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霖才情学识都是拔尖,长得又清雅贵气,毫无悬念的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
虽然云雀心里对苏知霖满是信心,当真正放榜,看到苏知霖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还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转头弯着眉眼和黎桭吹捧:“苏知霖从小就可聪明了!”
黎桭无奈的跟着点头,轻拢着她往人群外面走,要不是看她在府中来回渡步不得安生,黎桭绝不会带她来大街上等放榜。
放榜时街上闹腾得如山四海,这边敲锣打鼓舞狮开彩,那边中榜的贡士激动得乱叫,云雀小小一个挤在里面难保出什么差池,况且现在她又被李瑾在暗处盯着。
黎桭本不想让云雀来这凑热闹,只是叫云雀眼巴巴的看着,黎桭总是心下不忍,又不能因噎废食以后都将云雀圈在王府中,他也不会叫个李瑾就吓破了胆,索性就亲自带了云雀上街。
云雀心里的石头总算着了地,看着身旁高大挺拔的黎桭将严密地将她护在怀里,防着人群推搡,云雀贴在黎桭的胸口,脸上有些发热,她知道黎桭断然可以拒绝,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带自己来了,云雀有些羞赧的轻声问:“王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呀?”
人群都一窝蜂的往前挤,并不会因为黎桭是个王爷,身份贵重就给他让开一条路。
挤在人群里,黎桭的发尾凌乱,衣摆都蹭到后边去了,哪里还有讲究得体的样子。黎桭眉头紧皱,周围声音嘈杂繁乱,却仍然听清了云雀的话,只是他现在被挤的狼狈,没心思细想,脱口而出:“想你乖点就好了。”
黎桭的声音从相贴的地方混合着身体的温热一起传出,震得云雀眨眨眼,半天没说出话。
好不容易出了人群,黎桭松开云雀,目光扫了她一圈,看她没什么不妥,便开始整理自己翻飞的衣摆。
小十在人群外守着,见他们出来了,也松了口气,瞪了云雀一眼:“看你还来不来了,瞧给你挤得满脸通红。”
黎桭抬头往影三的方向去看,见影三摇了摇头。人群嘈杂,吵的他心烦意乱,对着云雀时并不显露:“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云雀赶紧摇头,出来这一趟不仅麻烦了黎桭,还劳烦影三和小十都跟着,她实在过意不去。
影三没发现的人,现在正在酒楼雅间观望,李瑾的目光紧锁着面颊飞红的云雀。
旁边戚奕兰顺着他的视线去找,看见是个姑娘,和善的眼神中乍现锋利,仔细的从她脸上扫过。
云雀皮肤瓷白,眉眼灵动,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让人瞧着就觉得甜蜜,戚奕兰从未见过李瑾如此长时间的盯着一个姑娘看,心里全是醋意,但是仍然软着嗓子问:“公子在看谁?”
“我前后派了两个侍卫跟踪她,竟然没找到任何机会能近她的身,”说着,李瑾顿了顿“倒是有本事。”
李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戚奕兰却看出了李瑾的好奇和玩味,藏在宽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正准备离开,云雀蓦地转头向高处看去,似乎有人正盯着她。
日光高悬,这个角度阳光正好对着云雀的眼睛,晃得她什么都没看清,但心底已有答案。
“怎么了?”黎桭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总在关注着云雀的一举一动,现在看她小脸紧绷就轻声问。
云雀撇了下嘴角,这次不再隐瞒:“他还盯着我呢。”
回到王府,云雀左思右想还是拿上了画去找黎桭。
“既然三皇子已经盯上我了,我也就不必躲着了,是吧?”云雀在王府待了几日浑身难受,她从来没被如此拘束过,即使知道黎桭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也觉得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不能每次出府都要麻烦黎桭和影三吧。
黎桭低着头假装看书没理会云雀。
“他盯了我许久都没有机会,”云雀不放弃,走到黎桭旁边,继续劝说:“现在就算是影三也抓不住我哎?”
黎桭没忍住,被她语气里的调皮劲儿逗笑,他知道云雀不害怕,是他自己在害怕,无奈出声:“这话你可别叫影三听到。”
他也没想着能关住云雀,只是能多关一天是一天。自由像是云雀活下去的养料,关在笼子里只会让她失去灵动和生机。
云雀见黎桭搭理自己,便知道这事有戏,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画卷:“你若是答应,我便送给你这个!”
