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出了别院,也不骑马,只在街上游荡着,她活了十七年,自被祖父要回后,过的都是快意生活,想做便做,想说便说,想打便打,若是抛开温公府的事情,似乎没有不顺心的事情磕绊过她。可此时,她也不敢再说自己是个做事果决的人了。若是她一贯的作风,有人潜藏她身旁,欺骗她,现在便要派出府兵追杀他到天南地北,不死不休的。

    可是为何,就不舍得下这个命令,不忍心他死在她手中。她开始想许多理由,才能让自己不去杀他。

    罢了,她心道:是自己技不如人。打一开始,她就派人细探了穆修的底细的,是自己做事不如他,过于自负了,没有查出不妥的地方来,果然,春娘说的对,有几分才情的,爱读书作画的人最会骗人了。只当,吃一堑长一智,再往后,莫要再被骗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要走去何处,只在这闹市当中,听喧闹的人声,散漫走着。直到有人喊她,晏衡转身回看,是郭恒,一脸担心的寻他。

    “总算找到你了。我听你醒了,赶去你府里,却不在。现在如何了?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那对母女和蒙面人也都不在了,只余下你一人昏迷了,是发生了何事情?”

    郭恒对着她一堆问话,见晏衡不答话,一副沉默样子,紧张的拉着她上下细看了:“你怎么人傻

    了?可是我救你的晚了,被打傻了!”

    晏衡见郭恒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哽咽着对他说了:“是穆修。”

    “那书生怎么了?”郭恒安慰晏衡:“别慌,不管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有爷罩着你!”

    郭恒义气的拍了拍晏衡的肩膀,关切道:“别这般失了精气神的模样,小爷在呢,别慌。”

    “那些蒙面人是穆修手下的。”

    郭恒听了,不可置信道:“什么?那书生?你现在可还好,他潜藏在你身边那么久,你身上可有被他下药了?”

    听得郭恒的安慰与关怀,晏衡又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从一开始都是他计划好的,他一直都是在骗我,耍我玩!”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甘心这一切都是骗局,且她最恨被人欺骗感情的,想起她娘也是被男人骗了才死,方才才压制住的恨意又汹涌而出。

    “去大理寺,”晏衡拿了郭恒的马,飞奔似的去大理寺。也不去管是否惊扰行人,只想着她做不到原谅他。

    她不舍得亲手杀他,但终究心里是扎了根刺般扎着她,且也不能让宋夫人枉死,便去大理寺将事实说出。穆修,凭你的厉害,是死是活,看你造化。

    “唉唉,阿衡,你做什么去?”郭恒追着马问,他本来就不会武,跑不动。

    “去报案!”

    晏衡很快就到了大理寺,只进去的时候遇见了楚瑜。

    楚瑜依旧温润如玉的模样,见晏衡脸色不好,关切问她:“阿衡可是有事?可有何我能帮的上的?”

    她强打起精神,与他打了个招呼。摇了摇头,虽因为宫变一事,夷光是对楚瑜有些疏远了,最后不知道楚瑜是怎么与夷光处理的,二人最后也是面上仍是表兄妹般,只私下晏衡知晓,夷光是不再信任楚瑜的。念着曾在山庄时候,楚瑜每每来探望夷光给带的东西,都有她的一份,且祖父告诉过她,政治上的事情没有对错她也客气道:“多谢楚大人关怀,晏衡无事。”

    楚瑜最会看人脸色,知晓晏衡情绪不好,也是不愿与他说话,仍是如沐春风的温润模样,只道:“如此,我正好来此处理公务,也不多叨扰阿衡妹妹了。若有需要楚瑜做的,阿衡只管吩咐。”

    晏衡只点点头,当下也没有心思与他客套,也跟着进去。进门便见大理寺少卿。

    “我是来报案的,”晏衡道:“是穆修杀的宋夫人掳走宋家小姐。”

    听此,楚瑜惊讶转头,心中百转千回一番,他是知晓穆修是晏衡养的书生,甚是喜欢的。

    “在哪儿,居然有人在洛京城杀朝堂命妇掳走官家小姐,下官这就找人去抓来。”大理寺少卿就要召集人马,对着随从道:“快去禀报宋大人!”

    晏衡道:“我如今不知他现在去哪儿,他当时将我迷晕了便掳走宋小姐,也不知他到底什么底细,只知道他早早的来了洛京城布置,还养了一群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颇有军队杀伐气的人。昨日,我与郭家大公子都在珈蓝寺看到了。”

    大理寺少卿又查问了晏衡一些问题,就要派人去抓,那派去禀报宋大人的小厮慌张回来,跌跌撞撞的一脸慌色:“大人,出事了,宋大人被下了天牢了!”

    大理寺少卿听此,面色一变,急忙出去,晏衡原也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楚瑜拉住了。

    “阿衡妹妹与此事无关,便不要沾染的好,且那书生与阿衡关系密切,已经是有了大麻烦了。”

    “你知晓?”

    楚瑜松开拉着晏衡的手,微微颌首,拉了晏衡到一边,道:“楚大人要推翻先帝的案子,且与先太子有关,此事,我们沾染不起。”

    晏衡忽然想起在南风馆的时候,郭恒酒后说起的事,又想起一向沉默的穆修,当时难得的问了郭恒许多话。

    她手心发凉,只拖着步子出了大理寺。她现在需得回去告诉祖父,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候府。

    若当真穆修,是参与了这桩案子的推手,那是多大的一盘棋,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温和清冷的面庞下,藏着的是多么深沉的心思,晏衡恍若坠入黑沉沉的深渊,有一种未知的危机感威慑着她。穆修,你到底要做什么?

