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真人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他说得很慢,是要慢慢咀嚼后全部吞到肚子里似的,然后露出尖尖的牙齿笑了:“不错哦,我很中意~”

    说话的同时,他右手膨大到不正常的地步,如同一条巨大软体动物般突然向对面两人所站的位置袭去。

    真人能够随意操纵改变自己的灵魂,在和他的战斗中,出现鬣狗、海象等或者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生物部位,是件正常事。这也让祓除他变得格外困难。

    人在学习格斗技巧时,通常是将「人」作为假定目标。换句话说,fia也好,军队也好,其中都是对人作战的高手。但实际上,一些动物比起人来要强大的多。一头普通海象重量是熊的两倍,象牙不仅锋利长度还能达到一米。单纯一对一的话,人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何况没什么咒术师会去学习怎么打倒一头海象,他们连怎么打倒人都不甚精通。

    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只关注术式和咒力的使用,但祓除咒灵是「战斗」,不是站在原地释放咒力就能行的。拥有强大术式倒还无所谓,对大部分三级、四级咒术师来说,精湛的体术才是他们大部分时间活命的基础,偏偏这点全靠自学。

    打倒真人的困难之处就在这里,整个自然界的武器都任他取用,他像个打不倒的怪物。

    不过恰好,每个魔女都有自己的攻击模式,而魔法少女本来就是靠打倒各色「魔女」起家的。

    真人那头奇怪的触手甚至没能伸过那条污水河,就被空中的西洋剑整齐地切断了。真人深深皱起眉头,鼓起嘴巴似乎要吐出血沫,下一刻演变成扭曲的笑容:“哈~”

    他浮现“早猜到如此”的表情,触手断面的两端毫无停顿地长出两条细点的触手,恰好绕过还在坠落的西洋剑,按原定路线攻击过去。

    大概是将西洋剑认定为「武器」,这个距离确实来不及回收,能采取的只有躲避一途。

    对方的武器无穷无尽千变万化,而己方只有一把武器,只能不断躲避。七海建人此前就是处于这种不利状况。

    但对五岛来说,她反而不能理解真人在笑什么。

    魔法少女作战的对象往往都是复数,除了「魔女」外,还有不计其数的使魔。来不及收回武器这种问题,在魔法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武器这种东西,要多少就能造出多少来!

    似乎是划过闪电般,黑暗的下水道被照亮了。

    「一秒、两秒……电光会持续这么久吗?好像……闪电也不会穿过地面照进来吧?」

    肉眼无法看清数量的西洋剑,源源不断地从坚硬的管壁内凭空冒出来,迅捷凌厉地化成一道细线,仿佛是一道细雨一般。下水道内部正下着无数道这样的剑组成的“雨”,寒森森的明光照得比白昼还刺眼。

    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剑身互相碰撞的声音,数种雷鸣般的轰响淹没了此前的寂静。

    这是足以将人连骨头一起剁成碎渣,再从碎渣里挤出汁来的攻击。

    「天敌。」

    这个词非常自然地从真人心里浮现出来。

    这种密不透风的暴力攻击方式也好,目标很小易于保存他根本触碰不到的「灵魂」也好,从头到脚,甚至连那种无法寻衅的性格,都像是为了针对他而诞生的。

    「光看她那张脸就明白了。想象不出那张脸上会浮现苦涩或喜悦,更别说痛苦。无论怎么挑衅,她那石头一样的灵魂都纹丝不动吧。」

    西洋剑在石制墙壁上不断造成破坏,真人边思索着边快速整合灵魂,化成极小的蠕虫,找准缝隙钻进去溜走了。

    只有咒术师一个倒是绰绰有余,再加上天敌就不好说了。

    「实验品只能暂时放弃。像这样的战斗,还是第一次。可真让人——愉快啊!」

    真人的灵魂都在这种“天性释放”中因喜悦而颤抖。

    和他比起来,五岛就无法察觉到自己灵魂的状态了。

    刺穿皮肉的声音消失后,她又茫然不知所措地挥霍了几秒魔力,西洋剑不断击中墙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像雨打在易拉罐上。

    「敌人已经消失了,现在得回头了。」

    但是。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男性?女性?」

    「他会认识我吗?他会记得我吗?」

    「我在他眼里又是什么样的人?开口第一句话要讲什么?」

    如山般的疑问铺天盖地压过来,五岛手里攥着记忆只是一张白纸,她能随意操纵身体年龄,对精神情感却一概不知。说不定只是她一腔情愿觉得对方会需要,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

    五岛试图从自己更远的过去记忆里汲取力量,却发现那是比熵寂的宇宙还要冰冷绝望的死水。她活着和死去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无法从父母那里得到丝毫关注。

    「世界上最本应爱我的人,并不需要我的存在。」

    她有些迟钝地从记忆里得出这个结论,在心里想:

    如果他说不需要的话,我会毫无疑问地在此时死去。

    五岛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管道内,对她而言更像是审判的钟声。

    ……

    那个人缓缓从背后抱住了她。

    似乎与记忆里有些许不同,他的手臂有力了许多,身材也比以往高大。混杂着烟草的香气围住了她,隔了许久,那人轻轻地喊:“まゆみ(真弓)……”

    他的声线本就偏低,温柔放缓声音后,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好听的沙哑。

    「……啊啊,这是我的名字。」

    是那个在记忆里用温柔的眼神看我,倾听我渴望有人倾听的话,在我不知如何开口时帮我填补话语空白的人,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了。

    五岛真弓取回了名字,她漂浮不定的灵魂落回地面上。

    这种沉重而甜美、冰冷而炽热的奇特感觉似乎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肯定,被人需要了。

    “……为什么哭了呢?”

    五岛真弓轻轻被人转过身。

    七海建人脸颊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表情也具体起来。他面对着垂首落泪的少女,像是要保护似的环抱着她,露出温柔爱怜的眼神:“你也成长了。”

    “对不起、对不起……”

    五岛真弓试图说什么,却哽咽得无法开口,只挤出破碎的话语。她痛苦地喘息着,努力试图说话,一边滴滴答答地掉眼泪:“我、我……”

    七海建人拿出手帕来,温柔地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那泪水好像擦不完似的,不断往下流。五岛真弓像是要把她过往被忽视,被折磨的苦楚全在今天倒出来一样。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地下,七海耐心等到五岛真弓不再流泪,温柔地撩起她的额发,轻轻吻了吻:“欢迎回来。”

    「不要再离开了。」

    从此刻起,五岛真弓得知她也是被人爱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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