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州的夫人常氏同聂大娘子年龄相仿,二人身上的气质也相合。常氏见了张儒秀这位娘子,便热切地同人聊着天。

    常娘子身上总带着商人的气息,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子铜臭味儿。攀过家常之后,便低声问着张儒秀对田产门业有无兴趣。

    张儒秀听了这话,顿时一惊。

    这常娘子显然是个守不住话的人。林知州拉着司马光饮酒侃谈,便无暇顾及女眷之间的事。常娘子也是趁此时机,才敢同张儒秀说这话。

    “莫要着急,你先回去想想。来日方长,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常娘子笑笑,说道。

    张儒秀满是不解,她与常娘子是初见,两人才刚聊上几句话,常娘子就抛出个橄榄枝诱她上道。

    难道有何隐情?

    张儒秀开了弹幕,下一瞬,常娘子头上便闪过一条即时弹幕。

    “若不是家里缺钱,我又何苦做这些求人之事!”

    缺钱?张儒秀瞧着林知州这官舍,再瞧瞧这夫妇二人的穿戴,也不像是缺钱之人。

    不过张儒秀也并没有把常娘子这话当成耳旁风。

    她要创业,自然需要资金支持。她想把这桩业做大做强,自然需要吸引股东。常娘子抛出了个橄榄枝,她那边急着捞钱,张儒秀也急着攒钱。

    就是不知,常娘子对她这桩业感不感兴趣。

    毕竟此时还有旁人在场,张儒秀也不好再深入细说。

    “过几日还有个赏菊宴,娘子可想陪我去瞧瞧?”常娘子提着意见。

    当然要去,华州一处的安人张儒秀全然不熟。如今常娘子这般邀请,在张儒秀眼中便是一个拉拢股东的良好时机。

    林知州同司马光交代过事后,便拉着司马光饮酒。

    听常娘子说,林知州嗜酒如命。林景亨酒醉后往往闹酒疯,叫人难堪。

    如今眼见着人又要喝醉,常娘子赶忙起身来劝酒。

    酒品不好,酒量也不好,偏偏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常娘子为此劝了多次,往往是不欢而散。

    张儒秀听罢常娘子这一番抱怨,觉着这真是对欢喜冤家。

    不过张儒秀目前还没见过耍酒疯的人。

    自她穿越而来,遇见的男子,有高风亮节的相公,譬如张存与司马池;有正经守礼的小辈,譬如姐夫李易攵或是司马光,有关系疏远的侍从汉子。

    这些个人的酒后模样,她不全见过。可就见过的人来说,醉后仍旧守着礼节,衣襟会乱几分,却不会口出狂言,无端惹事。

    张儒秀扭头看向司马光,他一手抵着额,一手拿着酒盏,正看着林知州同常娘子一番拉扯。

    张儒秀走过去,瞧见司马光的脸颊红了几分。

    “你怎么样啊?没喝醉罢?”张儒秀拍拍司马光的背,也是催促着他该走了。

    司马光听罢,放下手中摇着的酒盏。他没接张儒秀的问话,反而是站起身来,朝正在同自家夫人纠缠的林知州告了礼。

    林知州知道自己这番动作倒是叫外人瞧了笑话,便默声放下了手中一直紧抱着的酒坛。林知州整了整衣袍,肃了下声,便挥挥手叫司马光下去。他这般酒态,自然送不了尚还清醒着的司马光。

    直到走入那片梧桐林之中,张儒秀还觉着自己能听见几声常娘子的怒骂之音。

    这条梧桐道径直幽深,一眼望不到头。雨后梧桐叶粘在道上,徒增了几分萧瑟。走在道上,风一刮过,人也清醒许多。

    张儒秀这方,正欣赏着梧桐林景,蓦地瞧见身前走着的司马光身形一颤。

    张儒秀以为他醉意涌了上来,便赶忙走向前搀扶着他。

    司马光蓦地被人一搀,本能地想甩开。转头一看,瞧见张儒秀正满脸担忧地盯着她,心里一松,力气也收了回去。

    “岁岁,我没醉。”司马光笑笑,反握住张儒秀的手。

    “手太凉了。”司马光说道。

    张儒秀满不在意地笑笑:“手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司马光皱眉,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张儒秀的手:“回去给你煎几方暖身子的药喝。”

    “啊……我不喝。”张儒秀没料到司马光会这般回她。一时间,竟都能闻到中药的那股子涩味儿。

    “不喝药,体寒什么时候能调理过来呢?”