    郭恒跑着追来了,气喘吁吁的,累的没有力气弯了腰,喘着气问:“阿衡你要报什么案?拿了我的马跑那么快,害我追的累死了”

    晏衡恍惚着失了魂般,只将马还了他,道:“你别问了,这事儿就这做罢了。”

    郭恒虽是迟钝,但听晏衡这般说,也知道是有内情碰不了的,也便打哈哈道:“好吧。只阿衡你别这个丢了魂的样子,走,带你喝酒去。”

    晏衡此刻毫无心情,也无心应付他,只叹息道:“长风,我今日很累,便先回府里。”

    郭恒原也只看她不开心,想带她玩乐缓解她的郁闷,见她如此,便也不多说了,难得正经的宽慰她几句,说什么有难同当的话。

    晏衡回了后,便去找了武虞候,与他说了她知晓的这些事情。

    跪地,主动认错:“祖父,是我大意了。”

    “也罢,让你知晓人外有人,你向来自负,只简单的派了人查他底细便以为可安心了,却不知人家早已经铺好了网,只等你来。”

    武虞候刚刚喝了春娘端来的药,身上还带着弄弄的药味,似有些疲惫,又继续道:“罢了,此事我会寻个时机与陛下去报备解释,你近来只好好待着家里,勿要掺合。”

    晏衡答应,她此时也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决对不敢任性了。毕竟,她再喜欢穆修,也不过才短短月余,怎么比的上满候府的身家。不过大醉几场,难过了几夜,便作罢了。

    如此几天,安安分分的呆在候府,郭恒见她久不出门,便也翻墙来找她。

    “你怎么有大门不走,翻我家墙干什么?”

    若不是候府的府兵都认识郭恒,他翻墙的时候都要被射杀了,哪里有命坐在此处与她喝酒。

    “哎,这不是跟你学的么,”郭恒夹了一口菜,与晏衡道:“阿衡你天天闷在府里,怎么吃得消,要不,去我新买的庄子里去瞧瞧,我那儿有一片山林,咱可以一起去猎兔子。”

    晏衡摇了摇头,倒了杯酒:“在禁足呢。”

    “嘁,你晏衡什么时候在乎过规矩,”郭恒一脚踩在凳自上,按下了晏衡喝酒的手:“去嘛,去吧,顺便把公主也请了一起。”

    晏衡听此,放下酒杯,警惕道:“长风,我说过,你不可打夷光的主意。若我知晓你对公主用了手段,我们不仅连朋友也做不成,我还会打断你的腿。”

    郭恒听了此,闷闷的喝了一杯酒,“嗯”了一声。

    晏衡看他这模样,解释道:“我自小与夷光一起长大,知晓她的个性,是温婉柔和的。但她与长风平日接触的女子都不同,她受了太多挫折长大的,柔弱又敏感,经不起再有风波了。”

    郭恒将酒杯往桌上重重放下,沉了脸,不耐烦道:“我都应了,阿衡还这般说,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晏衡听了,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重,也替郭恒倒了杯酒,好话说:“是我说的过了,明知道长风最义气,我不该这般不信任你。”

    又与他说了好多好话,才罢。

    过了两三日,郭恒又翻墙来了,带了消息给晏衡,说是宋珏要被斩首了。

    晏衡惊的酒杯都拿不稳,道:“如何就要斩了宋大人?”

    “那宋珏居然胆敢说先帝冤枉了太子,还误杀忠臣,要陛下替琚太子翻案!”郭恒说到此,颇有些憾道:“便是他要做第一直臣,这么大的事情也要先去与陛下通个气,他就只直愣愣的在朝堂上直接说了,且要求陛下定要彻查。陛下当庭就脸色不对了,阿衡你说,陛下若是准了,岂不是打了先帝的脸,且满天下都知道,若先太子是冤枉的,那我们陛下,当时是清的哪门子君侧,岂不是说陛下与先帝逼死了先太子。”

    晏衡道:“宋大人一向为官清廉,且之前查这案子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得时候让宋大人查的。”

    “正是如此,倒连累的太子也被陛下训斥了,如今,太子颇有几分讨皇上嫌了。”郭恒挨着晏衡的耳朵说道:“且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老子喜欢太子权势过盛的。当时是陛下病重,让太子监国了,把局面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是好,可而今他病好了,满朝的臣民都觉得太子是个贤明有德的,那便是不好。”

    晏衡知晓郭恒的意思,宋珏是必须要杀的,不光是为了皇家颜面,更是为了去了太子的威望。

    她问道:“我记得温公府与太子的婚礼便是过几日了?”

    郭恒回道:“没错,两家都是筹备着呢,据说温家大小姐的嫁妆是准备了两条街那么多的,不知到时候是何盛况。”

    只等到婚礼前一日,太子为宋珏求情,惹恼了徽帝,被徽帝用镇纸砸破了额头,都见血了。且徽帝气急之下,说出要废太子的话,是宰相罗息等人力劝,才没有被废太子,却被罚着跪了半日。

    “儿臣只为一个公道,且此案牵涉甚广,那些当真贪污了军饷的仍官居高位,谋害先太子蒙蔽先皇与父皇的佞臣仍逍遥在外,若是不除,必将是动摇我大昭根基的蛀虫!”

    “逆子,可是要自己得个清明贤德的名声,要逼死亲父,好早日坐上这个皇位!”

    此话说的诛心,这陛下是当真不给情面,晏衡心想,皇家多无情,果然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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