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在边塞见识过杀敌征战的血腥残忍,所以面上还算沉稳,不徐不疾的跟在小十身边,她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只能躲闪的灵巧些,别碍人手脚。

    云雀的动作翩翩起落好似根本不是在杀场般轻盈,连滴血也没沾上身。

    亏得云雀所绘地图,将匪窝薄弱点尽数记录,影三也将匪贼防御所设的投石器尽数做了手脚,所以云雀和小十这路从匪窝正面夜袭顺利挺进,更不要说影七带兵后方的包抄了。

    小十领兵冲锋英勇非常,锃亮的软盔铠甲武装在身,小十冷眉怒目,丝毫不见平时的混科打诨,长刀衡斩便收匪贼首级。

    山匪一时间被突袭,慌乱中溃不成军,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小十乘胜闯入匪窝中腹之地。

    直到跳出位虎背熊腰,身量壮似小山,脸上挂着骇人横疤的男人手挥开山斧迎接小十数刀,生生打断了小十的猛进。

    男人孔武有力和小十打得难舍难分,云雀躲在后面见俩人已然激烈缠斗起来了,怕是不分出个死活就没法继续深入。

    她心里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稍稍迟疑,就离开了小十,只身向草房的方向飞去。

    外面混战成团,草房早已无人看守,云雀利索下马,条件反射的翻窗进去了,几步就到了铁笼面前。

    “恩人!”尤子安当天并没有看清恩人的面容,但是当云雀靠近的瞬间,他就知道来人就是她,激动的喊出声。

    他自从被云雀所救后,就暗暗揣测应该过不了多久这匪窝就会起动乱。果然如他所料,今夜突然杀打声四起,尤子安激动得眼泪盈眶,他能活命的机会只在今晚!

    但是铁笼坚固,他又浑身无力,自己扣掰了许久都不见松动,尤子安看着自己因为使力而皮开肉绽的指尖,激动的心又坠入了绝望,只能无助在心中祈祷,希望恩人并没有忘记他。

    云雀被他一嗓子叫的身起鸡皮疙瘩。

    从前她行为不光彩,不说人人喊打,也对她没有好脸,突然间被人恳切的叫恩人,多少有点别扭。

    等她稍微能看清尤子安,更是惊讶:“你哭什么呀?这次我能带你出去!你别哭。”

    云雀没见过男人哭,尤子安眼泪扑簌簌得往下掉,她不知道短短几天尤子安所经历的在狂喜和绝望之间的轮番跳动,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能赶紧拿出事前准备好的铁丝,做回老本行,开始快速撬锁。

    尤子安眼看云雀手腕轻松翻动就给自己开了笼子,想到自己为了开锁苦苦挣扎甚至绝望,现在他都在云雀背后看到了万丈佛光。

    过于激动热切的眼神让云雀都有些不能直视,侧着身想把尤子安从笼子里扶出来。

    尤子安搭上云雀的手,连忙爬了出来,眼泪也来不及擦,嘴里激动的说:“我能自己走,能自己走,多亏了恩人的药。”

    不知道是因为陡然看到希望,还是终于能脱身的喜悦,或许也有长时间焦虑压力的释放,尤子安嘴里嘟囔个不停:“恩人怎么称呼?我要答谢恩人,如何找到恩人?”

    云雀忙着动作,碰到这样刚脱身就无比活跃的尤子安让她在心里暗暗腹诽:“找我干什么,找郎中吧你。”

    草房外匪贼四下逃窜,看得出这次突袭剿匪算的成功,云雀生性谨慎胆小,只要是在危险之地一秒,都会保持一秒的警惕。

    她并没有心底放松,仍然是加快脚步带着尤子安撤退。

    尤子安看着能自己走动,但是在铁笼里关的时间太长了,双腿难免用不上力,走起路来也是晃悠着不稳当,更不能指望他能自己骑马了,云雀只能先用绳索固定住马和尤子安。

    尤子安虽然闹腾却也知道现在情况仍然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云雀的手穿梭在他的腰腹间系上活扣,他抬着手乖巧配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开口:“恩人知不知道…”还没说完,瞳孔在瞬间紧缩。

    不知从何闪出一抹冷萃的刀光,直直刺向云雀的后心,尤子安的惊呼还未喊出,肩膀就被贯穿,疼昏之前唇瓣开合:“快…跑。”

    云雀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刀割破了右臂,若不是她防备敏捷,身体瞬间扭转闪避,这一刀便不会只是刺向尤子安,而是直取她性命,能伤她之人少之又少,云雀目光锐利的瞪视来者。

    冷月只照亮了影七半张脸,他眼神郁沉,出刀捅错了人,他骑坐在高马之上仍面色漠然,不见丝毫波动,和当日扬鞭审讯云雀时并无二致,抽手间便收刃欲挥第二刀。

    偷袭都不成功,第二刀自然也是落空。

    云雀在看清要杀她的人是影七后,滚身就跑,她从不恋战或是期待仇报当场,她的信念只有保命。

    甚至知道是影七后,云雀心中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明了,她就知道自己心里对影七的忌惮并不是空穴来风。

