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秀二人到了张府时,正巧碰见在庭院亭子里坐着的大娘子。
夜色暗沉,亭里点了灯,大娘子的身影模模糊糊。瞧见她们姊妹来了,便起身迎接。
“两位姐可算是回来了。”大娘子衣着规整,满脸尽是疲惫。
二姐也知晓她二人在外玩得太晚了,开口就满是歉意。
二姐一边道着歉,张儒秀一边低着头不敢直视大娘子。
“三姐,你呢?”大娘子说道。
张儒秀正低头发着呆,猛地被点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娘娘问你玩得可还尽兴。”二姐戳戳张儒秀的手臂,用在场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尽兴,自然是尽兴的。”张儒秀又怎么敢说自己不尽兴,玩得这么晚才回家,自然是要给爹娘一个好一点的交代的。
“罢了,你们俩以后去外边注意时辰,莫要让我和你爹爹担心。”大娘子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
“知道啦!”张儒秀和二姐一同答道。
“这便好,快回去歇息罢。”大娘子说罢便转身而去。
张儒秀与二姐相视一笑,这晚算是挺圆满的。
……
翌日,午膳间,张家一口正低头吃着饭,张父一句话就让张儒秀愣在原地。
“三姐啊,我有事要同你说说。”张父开口叫停了正在闷声干饭的张儒秀。
“爹爹您说。”张儒秀放下筷著,双手规矩地放在两膝上。
“过两日,我欲请和中兄的那位二哥到这儿一趟。一来,是那二哥不日便要殿试,我有些事想交代给他。二来,你也是知晓的,他毕竟也是你以后的夫婿,二人婚前多见见面,喝个茶,我想着也是极好的。”
张父说罢,看着一旁的大娘子,也是在询问。
张儒秀听罢这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心里,还挺欣赏司马光的。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大娘子便已出声。
“不成不成,两日后我还要带着三姐去外置卖些贵重物什,这时辰可不能误了!”
张父未想到大娘子有这一计划,一时无声。
“娘娘,你去外怎的不叫上我呢!”一旁的二姐出声道。
“三姐不日便要成婚,我自然是要好好交代她的。你莫要羡慕,以后也自然会交代你的!”大娘子笑着说道。
“娘娘惯会看我的玩笑。”二姐吃够了瓜,便不再言语。
“那你,可否能把这事推推?”张父还是不想放弃,两日后正是他清闲的时候,过后再请人家来,怕是两方都挪不开身来。
“老爷,我知晓你是忙里偷闲。只是过两日正好是赏花宴,我想带着咱们三姐去见见安人们,日后也好照顾我们三姐。”大娘子说得动情,声音都有点抖。
“这……”张父没有料到大娘子会想得这么远,心里叹着,果然是为娘的操心多。
“罢了,就依你的去做罢。”
张儒秀看着爹爹娘娘一言一语间就安排好了自己的行程,而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三月尾便是殿试的日子,放榜后紧接着又是琼林宴,这些事过去,便到了四月。不如让咱们三姐趁着乾元节,与那二哥一聚。”大娘子开口安慰着有些失落的张父。
“乾元节?不成,我跟三姐约好了要出去玩的!”这次是张父还没开口,二姐抢先说道。
“出去玩?二姐,这可是让你二人玩的时候?”张父听到这话有些气恼,声音抬高了几分。
“哎呀,二姐也是说个浑话而已,算不得真的。”大娘子见状,拍拍张父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娘娘说得对罢,二姐?”大娘子用眼神示意着二姐。
“是是,我就说个浑话,爹爹不要当真。”二姐脸也耷拉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说个话而已,怎么就招惹了爹爹?