    司马光把张儒秀的数句抱怨抛在脑后,只拉着人直奔官舍。

    ……

    司马光家里安置罢,又对接了林知州的职务后,便开始忙了起来。

    如今宋夏摩擦日渐增多,谁都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开始,故而陕西各郡都养病蓄锐着,生怕擦枪走火。

    华州这处,位属北境,澶渊之盟前,士子多远赴战场为国效力。长此以往,教育方面自然远远落后于富足安裕的南境。

    林知州管不过来教育一事,便把这事交给了读书长大的新一代进士。漕运需要多方协调沟通,林知州把这事交给司马光,也是有意多锻炼下他的能力。

    这两项都需要判官亲自去调查研究,制定出可行方案。

    故而赴过林知州的宴后,司马光早早地便去了衙内办事。

    这样一来,张儒秀便成了闲人。

    不过司马光临走前交代过,若是张儒秀闲得无聊,可以随意出去游玩,不用在意旁人的想法。

    张儒秀自然点头说好。

    这来华州的一路上,免不了磕磕绊绊,贴身的物件也常搬来搬去。这样一来,张儒秀便在路上干了不少力气活儿,这些活儿攒在一起,足够支撑起她多日来的弹幕需求。

    毕竟是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儿,有着弹幕加持,自然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十月初二,雨后放晴。第一次出外游行,张儒秀坐上马车,只带了晴末晴连二人。

    这第一次出行自然是得熟悉下地形和人情,好为之后选定办店位置做铺垫。

    华州市景同汴京的相差无几,无非是少了许多大酒楼,街里的员外也少了许多。朱墙瓦栏,吊钩金寰,红栀子灯依然高挂在楼前,巧笑声依然不绝于耳。

    不过,这片欢声之景也仅限于华州郡的富人区之内。

    州郡边远地带,绕着华山,散落着户户人家,村落聚集于此,只有日日重复着的炊烟。而华州北上地带,便是烽火之地。

    张儒秀居在郡中心,自然看不到远处的战况。

    百姓自然也不知道西夏的狼子野心,不然他们心里也不只是装着柴米油盐的生计之事。

    马车穿过几条长街,兜兜转转,载着张儒秀去里城外城都转了一圈。

    华州自然也有道观佛寺与百门千巷。不过先前张儒秀早已览过汴京的景,如今再看华州的景,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

    华州城东是繁华之地,商贾店铺聚集于此,踩点自然也方便。

    “晴末晴连,你俩在马车这边等着我。”张儒秀下了车,准备一人前去看看。

    “娘子,这怎么行?”晴末连忙劝着张儒秀。

    张儒秀自然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也不听劝,下车就直接窜到了人海之中。

    谁知这刚一下车,正巧就瞧见了熟人。

    熟人同人客套间,一眼就认出了她。

    “张三娘子!”熟人挥挥手,在人群挤搡间朝她走来。

    那位熟人,正是成婚不久的庞之道。

    在张儒秀去往华州的途上,二姐的婚事也举行开来。张儒秀在路上,也不方便中途拐到二姐那处,因此二姐的婚事她也没到场。

    不过这时,庞之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跟在庞大官人身边做事么?

    他到了华州,那二姐呢?

    正当张儒秀想事愣神之时,庞之道挤到了她身旁。

    “张三娘子……现在应该叫你夫人。”庞之道讪笑道。

    张儒秀再次见到庞之道,人还是那般机灵模样,不过衣着却低调许多,看来是特意隐瞒着自己官宦家子弟的身份。

    “庞小官人,好久不见。”张儒秀行了礼,便默默打量着他。

    想来近段时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庞之道眉间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刚还想说呢,我才来这处不久,就看见了你”庞之道笑道。

    “庞小官人新婚不久,怎会来华州呢?”张儒秀也无心同庞之道再说些客套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庞之道一听这话,神色便正经起来:“家父派我来同知州传递些事,我刚去过府衙之后,想着到繁华地儿给二姐她捎些好玩的物件儿回去,这才来了城东。”

    原来是来办事,顺便讨二姐欢心来的。看来二姐没有随着庞之道一起来华州办事。

    庞之道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言:“方才我还见了君实兄一面,只是他人太忙,也没能同他没再说上几句话。”

    张儒秀心里叹了口气。她倒是忘了,庞之道不仅是她的姐夫,还是司马光的好友之一。

    “二姐呢?她还好么?你俩相处得还好么?你可曾叫她受委屈了?九月廿一那日,我赶着路,也没见她一面。”张儒秀话里满是愧疚。

    “放下罢,我俩好着呢。只是二姐她也常念叨着你,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俩可得见一面。”庞之道说罢,不远处的男子便高声催促着他,似是有急事要说。

    “庞小官人,你赶快过去罢。”张儒秀指指不远处的男子,说道。

    庞之道一见状,又同张儒秀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赶了回去。

    不等张儒秀歇息片刻,身后的晴末晴连便赶了过来。

    “娘子,还是快回去罢,大娘子那边来了信。”晴连说道。

    张儒秀转身,有些惊诧。

    大娘子何时给她递了信?她怎么不知道?

    张儒秀听罢晴末晴连的解释,赶忙上车回去。

    聂大娘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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