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声痛呼,那些柔和宁静的场景破成碎片。
霎时,桃源变成袅袅烟雾,迅速散尽。黑夜如墨色般浓重,一户农家点着孤灯,屋里闹哄哄的。这痛苦的女人喊叫声和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吸气,用力。”源源不断融进这浓重的夜。
“哇!”小婴儿的啼哭结束了女人的惨叫,过了一会,接生婆推门而出,面有难色。
本来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男人看见接生婆这副模样,什么也没问,也没来得及等接生婆说,冲进了屋子里。只见那被小被袄包住的小婴儿通体雪白,床上的女人满脸是汗,此刻一脸惊恐的看着丈夫。
“怎么会?”男人在看到婴儿之后后退了几步,面色沉痛。突然男人大叫了起来,满脸的愤怒,为了让这些愤怒宣泄,他疯狂的砸着屋里的陈设,一边砸一边大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我如此信你!”
“哇啊!”
婴儿受到惊吓,放声啼哭了起来。女人不敢再刺激丈夫,将婴儿紧紧抱在怀里。明明自己也因为恐惧不住的颤抖,但是还是尽力安抚着怀里的婴儿。
“闭嘴!别哭了!”男人恶狠狠的看向婴儿。
随即,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握住女人的肩膀。语气愤怒却又有着一丝不忍地说到:“别人都不信你,就我信。可是,你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偏偏,偏偏要等到这怪物出生……”,才让他知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颤抖着身子,哽咽着嗓子看着自己的丈夫。
“哇啊~!”小被袄里的婴儿还在哭,男人狠决的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儿。
“求你。”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女人拿手挡住婴儿的脸,噙着泪看着自己的丈夫。
男人的神色有一丝松动,最后还是松开女人的肩膀,转身出了门。女人总算松了口气,将脸埋在婴儿怀里,低低啜泣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不要杀我!救命啊!”
“啊!”
随即是刀穿进血肉的声音,女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门口。下一秒,自己丈夫满身是血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刀,鲜血正顺着刀锋滚落。男人拎着刀,慢慢走到床边。
女人一下子就慌忙了起来,抱着孩子跪在床上哀求到:“求你,求求你!她可是你的孩子啊!”
女人不停的哀求仍旧没能阻挡男人前进的步伐,男人一脸决绝,手起刀落,斩裂了这一空间。
万物扭曲,场景再次换转。
夕阳西陲,密林之中。上面一层是厚密绿绒,生机盎然。下面却是阴凉压抑随意排列的树干。枯叶堆了一层又一层,行差踏错之间,也许就是身死命殒。
一个通体雪白的女孩跪在一具女尸面前,女尸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头颅周围的枯叶被染的红黑色,好几十只苍蝇在其周围嗡嗡叫着。周围散落了一地已经开始腐烂枯萎的野果,而这些野果与一旁大树顶梢上长得一样。女孩面无表情的盯着女尸,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琥珀色的眼睛一动也没有动,没有任何聚焦,了无生气。
“喀嚓!”
一个男人异常平静地站在了小女孩身边,女孩抬起头看向男人。男人背着光,戴着斗篷,看不清长相询问着女孩。
“要跟我走吗?”从斗篷里飘出浑厚的男声。
女孩抬起雪白的小手指着地上的女尸看着男人说到:“我想吃果子,阿娘就去摘。”顿了一会,接着说到:“阿娘她,是不是死了啊?”
男人蹲下身来,伸出手抹了一下女孩脸上格外显眼的污渍,说到:“对啊,你的阿娘死了。”,语气格外温柔,话语却很残忍。
“要跟我走吗?”男人再次问到。
女孩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哇哇大哭了。
男人等女孩哭了个够,草草埋葬了那具女尸,抱起女孩离开了那密林。
“啊!啊啊啊!”白蛾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惨痛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那满屋的彩蝶碎成滴点光亮,消散开来。
而这时,一双白鞋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白蛾视线,白蛾抬起头看清来人,正是那个被子卷。肩上一团小火苗燃烧着,照出陶繁此刻的目光清冷,全然没有白日见他时那般无辜纯粹。
白蛾瞪视着陶繁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张挂着泪生气的小脸自然是吓不到陶繁,没回答女孩的问题,反而质问道:“白日为何要对我使用噬魂术?又或者是,你们想知道什么?”
女孩哼了一声偏过头来,以沉默回答陶繁问题。
陶繁也没计较,换了个问题问到:“带你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听到陶繁的问题,白蛾再次抬头瞪视着陶繁说道:“你怎会知道?”
陶繁讥笑了一声说道:“噬魂术啊,我也会!”
白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也难怪明明是她施的术,却是窥探了她自己的记忆。白蛾有些后怕,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被子卷。
“你又怎会噬魂术?”白蛾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问到。
“我创的术,又怎不会?”
“不可能!”白蛾激动地否认道。
陶繁没再回答白蛾的问题,而是蹲下身来与白蛾平视,伸手捏住白蛾脖子说道:“这脖子可真是纤细,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捏断了,那个男人会为你收尸吗?”