    影七策马就要继续追,刹时空中滑过红光并伴随巨响,影七沉静的表情出现瞬间破裂。

    这是黎家暗卫只有在绝境之时才会发出的求救信号,而那个方向只有影三和黎桭,影七扬鞭勒马就要往营地赶,眼角瞟过瘫倒在地的尤子安,不做犹豫侧身出腿一卷,就将人甩至马后,疾驰而去。

    小十和疤脸男打出了旗鼓相当的酣畅,正兴起,耳听巨响眼见红光,眼睛瞪大的同时快速收刀策马狂奔。

    云雀虽说也随身带着响筒,但是并没有见过响筒拉开的样子,红光巨响让她浑身一震。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心里发慌,脑子飞速思索。

    若是现在突生变动,比起自己找路逃跑,或许跟紧身份显赫的太子和黎王才更保险,他们身边有高手保护又深知西山地势,跟着他们总比自己单独行动安全。

    虽说刚才影七要杀她,但是她相信并不是黎桭的命令,若是黎桭想取她性命,这几天可下手的机会太多,不必等到今日,况且影七又特意在此时出手,无非是为了避开黎桭的视线。

    诸多猜测迅速从云雀脑中闪过,踏着树枝飞奔片刻,营帐火光的轮廓就出现在云雀眼前,她急停下脚步。

    刚才在匪窝打得混乱,是在计划之中,但本营现在也是眼过之处尽是刀光剑影的厮杀。

    照明的火把四落燃起,搏杀的叫喊也在空荡的山谷中回响震天,也震的云雀太阳穴不停鼓动,脑中越发混沌。

    云雀曾深入匪巢,亲眼只看到有山贼百余人,刚才匪巢中已有百人,怎么会在营地又出现如此之多。

    她无法辨认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能看出黎桭所领士兵节节败退死状惨烈。

    云雀眼睛快速扫过混乱,都没有发现太子或者黎王,她的眼皮频繁跳动,眼前的场景她毫无预料,刺目的猩红和打杀的惨叫让云雀难以保持冷静,乱了阵脚。

    豁然间,一张面如冠宇的脸庞在火光中腾闪而过,□□的坠珠疾速向密林深处飞驰,云雀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小十和影七剿匪领兵近三百人,余下百余名士兵保护太子和黎王的安全,影三也跟在黎桭身侧。

    按理说这样的严防死守应该能让黎桭心下放松些,但是黎桭背在身后的手却始终转动着血扳指。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影三,侧耳问:“还是不放心?”

    黎桭看着营火轻点下头,没说话。

    近一个时辰,营边风尘仆仆的跑来士兵:“报!前方大事已成!正在扫尾!”

    太子听闻长长松了口气,这是他首次领命,顺顺利利的完成才好和父皇禀报。脸上露出喜色,连叹了三声好。

    旁边的黎桭还是沉默的望着篝火,心底的凝重并没有消散。

    变故突生,几只月牙箭破空而来,正瞄着太子和黎桭。

    影三护在黎桭身旁,起势拔剑就将射向黎桭的箭挥斩下来。

    太子却身中两箭,幸好险要位置并没有受伤,但人已是吓的呆傻,瘫软在地。随后便是漫天箭雨,和从两边山坡喊杀俯冲的匪群,领头的正是浓眉方脸的程迁。

    程迁等这一天太久了,投入战场眼都杀红了。

    驾马挥刀直逼太子,此番三皇子下令斩杀太子或黎桭都奖头功,太子负伤倒地,自然是他首个刀下魂!

    “影三!”黎桭眼看太子身边无人,影三还挥剑护在自己身边,高声冷呵。

    影三知道自己应该第一时间保护太子,但是身体始终无法离开,听到黎桭的声音才狠咬牙关,扯开响筒,深深看了黎桭一眼就翻身斩杀围住太子的匪贼。

    黎桭也趁机翻身骑上坠珠。

    他留在此处除了挨打被擒之外做不到别的,狠勒了一把坠珠,坠珠便会意好似闪电往密林深处疾奔。

    程迁被影三缠住,反应不及,等回过头来,黎桭已经驾马逃远了,只能挥弓箭手张弓穷追,却也赶不及坠珠。

    黎桭与三皇子交手多年,深知其人的城府谋略,但是断断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胆大到在天子脚下藏兵,而且刚才粗略看过,足足有五百余人。

    此次他百般提防,还是吃了憋。

    黎桭细细回想,觉得或许此次剿匪也是三皇子引他们入套,否则为何不在他们进山时出手,又怎么会真有匪巢穴等着他们。黎桭趴在马上思绪万千,越想越乱,树影飞速滑过,没留意坠珠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响筒发出,小十和影七不需片刻就能折回护住太子,无须他挂心,他现在只需要想落单的自己怎么才能全身而退了。

    坠珠渐渐缓步,黎桭看着四周皆静谧的树林,刚才的受惊混乱和被算计的憋闷一时间在他胸口翻滚,这口气不上不下搅得他心烦意乱。

    忽然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后背,猛地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满脸复杂的云雀。

    惊讶过后,这郁气蓦地散了,甚至黎桭声音里还有明晃晃的笑意:“怎么?逃跑也能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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