“终于轮到我了吗?”黎桭伸手刚要接到画,云雀就扭身一躲,让黎桭接了个空。
“你要先答应我的!”云雀眼睛里满是得逞的笑意,亮闪闪的格外动人。
“好了,你去吧。”
话音刚落,云雀就快乐的跳了出去,在王府憋着的这几天,她都有些想念戚思茂了。
黎桭看着云雀的背影摇头失笑,手下刚展开画瞥到一眼,笑就僵在了黎桭脸上。
云雀画的小猫和苏知霖挂在酒楼的那副,运笔画法一模一样。
云雀趴在戚府房顶,以为自己的老朋友戚思茂几日不见就转了性子,竟然去戚母的院中待了许久。久到云雀起疑,他才出来,脸上神色慌乱,却转身去了赌坊。
云雀跟在后面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戚思茂。
上了赌桌没过多久,戚思茂就输的红了眼。赌桌上的小动作逃不过云雀的眼睛,十赌九输绝不是空话。
戚思茂着急再开一盘,赌桌上的人却因为门口的嘈杂声纷纷扭头。
门口一位容貌硬朗,目若朗星的男子被人拥着往赌场里走,他满身抗拒也抵不过周围人的拥推劝说,面上强撑的笑容终于挂不住,有些气急的一甩衣袖,将缠在周围的人挥散,声音发冷:“诸位若是真心贺我蟾宫折桂,酒楼饭庄一聚便是!何必来此脏污之地!”
他已然半个身子进了赌场的大门,这样的话一说出口,无疑是将整个赌场中的人都得罪个遍,如同滚热的油锅里落进了一滴清水,四下顿时爆发出不满的咒骂声。
云雀也被他的话一震,不愧是那日酒楼中讥讽戚思茂的青衣公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的红袍状元郎,性格倒还是一样的刚硬,一个人敢骂,一群人也敢骂。
祝长霄是殿试中的黑马,殿试前身份文采都不出众,无人在意的寻常贡生放榜却直接登顶摘冠,被钦点为状元郎,霎时名震京城,现下无人不晓他的名号。
赌场中人的讥笑嘲讽都混在人堆里,纵使心中不忿怨怼,也没有人敢这个时候出头和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对着干。
云雀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有些为他担心,那日酒楼中多为读书人还讲究起码的体面,今天的赌场里却都是些混不吝的痞子,若是有一个人敢出头,这群人绝对会一哄而上,祝长霄再牙尖嘴利也怕是要被拔掉层皮。
云雀眼神刚往戚思茂那边一瞥,戚思茂果然梗着脖子冷哼一声就站了出来。
戚思茂看到祝长霄的脸就想起了那日酒楼中受得屈辱,自己扬言要将他赶出京城,他竟然还成了当朝的状元!
他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戚思茂恨得眼睛里冒火,磨着牙嘲讽:“不愧是状元,瞧这正气凌然的样子,若不是当了官就要把我们都一个个吊死才行?”
戚思茂身后是戚家撑腰,他状元郎风光无限,戚大人亦是朝中老臣,戚思茂是戚家独子,他这时站出来,顿时人群中辱骂声此起彼伏。
“这刚当上状元就生霸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对着老子骂!”
“你们还敢说话呢,可别脏了状元的眼!”
赌场里的人嘴里没什么好话,脏的臭的一并骂了出来,不堪入耳又声音尖锐,纵使祝长霄学富五车这时间也被这一屋子的人骂得头昏,还不上嘴。
混乱间戚思茂给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得了令,悄声绕到祝长霄的身后,脚下使绊,就把祝长霄绊了个趔趄。祝长霄为了稳住身形,手慌忙一抓,直接将摆在门口的有人高的花瓷瓶搂倒了。
瓷瓶碎地声音巨大震耳,给祝长霄吓的浑身一抖,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混杂的人群出现片刻的安静后,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讥讽,看到祝长霄的狼狈无疑让赌场中众人情绪愉悦高涨
。
“赔!起码得赔个一百两!”
“状元不会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状元若是来求爷,这钱爷给你出!”
这样的骚动生生把藏起来的赌场掌柜的逼了出来,一面是戚府公子,一面是新贵状元他两面都得罪不起,刚才偷偷躲起,现在却不得不出面。
祝长霄难掩脸上的难堪,花瓶确实是他打碎的,他也确实是没钱,只能高声和面上尴尬的掌柜拱手:“在下失手,无心之过,改日定将银子奉上。”
祝长霄被如此讥笑,也能沉得住气,保持自己的气度,掌柜本就不愿多事,刚想抬手说不必赔,就被戚思茂尖声打断:“改日是什么时候?状元怕不是赔不起要逃吧?”
云雀被戚思茂这一套动作弄得直发懵,她注意到了戚思茂给小厮使眼色,却没想到堂堂戚府少爷会如此下套作践人。
云雀眉头紧锁,她断然没想戚思茂会用这样卑鄙下作的流氓手段。她刚提步想要偷偷给祝长霄口袋塞银子,帮他解围,伸手掂了掂自己的荷包,脚步迟疑。
就在云雀停顿的功夫,人群被扒拉开,冲出为身量瘦小却气势凌人的红衣少年,粗声暴呵:“别给脸不要脸!”
红衣少年一露脸给云雀吓得后仰——
王府的钟夫人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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