有点灯。
太暗了。
穆如酒看不清祁君羡脸上的表情。
她知道祁君羡在那里,那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她现在要离开京城,要断,就断得干净一些。
是以,穆如酒没有再去看祁君羡的脸色,甚至没有再去理会笑着的谢琛,转身离开。
身后,穆如酒听到谢琛声音骤然变冷。
“穆如酒!你永远不会被信任的!像你这样的人,活该不被人信任!”
穆如酒脚步未停,离开了未央宫。
未央宫殿门阖上的一瞬间,穆如酒终于松了口气。
她只是扫了一眼周围四处逃散的宫人,便抬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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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
谢琛还在笑着,大概是笑得狠了,谢琛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重新看向祁君羡。
“沐酒就是穆如酒,是妖后穆氏!”
谢琛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男人眉眼不动,缓步走到了有光照到的地方。
谢琛这才看清男人的脸。
清俊惊艳,万物不及。
他听到谢琛这样说,脸上甚至都没有一抹情绪。
“我知。”
祁君羡这样说,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谢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瞳孔剧烈收缩,大声吼道:“穆如酒一直在骗你!她那些身份,那些说辞,统统都是假的!”
男人微微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居然带上一丝清浅的笑意。
“我知。”
谢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呼吸急促:“她是穆如酒!是已经死去的穆如酒,她骗你只是为了复仇而已!祁君羡!”
谢琛的声音很大。
寂寥的未央宫,回荡着谢琛的嘶吼。
半晌。
“我知。”
谢琛闻言,瞪大了眼睛,却是无力地躺在了自己的龙椅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男人轻笑一声,眉眼温柔下来:“从我决定爱她的那一刻起,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谢琛眼中满是震惊:“所以,那个村庄所说的失踪那对夫妻……”
“是我安顿了他们。”
她的身份,在他将所有事情准备好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只有那对老夫妻了,所以祁君羡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那两人安顿在了别处。
谢琛剧烈呼吸着,他继续问道:“所以,公孙易被贬戍也是假的?”
“我知道你与白武国联盟,想要让他们从东方进攻南溪,所以,我派了他去守。”
祁君羡声音平静,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跟白武的军队遇到了。”
谢琛瞳孔一震,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感觉胸口沉闷。
“祁君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祁君羡扬眉,嘴角笑意渐深:“我知道。”
“我要让她,作为千秋将军,骄傲张扬地站在世人面前。”
“我要让世人皆知,穆如酒从来不是什么妖后,而是驰骋疆场,护佑南溪的千秋将军。”
男人转向眼神震惊的谢琛,笑着开口:“陛下,您该看看的。”
“那时候,她在鬼城和望城时的模样,您该看一看的。”
“陛下,她说,望城很好,因为有一群她所热爱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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