白蛾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人与白日所见竟是同一人。只是陶繁突然嗤笑了一声,放开了白蛾,站起身来俯视着在自己脚底趴着的女孩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想试试做坏人的感觉。小妹妹,外面很危险的,应该和大人在一起,下次可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白蛾:“……”
“好了,快回家吧,家人该着急了。”陶繁说完还亲自为白蛾打开了门。
白蛾一时拿不准陶繁究竟再想什么,既然对方留有一条路给她跑,那她为什么要拒绝。随即站起身来,一边警惕着陶繁,一边迅速的跑了出去。
陶繁看着白蛾离开的身影,沉思了一会。随即伸了个懒腰,“啪!”的一声,又将自己砸回在床上,裹成一个被子卷。“吱呀”有人推门而入,脚步不轻不重的踩在木板上。
“你这噬魂之术可是练就的炉火纯青了,为师很欣慰。”刘疆对着床上的被子卷说道。
陶繁听到立马掀被而起,瞪着刘疆说到:“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有异动,出去查探而已。”
“那还真是巧啊,你一走,她就来。她一走,你就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只是想看你会如何应对。”刘疆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事实。
陶繁斜了刘疆一眼,又把自己摔回床上,声音响得……刘疆都有些心疼,床。
陶繁:“哼!那可真是让你老人家失望了。”
刘疆:“哈哈哈!我知道阿繁很厉害。”
陶繁翻了个身,对着床里侧说到:“多谢夸奖,你老人家赶快回去睡觉吧。”
刘疆笑了一声,走到陶繁床边,问到:“你刚才说是你创了噬魂术?”
“怎么了,我让它上至另一境界,不比创术者厉害?凭什么被记住的只有创术者。”
刘疆:“……”
他怎么总这么多歪道理。
“那白日里,阿繁也是故意的?”
陶繁随意地答到:“顺势而为而已。”
刘疆笑了一声,说到:“那我倒成了不解人意的坏人了。”
陶繁心里腹诽着刘疆,说到:“我不怪你!”
刘疆轻笑了一声,问到:“那阿繁以为,这小姑娘的噬魂术是何人所授?”
陶繁:“小把戏而已,还需凭借他物启动,那她背后的人也不足为惧。”
“哈~”陶繁对着墙打了长长一个哈欠。渐渐地,刘疆的声音淡了下来。陶繁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帮他拉了一下被子,木门被轻轻地拉开,又“吱呀”叫唤着被轻轻扣上。
到后来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再醒来时天以大亮。
“嗯~~”陶繁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动了动鼻子,一股甜甜的酒香了进来。
睁开眼来看向木桌,毫不犹豫的掀被而起。果然,桌上一碗醪糟汤圆好好冒着热气。陶繁笑了一下,端起酒酿汤圆,舀了一勺送进嘴中。好甜。
白蛾一路小跑,朝着树林深处的一间小破庙跑了去。
“去哪了?”白蛾刚一踏进门,小兰的声音就追着她的背脊而来。
“我去哪与你何干。”白蛾有些不耐烦,自顾自的朝里面走。
“嗖!”一支飞刀白蛾背后袭来,堪堪擦过脸颊,所过之处,已经流下一丝血痕。这还没完,小兰带起一阵风,将飞刀抵在白蛾雪白的脖颈。
小兰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白蛾,说到:“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随即阴恻恻的说到:“干脆杀了吧。”说完就将飞刀又推进了几分。突然,一道金黄的光芒闪了过来,紧紧缠住小兰的手臂。
“呵!”小兰笑了一声,松开了白蛾,流金自然也松开了小兰。
小兰收回飞刀,看着角落里的孜孜问到:“怎么了?这是心疼了?”
孜孜一言不发的看着小兰,小兰却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着白蛾说到:“我怎么会杀了白蛾妹妹呢?我们可是伙伴,你说对吧,李叔。”
破庙的另一个角落里还藏着一团阴影,听到小兰叫他动了动身子。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光亮之下。是报幕人,只见他动了动嘴唇盯着白蛾说到:“下不为例!”
然后转头看着流金,一勾手指说到:“过来。”
流金很是听话的跑向了李叔,慢慢缠上他的腰,将头送到徐伯面前,徐伯哈哈笑了两声,伸出手摸了摸流金滑溜溜的小脑袋说到:“怎么办昌炎,流金好像更喜欢我啊。”
孜孜抱着双臂看着这一人一蛇,面无表情的说到:“那就送你了。”
嗯?流金扭过小脑袋,难以置信的看着孜孜。见孜孜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赶忙从李叔身上滑了下来,争分夺秒的爬到孜孜脚下,抬起脑袋,吐着蛇信子,眼巴巴的看着孜孜。
“还回来干嘛?”
孜孜很生气,流金明白。拿着自己的头蹭着孜孜的腿,见孜孜没什么反应,又大胆的缠上了孜孜的腿。
嗯!可行!孜孜没有不要他,流金顺势而为,慢慢缠上孜孜的腰。
李叔:“……”
“嘎~”一只乌鸦飞在黑夜里,若不是在叫唤着,恐怕都不能发现这漆黑的移动物。乌鸦最终落在一个男子肩膀上,男人扭头看着那比黑夜更浓的眼睛,嘴角勾了一下说到:“出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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