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将军要回来了。”

    茶楼上世家女子围作一团,低声议论着这个消息,这个话头一起便马上引得大家激烈讨论。

    据说这沈将军十七岁时便到边境看守,凭借雷霆手段让远姜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期间也是立下赫赫战功,可真是年轻有为。

    算算日子,他在边境也呆了快五年,而立下如此多功劳的将军,今年也才二十二岁。

    “五年前他带兵出城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手银枪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说着还双手捧心,好似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春日。

    “是啊,若是沈将军早些年回来,那定能与贺御史争一争这烨城美男榜首的位置。”

    开口接话的人下意识得便说出这话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不妥,下意识得便捂嘴瞧着众人。

    果不其然便瞧见大家面上那一片唏嘘之色,虽然距离御史入葬已经过了半月,可那些倾慕于他的人依旧未能走出。

    如今贺知年的名字在众人心中还是一道坎,能不提起最好就不要提起。

    虽说如此,但沈将军回来的消息还是在小规模里得到热议。

    或许烨城的局势,在这一天即将被扭转。

    陛下下令的接风宴礼部挑选的日子原是半月之后,但陛下显然觉得时间太久,在经过不断修改后,最终定在了七日之后。

    虽说是简单的宴会,但礼部也不敢丝毫怠慢,毕竟那日朝堂之上,陛下可是直接就表面了偏袒沈将军的意思,礼部作为中立一派,自然事事要以陛下心意为主。

    对这接风宴也是尽心尽力,等宴会之期到时,那个在烨城中万众瞩目的沈将军才头一回露面。

    “在沈卿的接风宴上,尚书怎么还耷拉着脸啊?”谢云舟喝了口杯中酒,似笑非笑得瞧着高台下的季尚书。

    他此刻的表情可说不上好,但越是瞧见他们这副模样,自己的心情就越发的好。

    季尚书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慌,连连开口道:“陛下言重了,沈将军回城自是万分喜悦,只是臣在思考边境事宜,才稍有分神。”

    谢云舟瞧着倒是笑了一声,季尚书听到这声笑也抖了下,不敢再看他的视线。

    视线一转便看着高台下那空缺的席位,那本是贺相的位置。

    贺大人今日身体抱恙不便参宴,倒是平白让将军府的人出尽了风头。

    “季尚书是何时如此上心边境之事的?朕还以为你只会说些昏话惹朕不悦呢。”

    面对陛下的话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也就是这时,沈将军才姗姗来迟,他墨绿的衣袍上绘着青葱的翠竹,腰间带着一把佩剑,朝高位上的帝王行了一礼。

    “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沈将军匆匆赶回,朕又怎会怪你呢,快快落座。”谢云舟笑了下,伸手轻挥了下,眸子也是微微眯起。

    而这时刚刚才吃瘪的季尚书瞧见沈夷则身上的佩剑,立马便是对此大做文章。

    但方才自己才惹得小皇帝不悦,也不好亲自出面,一个眼神便示意身旁的周议郎开口。

    “沈将军这在蛮荒之地呆了许久,宫内规矩怕不是都忘了,可入宫不得携带刀剑,沈将军难道连这都能忘吗?”

    谢云舟瞧着便点了点桌面,手撑着下颚,似笑非笑道。

    “议郎有这心是极好的,但沈将军能携带佩剑是朕准许,毕竟上回宫宴才出了刺客,如今连调查这件事的御史都意外死亡。

    “虽说刺客已被捉拿,但难保之后不会再发事端,不过朕相信以沈将军的能力定然不会再让此事重演,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想必也要收敛不少吧。”

    周议郎听着也不好再多什么,只好行了一礼后坐下不再多言。

    而季尚书在听到云帝如此偏袒的话语也相当于在表面态度,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多生事端,毕竟贺相此时不在宴席之上,还是稍微安分些好。

    而且就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明显是话里有话,关于那场刺杀的幕后主使,陛下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他又为何对此不做处理?

    看着谢云舟似笑非笑的样子,季尚书倒是感觉浑身都被冷意包裹,如今的陛下已经开始展露獠牙。

    他本就不是什么病猫,先前也只是在装傻充愣罢了,但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会是贺相的对手。

    季尚书定了定神,对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在这场宴会上想给沈夷则下马威的可不止季尚书一人,不少官员对自己回城这件事看做是一个威胁。

    但他既然决定回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初陷害沈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将军如此匆忙得回来,边境现由谁来看管?远姜可是一直对承德虎视眈眈,若是破了边境这道防线,那宫城可就危险了。”

    面对质疑沈夷则也只是淡然一笑,“如今边境一切都已安置妥当,由我的心腹看管,远姜如今也不成什么气候,还请大人放心。”

    这话说得稳妥,但解决了一个疑问永远还有下一个,没完没了。

    高台上的帝王也只是作壁上观,上挑的凤眼带着几分玩味,好似看着棋局上的棋子互相撕咬着,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陛下特召自己回来也是想与将军府合作,贺相如今权倾朝野,若想帝位坐得安稳便要有人能与他制衡。

    将军府便是最好的人选,而自己也恰恰需要陛下的扶持才能走得更加平稳。

    所以沈夷则对眼下的情况一点也不意外,这场宫宴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个鸿门宴,不少人都想看着自己出丑,最好能带着沈家一同跌下高台,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沈夷则也是一副进退有度的模样,对于那些疑问给出的回答都无懈可击。

    宴会行至半夜,这场令人窒息的宫宴才终于迎来尾声。

    他无比厌恶这种场合,所有人都在逢场作戏,看似平静的局势下,实则早已掀起巨浪。

    沈夷则坐在马车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许久未曾饮酒,今夜倒是喝了不少,就连衣襟都沾了不少酒气。

    若是这个样子被父亲瞧见了,定然要训斥一番的。

    可如今的父亲……

    想到这他还闭了闭眼,遮下眸中的痛苦神色。

    “停下,我想自己走走。”

    沈夷则的声音响起,车夫拉了拉僵绳,马车便稳稳得停下,撩开帘子便瞧见天幕飘摇而下的一抹银白。

    承德今年的雪倒是格外多。

    他缓步走在雪地上,脚踩着积雪发出几声轻响,细雪覆上他的发梢,被这冷风一吹倒是消了几分酒气,也让自己清醒上几分。

    车夫拉着马车在身后缓缓跟着,车轮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痕,不久后又被细雪掩盖。

    宫宴结束得晚,入夜后的烨城倒是格外安静,只是偶尔能瞧见路边有几个还未收摊的摊贩。

    热气腾腾的云吞入碗,从远些便能闻到香气,也无端多了几分烟火气。

    而在篷下则坐着一个小姑娘,低头吃着那碗云吞,雾气升腾而起,长睫低垂,微微笑时的模样也是分外喜人。

    好似被这份喜悦传染一般,沈夷则忽然也很想尝尝看,能让她露出这副模样的云吞究竟是何种滋味。

    才刚走近便对上一双眸,翦水秋瞳中印着自己的模样,她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得眉眼弯弯。

    “恩公!”

    染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入耳,沈夷则才忽然发觉。

    比起泪眼朦胧,还是此刻笑时的模样才更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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