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时光飞逝的同时,大昭的国力与日俱增,开国至今短短三十余年,在两任帝王的治理之下成为八方来朝的恢宏帝国。

    “玉翘玉翘,还要多久才能开花呀?”

    枝枝指着乳光青釉花盆里的小绿苗问道。

    玉翘好笑地说:“郡主,这才刚发芽,离开花还要两个月呢。”

    “还有这么久啊……”

    枝枝蹲下来,双手捧住脸颊作苦恼状:“娘亲最喜欢月季花了,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她的生辰。”

    玉翘安慰她:“这花儿通人性,定能感受到郡主的孝心,赶在夫人生辰之前开花的。”

    七岁的孩子还是好哄的,枝枝对玉翘的话深信不疑,充满期待地看着盆里的小芽芽:“你可要好好长大,早点开出漂亮的花呀……”

    “江枝枝,地上有蚂蚁搬家吗?你蹲着作甚?”

    “你又不经允许进漪澜院!”枝枝站起身,对来人怒目而视。

    宋疏桐朝她走近,不以为然地说:“谁说我没经允许了,颜姨说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玩。”

    “今天没空陪你,我要照顾月季。”

    枝枝摆出一副“我很忙”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宋疏桐一边儿凉快去。

    “跟我出去玩可比盯着这盆破草有意思多了。”

    “不去。”

    “真不去?”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怎么那么烦啊!”

    宋疏桐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西域进贡了一批骏马,皇伯父特准我们去挑几匹小马驹呢,既然你不去,那就都归我和皇兄喽——”

    “我去!”

    听到小马驹,枝枝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就走吧!常荣已经备好车了。”

    宋疏桐等的就是江寒枝这句话,拉住她的手往外跑。

    马场建在京城近郊,宋疏桐和江寒枝到达时,太子和两位皇子已经挑好了心仪的马。

    “世子和郡主再晚来一步,可就只剩马粪了。”

    换做别人这样说可能是玩笑,但这话出自宋越平嘴里就怎么听都不舒服。

    宋越明淡淡说道:“父皇既然准了,又怎会让修梧和枝枝无马可挑。”

    修梧是宋疏桐的表字,是他出生百日时永昌帝取的。

    除了太子宋越明,其余两位皇子都没能在幼年得皇帝取字,可见永昌帝对宋疏桐有多么偏爱了。

    “太子殿下对弟弟妹妹倒是爱护。”宋越平阴阳怪气地说。

    “为人兄长,应该的。”

    旁边的宋越安低着头一言不发,丝毫不敢介入两位兄长的争端。

    “二皇兄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平时也多谦让谦让我们这些小的嘛。”

    倒是宋疏桐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他连皇帝都不怕,对上宋越平更是毫不畏惧。

    “你——!!”

    宋越平气极,又碍于太子在场不好发作,最后狠狠甩袖离去,离开时有意无意地撞了下宋疏桐。

    “小心不要踩到马粪哦——”宋疏桐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宋越安怕这位小祖宗波及到自己,赶紧告辞:“太、太子殿下,我也先回去了。”

    说完让随行的太监牵着自己的那匹小马,快速往出口走去,那样子活像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样。

    “二皇兄好歹也是你皇兄,说话要留点情面的。”宋越明苦笑。

    宋疏桐一脸无所谓:“我的皇兄只有你,他算个屁。”

    “我也不喜欢二皇子。”枝枝皱起眉,“他老是针对太子哥哥,所以我讨厌他。”

    宋越明微笑着摸了摸枝枝的头:“既然枝枝讨厌,那我们就不说他,太子哥哥带你去看小马驹。”

    “我要那匹红色的!”宋疏桐抢先指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枝枝见心仪的小马被捷足先登,急得直跺脚:“来的路上我就说我要一匹红色的了!”

    “谁先指定就是谁的,路上说的不算!”

    “太子哥哥……”

    枝枝摇了摇宋越明的袖子,委屈巴巴地卖可怜:“宋疏桐耍赖……”

    “江枝枝,抢不过我就搬救兵,到底是谁在耍赖啊?”

    “好了好了,别吵啦。”宋越明无奈地劝架。

    这两个孩子,怎么总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红色的是汗血宝马,性子烈,枝枝选旁边那匹白色的伊犁马好不好?不仅性格温顺,跑得也比寻常的马快。”

    “好吧,那枝枝听太子哥哥的。”

    虽然不服气被宋疏桐如了意,但她到底怕太凶悍的马,于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江枝枝,你的马是白色的,叫‘踏雪’如何?”宋疏桐半点没有抢了小姑娘心头爱的愧疚,“这样我这匹就能叫‘无痕’了。”

    “哼,好普通的名字。”

    嘴上嫌弃,但枝枝也没有提出反对。

    宋越明命人牵出小马,以便两个小家伙可以近距离欣赏。

    “这马还未驯化,只能看不能骑。”

    这话是警告宋疏桐的,这小子正在学骑术,难免心痒痒。

    “知道啦知道啦。”宋疏桐答应得爽快。

    宋越明陪着他们溜了会儿马,恰逢温相的嫡长孙温书衡也来马场练习,便停下来寒暄。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马场?”