“二姐,我带三姐赴过宴后,你二人出去玩,可好?”大娘子打着圆场,也是给父女俩台阶下。
“好罢。”
“老爷,这次就让三姐与那二哥好好走走罢,可好?”大娘子给张父递了盏茶。
“罢了,都依你罢。”张父似是醍醐灌顶,自己也不愿再参与这少男少女之间的事。
而这边张儒秀再次看着三人一言一语间,自己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突然觉着自己现在好抢手,不过为了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张儒秀还是开口道:“那个,我能问一下……”
话还未说完,三人就一起看向张儒秀,三双眼里都有不同的情绪。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儒秀话到嘴边,便又转了个方向。
“这鲫鱼汤可能再盛一盏?”张儒秀说道。
“自然可以!”大娘子笑道。
这边张儒秀看到众人之后的反应,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她现在已经成了现阶段张府的焦点,所有人都看着她。所幸张儒秀并没有心思留意众人。
她现在的心思,在两件事上。一是未婚夫司马光,二则是,她那时有时无的金手指。
因为昨夜到了寺北巷子后,她根本就没看见众人头上的即时弹幕,就连后来偶遇到了司马光也是如此。
只是自己的大力技能好似比较稳定。昨晚她被撞到了巷墙上,自己用手撑着墙时,她明显地感觉到,墙砖好似都晃动了几下。
今早也是,她对着铜镜给自己戴了一把小篦子。结果拿到半空,篦子就折成了三段。为此她必须特别小心,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司马光,她虽是欣赏好奇,但却没有过多的想法。
在她穿越之初,情爱并不是要事。张儒秀告诉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对北宋有更多的了解。以及,自己的事业也该有起步了。不然婚后,她只能做一个家庭主妇,整日蜗居在那四方院子里,充其量是出门与京中的安人们说说八卦。
这种状态,何其悲哉!
膳后,张儒秀回了房。本想着小憩一会儿,结果就有了个事。
张儒秀的两位贴身女使在收拾她的屋子时,无意间弄乱了些她的字画书信。二人当时一阵慌乱,生怕窥得什么秘密。于是整理间,不知是谁碰倒了小茶壶,一壶水全都洒到了那些个书信字画上去。
二人来认错时浑身颤抖,倒像是张儒秀要吃了她俩一般。
“书信?字画?”张儒秀话里满是疑惑,再想想,这也应该是原身的东西,再怎么弄乱也与她无关了。
“可曾晒过那物什了?”张儒秀问道。
“奴不敢动娘子的物什,怕是……”其中一位女使答道。
张儒秀一听,就知道那东西怕是早已毁了。
“罢了,既然如此,扔了便是。”张儒秀说罢,又添加了一句“你二人也不必自责,那些旧物什,该扔就得扔。”
跪着的两位女使似是没想到张儒秀没对她们发脾气,以往张儒秀是最烦别人弄坏她那些字画的。
“好了,没事就下去罢。”张儒秀挥挥手。
这两位女使一来,张儒秀也没了睡意。索性换了件衣裳,出屋去走走。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张儒秀刚把门扉合上,一转身就正巧碰见同样出去的二姐。
二人住所离得这般近,也不知二姐是否被张儒秀这屋发生的事给吵到。
“你也睡不着么?”张儒秀走上前打招呼,问道。
“倒也不是,我眯了会儿眼,醒来出了些汗。我嫌屋里太闷,就想出去走走。”
好家伙,原来这一会儿功夫,人家已经午休过了。
“你睡不着?”二姐问道。
“也不全是罢,睡劲过了,人整个就清醒起来了。”
张儒秀看着二姐衣襟齐整,再看看自己穿得随意松散。对比起来,人家是去采风的,而自己,像是梦游一般。
“不过二姐,你穿得这般齐整,可是要出府去?”张儒秀问道。
“是啊。今日膳后,娘娘叫住我,说是让我这个时辰去城东宋门外快活林旁买些物什。”
“城东?这么远?”张儒秀叹道。
“娘娘若是要买些物什,为何不让那些女使去?为何要你亲自去这么远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不过娘娘这般说,想必也是有些想法的。”二姐安慰着张儒秀。
“不要担心,我也正好趁机去城东那些个园林转转。娘娘告诉我,天黑前回来便可。”二姐整了整衣襟,准备迈步走。
“对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快告诉我,我给你捎过来!”二姐兴高采烈地说道。
张儒秀摇摇头,她现在还没有对这方面的需求。
“那好罢,我随意带过来些罢。”二姐执着于带小吃回来,也不知是为何。
不过看二姐的步伐,这次出府似是一件时间紧任务重的事,一向迈小步走的二姐,此刻也是步步生风,褙子下摆随着步子来回摆动,几乎是要飘了起来。
算了,买什么与我都无关,我此刻只想躺平。
张儒秀在二姐走后也沿着连廊散步来,见后院的女使养娘们也是步履匆匆,就有些纳闷。
府里是有什么事么?怎么感觉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内情。
走了一圈,除了收获了满腹疑惑,其他啥都没有。
怎么,难道是张府都在内卷么?一个个都步步生风,生怕落步落得慢了被别人卷走。
不过张儒秀的疑惑在晚间蓦地被解开来,原来她们都是在绕着自己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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