    “难得空闲,带这两个小家伙来挑选新进贡的马。”

    “都是做哥哥的,我这个表哥远不如太子殿下称职。”温书衡自愧弗如。

    “好久不见呀表哥!”枝枝甜甜地打着招呼。

    “枝枝,我们几天前刚见过,不能算好久。”温书衡认真纠正道。

    枝枝撇撇嘴,心想表哥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温书衡和他祖父温相一样,哪里都好,就是性格过于板正,宋疏桐私底下总叫他书呆子。

    “听闻温公子不仅博学笃志,骑术也十分了得,可有兴趣与孤一较高下?”

    毕竟少年心性,见到同龄人,宋越明有些跃跃欲试。

    温书衡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宋越明比试去了,宋疏桐迫不及待地问江寒枝:“诶,趁皇兄不在,我们偷偷骑一下马如何?”

    “不行!”枝枝义正言辞地拒绝,“别忘了你才答应过太子哥哥的。”

    “骑一下又不会怎样,而且我骑得可好了。”

    宋疏桐骄傲地抬起下巴:“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啊?我可以带你的。”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是想把我带摔了吧?”

    “少瞧不起人,父王都说我可以出师了!”

    宋疏桐利落地翻身上马,无痕立刻不安地嘶鸣一声。

    虽然是小马驹,但毕竟是汗血宝马,骨子里的烈性根深蒂固。

    “宋疏桐,你小心点,别被它甩下来了!”

    枝枝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

    “没事没事。”

    宋疏桐抚摸着无痕的红棕色的鬃毛,试图让它安静下来。

    他的安抚似乎奏效了,无痕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嘶叫,只是焦躁地跺着蹄子。

    “真乖。”

    宋疏桐觉得时机成熟,挥舞鞭子准备策马,谁知鞭子一抽上马屁股,无痕就被惊吓得扬起前蹄,不受控制地在场地上乱跑。

    “小心!”枝枝急得满头大汗。

    “殿下小心!”玉翘和常荣想上前帮忙,却根本无法靠近失控的马匹半分。

    “宋!疏!桐!”

    听见动静的宋越明停止比试,和温书衡并驾齐驱赶回来。

    都警告过他这马不能骑,果然一骑就出事!

    无痕被这阵仗刺激到,更加狂躁不安,朝太子的反方向——也就是江寒枝的方向冲了过去。

    “江枝枝,快闪开!!!”

    宋疏桐表现得比自己即将被甩下马还要焦急,拼命勒紧缰绳想让马停下。

    “枝枝!”

    宋越明和温书衡眼见马蹄就要落在江寒枝身上,急得不顾形象地怒吼。

    枝枝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脚却像黏在地上般,任她怎么调动力气都动不了。

    “郡主,快跑啊!”

    玉翘和常荣刚才追着无痕想让它停下,现在又被甩在后面,来不及把江寒枝从危险地带中拖开。

    “无痕,停下!”

    宋疏桐用尽全力勒紧缰绳,小小的手掌被粗糙的绳子磨破了都不肯放手,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制住无痕。

    “江枝枝,你没事吧?”

    把无痕交给追上来的常荣和玉翘安抚,宋疏桐不顾自己的手还在流血,紧张地询问江寒枝。

    枝枝眼圈通红,小脸苍白,咬着下唇摇头。

    宋越明和温书衡此时也赶到了,好言好语哄着江寒枝:“枝枝不怕,哥哥们带你回家。”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宋越明瞪了宋疏桐一眼。

    回到国公府,宋越明和温书衡向江庭夫妇说明情况,宋疏桐则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寒枝,老老实实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进了漪澜院,宋疏桐的目光依然紧锁在江寒枝身上,也因此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绊倒了在院子中央晒太阳的那盆月季,花盆咕噜噜滚到墙边,撞上墙之后“啪”地裂开,里头的土壤和绿苗顺势洒了出来。

    “江枝枝,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疏桐慌乱地想解释,江寒枝却突然放声大哭。

    “我种了好几颗种子才发芽了这一颗,就等着它开花给娘亲当生辰礼的……”

    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枝枝抹着眼泪边哭边说:

    “每次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和我抢……”

    “我都劝你好几遍了,可你偏不听、偏要骑马,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马蹄下了……”

    “江枝枝……”

    宋疏桐想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为江寒枝擦去眼泪,抬起手发现自己手里满是血污,于是又狼狈地放下。

    枝枝越哭越伤心,越想越生气:“宋疏桐我讨厌你!我要和你绝交!”

    说完哭着跑进卧房,徒留宋疏桐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攥紧拳头,手心里传来阵阵刺痛。

    可是宋疏桐分明觉得,心脏处的疼痛比手掌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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